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柜子，便知道咱有沒有說謊了。再來問問霜小，早上看見是誰捉住誰偷東西了？”

    馮君忽然道，“霜小早上已經(jīng)告訴我了，吳mama說的不錯?！?/br>
    絳綃愣住抬眼，脖頸的寒意浸入衣裳，想要分辨自己已經(jīng)放回去了，可說這話，就得承認(rèn)自己先偷了，她腦子轉(zhuǎn)的沒那么靈光，這一個猶豫中，只聽文迎兒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前將她擋住，對著周圍人說，“吳mama掉了一顆在地上，絳綃撿起放回盒子里了，這事怪不著她。請吳mama把我的兩顆北珠還我。”

    絳綃仰頭望見她綠色薄衣下的挺直背脊，站在堂前為她也擋住了夜里的涼風(fēng)，禁不住心上一動?？捎忠苫?，怎么還有兩顆？

    吳氏見她維護(hù)絳綃，突然大笑一聲，“娘子是袒護(hù)娘家人，把我這老婆子往外面抻，但我是馮宅招進(jìn)來的，一身清清白白全憑大姐兒做主！”說著也悶地一聲跪下來，往馮君身旁挪過去。

    馮君冷眼看她，“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將丟的北珠找出來。”這個時候月凝帶著人回來了，月凝手里端著檀木盒，霜小手里攥著一個包袱。

    絳綃余光從文迎兒身旁掃過去，見那包袱赫赫然正是自己的，登時腿一軟。

    這個吳氏……

    月凝將檀木盒子交到馮君手里，馮君在燈下打開來，明晃晃的北珠顆顆晶瑩剔透，讓她也震了一驚。

    她不是沒見過北珠的。只是那還是父親在世時，皇帝曾賞賜過數(shù)顆，也未能經(jīng)她的手，是拿去給自己的誥命夫人母親做犀角冠的。

    風(fēng)光的那一時，當(dāng)初便該想到這種刺眼的東西，遲早要刺著人心rou皮。

    她啪地一聲將檀木盒子合上，遞給文迎兒，“里頭十五顆，沒錯吧？”

    文迎兒點(diǎn)點(diǎn)頭。

    馮君指著包袱，“說說這個吧?！?/br>
    月凝說，“我們將兩個人房里都搜了個底朝天，最后一解開在這包袱就看見了，我們也沒動，直接將包袱拿過來了?！?/br>
    “這是誰的？”

    絳綃弱弱地答，“……我的。”

    “你自己打開?！?/br>
    聽了馮君這陰涼剪短的話，她只得哆嗦著手將包袱開了，那亮得出奇的珠子安靜地躺在明處，沒有半點(diǎn)掩飾地，□□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蠢笨。

    ☆、鞭打

    “只有一顆，不是還有一顆么？”馮君淡然俯視絳綃，絳綃老實(shí)蹲坐在地上，“這一顆也不是我放的，我今日里沒有離開娘子半步。”

    “你沒上茅廁？”吳氏冷哼一聲。

    文迎兒半晌未發(fā)聲，這個時候說，“大姐，我指認(rèn)的是吳mama，絳綃一天到晚跟著我，又是從娘家一道來的，她想要什么都我都當(dāng)賞給她，即便是不請自拿，我也愿意。但吳mama就不同了，眼下還有一顆北珠，絳綃說沒拿，那就是沒拿，煩請好好搜一搜吳mama身上、房里，查一查她今日里到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人?！?/br>
    吳氏驚懼道：“哪有那么多，我數(shù)了上面就整整的十六顆，絳綃也確認(rèn)了，娘子記性不好可不要亂咬人啊。”

    馮君轉(zhuǎn)頭向絳綃，絳綃沉聲道：“我自己也沒記得……吳mama倒是說她數(shù)過是十六顆。”

    馮君嘴角輕蔑一笑，“文迎兒，你這些日可是病著，知道那抹胸上到底多少顆么？”

    文迎兒目光就沒離開過吳氏，定定地說，“每年我jiejie都給我縫一件抹胸，每年多縫一顆北珠上去。今年若還是丙辰年，那我就還是十七歲，北珠就是十七顆。正月十三……我正月十三就穿上了?！?/br>
    文迎兒的腦中映出一個溫婉縫衣的女子，她指頭上戴著頂針，夜里沒燈，湊著月色，正月里單薄的影子。

    吳氏突然拔開腿跑，被外面的小廝就勢撂倒，那小廝不分男女地在她身上摸索一通，從衣里袋口將那明亮圓滾的東西拿了出來，人贓俱獲了。

    東西遞回給文迎兒，文迎兒點(diǎn)頭，目光仍舊不離吳氏：“依著宅中規(guī)矩，偷貴重東西要鞭打逐出，請大姐定量罰。”

    吳氏被壓制住，一雙眼睛祈求地望著馮君，東西還了還要打，她嚇得個半死，口里道：“大姐兒我一把年紀(jì)，這打下去還能不死么，大姐看在我也勞心勞力的份兒上，寬恕寬恕吧！”

    馮君不以為然，對文迎兒說，“既是你的人，由你來定量責(zé)打后再逐出，你覺得該打多少？”

    這球又拋回給文迎兒，自然吳氏便又向文迎兒討?zhàn)??！澳镒?，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洗心革面，我絕對不干這種勾當(dāng)了，您就看在我今日里燒的菜的份兒上……”

    文迎兒聽得她聲音越來越凄愴，臉上也露出憐憫，“三十鞭，打完你就可以走了?！?/br>
    馮君眉毛翹起，四周馮宅的下人們也都露出驚愕神色。

    絳綃剛來馮宅，也不懂這三十鞭子有多重，在文家懲罰下人，吊起來抽三十鞭子，抽破皮子照樣出來干活，偷了幾千貫錢的東西，抓到官府去打板子說不定就死了,因此她也不明白這些人抽吸什么氣。尤其是霜小，站在那里一臉驚悚模樣，被嚇著了似的。

    馮君卻輕蔑笑一聲，道，“依著北珠價值，這定量也恰到好處。那就這么辦吧?！?/br>
    那吳氏會看眾人臉色，指定這個三十鞭是難熬的，當(dāng)下腿一軟，跪下求爹爹告奶奶，痛哭流涕起來。

    文迎兒此時已不cao心，約莫馮君會叫小廝把她拉下去打過便結(jié)了。于是向地上跪著的絳綃伸了手，絳綃略一回神，知道是拉自己，卻也不敢去覆手上去，趕緊抱著包袱從地上爬起來。

    兩人邁腿往堂下離去，忽聽得馮君清冷聲音道：“等等。宅中的規(guī)矩月凝還沒跟你說全，”她上前兩步，“馮家是將門，凡有逃兵、罪人，皆得親自斬殺鞭撻；在宅中犯事的下人，后宅女眷也要親自懲罰?！?/br>
    文迎兒回過頭，馮君踱步在她面前，一雙冰冰涼涼的眼盯著她身上。

    “你知道么，在這世上下著殺令的，有時候一句話，便能讓千百里外尸骸萬里。我爹在世的時候，每一顆砍下的人頭他都掂量是該還是不該。因此馮家每一個人，也都得正視決定。如果你要打這個人，那每一鞭都得你自己感受輕重力度，并不是你就輕輕巧巧地說一句話，讓別人打到她死活不知，便都與你無關(guān)了?！?/br>
    馮君說完，停歇了一口氣，叫月凝：“將鞭抬過來給二嫂?！?/br>
    月凝點(diǎn)了頭，吩咐人去抬。過了半晌，一小廝兩手抱提著一桿鋼鞭走了過來，那鋼鞭有九節(jié)，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尖利的鋼刺，可說是相當(dāng)于打人的板子加上帶刺的砧板，然后再堆二十斤重量。

    走過來砸到地面重重一響，將在場眾人都震得渾身冷顫。

    馮君身一前傾，從地上將那鋼鞭撈起來，雖然也吃力，但仍屏氣凝神單手將它完全執(zh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