意，晚生感激不盡。”

    “這孩子，客氣什么?！睏钍闲α诵Γ缽娏舨蛔?，便揮手遣散旁人，徐徐道：“昨日因你傷著，有件事我沒好提，如今既然痊愈，倒想煩勞一事?！?/br>
    “夫人請吩咐?！?/br>
    “上回蓁兒煩你畫了幅佛寺的圖送給她表姐，送到那邊，家父見了，甚是喜歡。說句托大的話，京城里奇物雖多，老人家上了年紀(jì)，也未必能看進(jìn)眼里。倒是你的畫清雅脫俗，別具一格，我想送幅給他，不知你肯不肯幫這個忙？”

    高修遠(yuǎn)還欠著韓蟄的人情，怎好推卻，見楊氏說得誠懇，只好應(yīng)了。

    楊氏又說那晚田宅遭火后外頭兵荒馬亂，好說歹說，叫高修遠(yuǎn)點頭首肯，便安排在閑人少至的僻靜客院住下，派人將作畫的顏料筆墨全都取了來，謝以重金。

    回去后跟韓瑤說了此事，韓瑤羞赧致謝。

    楊氏也將話說得清楚，“我只幫這一回，瞧瞧他的心思。若他仍執(zhí)意離去，強扭的瓜不甜，你也適可而止，該撒手的總得撒手。”

    “女兒知道分寸?！表n瑤點頭。

    ……

    對楊氏留高修遠(yuǎn)在客院的事經(jīng)令容轉(zhuǎn)述過來，韓蟄聽后，并未多說。

    他知道母親的處事，無需他多cao心。

    這兩天里，他大半的心思還是落在了田保那鬼畫符般的賬冊上。那冊子畫得雖凌亂古怪，錦衣司里卻也有不少能人，按著田保目不識丁的心態(tài)推測，再循著錦衣司里掌握的消息推敲，竟然也看懂了大半。

    畫上提到的幾位要緊人物，也先后被錦衣司暗中找上了門。

    韓蟄忙得早出晚歸，令容原打算過完年回金州住兩天的，只等著韓蟄有空時說一聲再走。這晚閑著無事，就著紅菱新做的半盤栗子糕臨了兩幅字，見外頭沒半點動靜，只當(dāng)韓蟄仍要后半夜才回來，便招呼枇杷鋪床，準(zhǔn)備就寢。

    才鋪到一半，聽外頭姜姑跟人說話，猜得是韓蟄回來，忙迎出去。

    燈架上燭火微晃，韓蟄大步而入，衣衫帶著風(fēng)，走到令容跟前時，伸手在她肩上扶了下，沉聲吩咐旁人，“都退出去！”聲音低沉，卻似有些急迫。

    宋姑詫異，看向令容。

    令容便點頭示意，待枇杷等人都出去了，才扶著韓蟄往里走，“夫君怎么了？”

    韓蟄覷她一眼，沒說話，走到里間桌旁坐下，才道：“幫我寬衣?！?/br>
    令容遂幫他解了外衣，沒了玄色衣裳遮掩，明亮燈光下，他中衣上的一團(tuán)血漬便露了出來。她輕吸口氣，蹲身在旁，瞧著他大腿上的斑駁血跡，聲音發(fā)緊，“這是……要緊嗎？我去叫郎中?！?/br>
    “別！”韓蟄拉住她，“幫我取藥箱。”

    令容忙應(yīng)了，取藥箱給他，這才想起韓蟄不喜讓旁人知道受傷的事，剛成婚的時候連她都瞞著，沒露半點痕跡。

    她沒敢耽擱，擱下藥箱，去內(nèi)室里取了溫水和干凈的軟巾。

    出門時韓蟄已將中衣解開，渾身上下只有件褻衣蔽體。她匆匆掃過，寬闊結(jié)實的肩背并沒受傷，勁瘦的腰也挺得筆直，想必傷的只是腿，悄悄松了口氣，端著水盆過去，將軟巾打濕。

    韓蟄已將藥粉薄紗備好，胸膛赤著，受傷的腿搭在對面椅上。

    夫妻雖曾親近過，次數(shù)卻不多，還都是在昏暗羅帳里，韓蟄也只會在情動時將身上扒開，平常雖袒露胸膛，別處都還遮著。此刻他坐在燈架旁，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照得清晰分明，令容撞見正面，下意識垂眸。

    韓蟄輕咳了聲，接過軟巾擦拭傷口。

    冷凝結(jié)痂的血碰到溫水，片刻就將軟巾染紅，令容瞧見傷處外翻的血rou，也自心驚，“是箭射出來的傷口嗎？”

    “嗯。”韓蟄端坐，任由令容涂抹傷藥，身子不自覺地緊繃。

    柔軟的指尖帶著膏藥擦在腿上，不慎掃過大腿內(nèi)側(cè)，韓蟄的腰腹愈來愈緊繃，沒了外裳遮掩，變化清晰落在令容眼里。

    韓蟄也未料有此變故，神色不太自然。

    令容低垂著頭，目光只在方寸之地打轉(zhuǎn)。

    “好端端的……”她沒話找話，“怎么又傷了。”

    “是有人行刺禁軍將領(lǐng)，我?guī)嗽O(shè)伏緝拿?！表n蟄腰腹微收，面不更色，順手取了衣裳披上，衣襟一晃，麻利地遮住腿面。

    令容暗自松了口氣，“怎么會有人刺殺禁軍將領(lǐng)？好大的膽?！?/br>
    韓蟄低頭將她瞧著，沒說話。

    令容也沒當(dāng)回事，裹好薄紗，站起身對上韓蟄的眼睛，才醒悟過來。心里不免懊悔，忙解釋道：“我就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夫君別生氣?！闭f罷，將水盆端起來，欲往內(nèi)室去倒，被韓蟄順手接走，便先去鋪剩下的床。

    不多時韓蟄出來，令容已在榻上坐著了，仿若無事。

    韓蟄坐上來，顯然是調(diào)息過，心平氣和。

    “指使行刺的是田保，被刺殺的是千牛衛(wèi)將軍，不過刺客沒得手，他仍好端端的?！表n蟄盤膝在榻，握住她的手，“剛才為何怕我生氣？”

    令容輕笑，手指繞著頭發(fā)打轉(zhuǎn)，“夫君畢竟身在要職，許多事興許是朝廷機密，不好對外人說。往后我會注意分寸。”

    韓蟄垂眸打量她，看到她妙麗雙眸間的些許忐忑，以及生疏。

    方才令容隨口問出時，他確曾遲疑，畢竟跟田保的較量，不止是你退我進(jìn)的朝堂博弈，更關(guān)乎韓家染指兵權(quán)的打算。這樣的事，往常只祖孫三人商議，偶爾也會告訴母親楊氏，連韓瑤和韓征都未必能知情。

    她自悔失言，顯然也是察覺了這微妙的府中形勢——即便她不知道韓家所謀的事。

    果真是敏銳謹(jǐn)慎。

    回想她方才下意識解釋，急著避嫌時的神情，韓蟄才突然明白橫亙在夫妻間的隔閡——她先前執(zhí)意和離，心存顧慮，應(yīng)該就是為這隔閡，總以外人的身份自居。

    密謀的事當(dāng)然不能說，但別的……

    韓蟄的目光將令容渾身上下打量，有些審視遲疑似的。

    令容心里砰砰的跳，對他的遲疑心知肚明，別開目光。在她出言躲避前，韓蟄終于開口，“你不是外人，是我的妻子，是韓家的一員，在我跟前不必顧慮。朝堂上要緊的事我不說就是，不會生氣?！?/br>
    令容抬頭，對上他深沉的眼睛，微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