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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想給薛明澤送信了, 只是糾結(jié)著不得出城這個命令。若是崔嘉寶還清醒著, 他還可以去請教崔嘉寶, 現(xiàn)下崔嘉寶昏迷了, 崔崇安的指令又是一切從舊。薛明澤臨走時便說了,一切全憑夫人吩咐。莫羽糾結(jié)再三, 最終還是沒有送這封信。 此刻薛明澤掃過他臉的目光讓他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 狼狽地低下頭。 崔崇安倒沒想瞞,垂頭喪氣地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薛明澤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摸到了刀柄上, 緊緊地攥了起來。 “夫人病糊涂了, 你也跟著糊涂了不成?” 崔崇安紅著眼, 茫茫然抬頭。 薛明澤望著底下喧鬧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嘴里道:“瓊州城正是缺人管理的時候,你還跟著她胡鬧, 把我擋在城外?她是自己病了,就不想牽連到別人,想的法子一個比一個悲觀, 你照著做,是想要她安安靜靜地去死不成?” 崔崇安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師兄嚴酷,只是當年循規(guī)蹈矩從來沒有犯到他手上過,偶爾聽的也只是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語, 竟不知道他訓(xùn)起人來是入骨三分。 崔崇安聽垂了頭,薛明澤命他做什么也就去做了,首先做的,自然是開城門,將薛明澤的那隊人馬給放進來。 薛明澤則是拿過莫羽遞上的弓箭。 他心里無比平靜,不管是離開邊關(guān)之前,還是離開邊關(guān)之后,他拿著弓箭,都是要見血的。 莫羽他們先前不放箭,是因為準度有失,怕威懾力不如刀砍。換做薛明澤就不一樣了,他準度極好,從來只對準一個小腿的某個部位。這個地方中了箭,處理好了并不影響行走。可此刻他們一個個倒下,完全失去了行動力。又因為薛明澤這一箭箭極準,從不落空,讓人生了如影隨形之感,如今射的是腿,若是他要射的是咽喉呢? 先前那股要沖出城門的氣勢早就頹了下去。 薛明澤卻像沒有玩夠一樣,不緊不慢地射著箭,直到只剩幾個婦孺時,他箭筒里的箭終于用完了。 薛明澤略一揮手,旁邊便有人要遞箭,底下未中箭的人早被下一個就是自己的感覺嚇破了膽,見狀連忙跪了一地,是再無反抗之心。 薛明澤靜靜看了一會兒,似乎連她們背部的細微顫抖都能收入眼底,才決定放過她們一樣沒伸出手。薛明澤走下城墻,走到了這群不得不或跪或坐的人中間,尚未開口,便有那血性十足的,拖著條殘腿也要向他做出最后的反擊。 那大漢看著駭人,可就算他腿未傷,這樣的人,薛明澤也能同時打四五個。見大漢撲身而來,薛明澤身形一閃,手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扣上他的脖頸,虎口一縮,小臂一用力,竟將這個彪形大漢硬生生提起。 因著這大漢本就兇神惡煞,能輕而易舉把他逼到這份上的薛明澤,便是面若冠玉,也是活脫脫的殺神一尊。 這大漢憋得臉色通紅,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來,兩只手努力想掰開薛明澤勒住他脖子的手,卻怎么也使不上力,眼見著就要厥過去,薛明澤卻突然放松了手。只那手還停留在他脖頸上,仿佛一不順心就要再來一次。大漢的熱血早被澆滅了,此刻哆哆嗦嗦,連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薛明澤問道:“你全家可都在這?” 大漢不知他要作甚,模模糊糊地點了頭爾后又搖了搖頭。 薛明澤收了收手,有些不耐煩道:“是還是不是?” 旁邊一個小男孩撲了上來,抱住薛明澤的腿,道:“娘和祖母都病了,被帶走了,只有我和meimei在這里,求你了大人,不要殺我爹,我給你磕頭?!?/br> 薛明澤眉頭微皺,彎腰拎著小男孩的領(lǐng)子將他提了起來,另一邊也松開了大漢,那大漢一把抱過小男孩,也不敢跑,就縮在那兒,看起來怪可憐的。 薛明澤環(huán)視了周圍人一圈,道:“這疫情是怎么回事,這里有人不知道嗎?” 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了頭,早在一開始,崔嘉寶便將這件事廣而告之,日日煮了藥汁,發(fā)了藥材,讓人預(yù)防,人人都喝過她的藥,沒人敢說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薛明澤又道:“被帶到城西的人是帶去做什么了,這里有人不知道嗎?” 小男孩本該是怕他的,但見他沒有傷害自己父親,模樣又實在威風,反倒生出了點奇怪的孺慕來,怯生生道:“爹說娘和祖母都被帶去治病了,那里有藥材又有人照顧,比我們自己照顧好。” 薛明澤淡淡掃了孩子父親一眼。那大漢臉一下變得通紅,他本來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偏偏被他那一眼看的生了些心虛。 薛明澤道:“如今城西空有大夫與草藥,卻沒有足夠的人手照料,這樣下去,那些病人非但不能好轉(zhuǎn),疫情還會加重。圣上仁德,特地派人來施醫(yī)布藥,希望能救百姓于水火??扇羰亲柚共涣艘咔椋瑸榱吮苊飧蟮奈:?,只能放火燒城,將這疫情也一并燒個干凈,相信圣上最終也會理解?!?/br> 周圍人一下議論紛紛,有那膽子大些的,又想起城西死了人都是用火燒成灰的,藏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句:“反正也治不好,倒是燒了干凈?!?/br> 這其中,有許多人的親人在里面,他們想逃出瓊州城是一回事,可讓他們在言語上推波助瀾,害死自己的親人,又是萬萬做不到的。那稍有良心的,便反駁了一兩句。大部分倒是一副十分猶豫卻又不愿開口的樣子。 薛明澤將眾人表現(xiàn)收入眼底,道:“誰說是燒城西的患者了?我也不想輕易放棄大家的性命,可如果走到那一步,半個城的人和一個城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要燒,自然要燒的干干凈凈。你們誰能保證自己沒有被染上瘟疫?就算你們能保證,我又為什么要相信?” 崔崇安沒想到這個只是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想法,就這樣被薛明澤大大方方的說出了口,且看他滿臉嚴苛之色,竟不像是在嚇唬人的。 有人覺得他氣焰太過囂張,卻也是敢怒不敢言,深怕惹惱了這個煞星,今日就隕了命。 薛明澤拔了刀,他這佩刀開了鋒,見過血,和刀鞘相刮發(fā)出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城西中人的身份我會讓人一個個排查,他的親眷可以不去照顧,但是若生了逃城的心思,殺無赦。棄老拋幼,夫妻相離者,不孝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