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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較呢?!?/br> 馮熙挑眉,那球正從他左腳尖滾到又腳尖,就跟帶線的陀螺從這頭轉到那頭,不過看多了,底下趙煦也覺無聊,就像看趙頑頑這女子怎么把玩。 倒是那程之海因趙頑頑在太皇太后面前給他說了句求情的話,此時道了一句:“公主這身子嬌柔矜貴……” 趙煦瞥他一眼,“馮帥還能不知道憐香惜玉?自然是當緊得很的,怎會傷得公主分毫,但看公主使出技藝來?!?/br> 趙頑頑對程之海報以一笑,心下想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樣的人值得結交。當下再跟趙煦笑道:“自家知道分寸,請官家與列位瞧好了?!?/br> 說著便伸一伸繡鞋,那繡鞋上的珠子便將馮熙靴尖上的球勾了過來。 趙頑頑與他腳尖一碰,馮熙心里微微一顫,瞧著她笑靨如花,和踢毽子一般輕巧地舞動起來,將那球揚起,隨后裙擺旋轉,身輕如燕,再后腳勾起接住,翻飛間動作不大,卻身段柔美。 馮熙心中一動,將方才的洞簫放在嘴邊。那蕭聲更加緩慢柔和,趙頑頑的舞步也慢了下來。 余音繞梁,而美人銷魂。按著常理,馮熙被灌上再烈的酒也不會臉紅上頭,這時卻是真的微醺了。他眼里再無其他,忍不住欺近上去,將她懶腰摟住,那球便從她腳尖又被他勾搶回去。 球又旋在他腳上,他手卻摟著趙頑頑的腰背,灼熱的酒氣熏在她臉上,忍不住就像當著趙煦與群臣的面親下去。這溫濕的嘴唇剛要不顧一切地貼上去,趙頑頑偏頭移開,笑說,“真的醉了,再醉如何上馬?” 趙煦與眾臣看得不亦樂乎,趙煦大聲道:“賞心悅目,重重有賞,十四妹,葡萄美酒夜光杯,英雄美人,醉了上馬才正配此夜此情此景,朕賞你與馮卿一對夜光杯!” 趙頑頑嘆息一聲,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詩最后一句是“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他這是咒馮熙歸不得,但見他那模樣,顯然還沒有這覺悟,還以為自己做了件多附庸風雅之事。怪不得他這大哥過去不得上皇喜歡。 一對夜光杯被拿了上來,那琢玉光粼粼,趙頑頑知道這種玉叫做“白玉精”,不僅僅只是將瓊漿玉液倒入時在月下才顯得瑩亮,而是天生便發(fā)著那夜里不寐的柔亮。 她從前未想過會牽掛什么人,眼下要與馮熙分別了,夜里他與自己睡不著時,眼睛便能望見那點點熒光之杯,便覺離人在身側,突然心里倒涌上一股暖意。 這算是歪打正著。她當真是感激趙煦。 趙煦等人盡了興,趙頑頑便請求去送別馮熙,那自然趙煦此時候也樂得成全。兩人各執(zhí)了趙煦賞賜的杯子拜過趙煦,這就從宴上出來,一出殿門,立即歌舞喧鬧之聲便被外面的靜謐掩蓋下去,夜里寒風呼嘯,馮熙與她持重在前面走著,后面一堆侍衛(wèi)內侍跟隨,兩人也未說什么話,但聽內侍道:“咱們這就帶著馮帥去天駟監(jiān)擇馬,不知公主能否先等候……” 馮熙向內侍道:“既陛下允了公主送本官,那便讓公主先送我去天駟監(jiān)取馬罷?!?/br> 內侍猶疑,“可陛下并未說公主也隨同去天駟監(jiān)……” 趙頑頑笑著拿下頭上帶珠的簪子遞過去,“這真是有勞勾當了,天這么冷還得送咱們去那天駟監(jiān)去?!?/br> 馮熙瞥一眼趙頑頑,她在宮中倒是游刃有余,忍不住眉頭放松開來,這手也大了膽子地伸進去她大袖,先是用指頭勾了勾她的手指,再又握住她,明目張膽地很。 這簪子也不是白給的嘛。 那內監(jiān)收了東西,自然在前面偷著笑,帶著兩人往天駟監(jiān)去。徑走了一路過去,到了天駟監(jiān)門口,趙頑頑仰頭看見那金字“天駟監(jiān)”三個字,隨后便聽內侍跟后邊隨著的幾個公主內侍和殿前侍衛(wèi)道:“你們就且在外頭等著罷?!边@沒有皇帝和長官命令,其他人當然是不得進天駟監(jiān)的,便只能在外面等。 天駟監(jiān)看門的內監(jiān)得令,立即給他們開了門,那內侍便引著馮熙與趙頑頑進去。 趙頑頑一眼望去,馬匹盡皆也不同尋常,雖然她得見的儀仗馬們也皆是威風凜凜,但此時他們沒有身上套著那金雕銀鞍飾,只以馬匹們最純粹、自然之風姿站在一個個馬廄里面,這才讓人看出他們原先如此傲然的本色來。 趙頑頑禁不住贊嘆:“真是俊美。” 馮熙牽著她手,笑著走到一匹黑得發(fā)亮的駿馬面前,以手輕撫他的頭顱,“這是上皇的小黑?!?/br> 小黑是上皇最愛之馬,雖然上皇沒給他取了個雅名,但也沒妨礙了他在上皇心中的地位。趙頑頑道:“小黑我見過,只不過沒見過他這光禿禿的模樣,倒是比身上罩著一身銷金要俊得多了?!?/br> 旁邊內侍在后頭插口,“公主說的是,雖然常人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但小黑卻絕然不是如此,便是如美人,天然去雕飾?!边@話里還帶著夸的,可夸的也不對地方。馮熙笑:“用馬比美人,這美人能高興么?!?/br> 趙頑頑不悅,盯著那內侍道:“勾當可不是說本位吧?” 那內侍愕然一陣才反應過來,這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冷不丁被蹬一腳,登時鞠躬賠禮,“小的說錯了,小的說錯了!” 趙頑頑怒道:“那還不退下,在外邊兒等罷!” 馮熙忍住笑意,“還請勾當在門前稍帶,我們自擇一匹出來,過門時給勾當勘驗。” 那勾當摸一頭冷汗,心道這下又得罪了貴女,當真是想打自己嘴,只好答應下來,退去門邊等候了。 趙頑頑向后瞧一眼,指著前面那匹馬故作詢問,“敢問馮帥這一匹……” 偷偷再往后瞧,那內侍已經(jīng)走遠了。 馮熙牽著她往前再走幾步,走到她指著的那馬廄旁,伸手過去,那馬順服地貼著他的手掌。他的目光亦柔和閃光,趙頑頑突然覺得,他看這匹馬就和看她的眼神也差不離了。 突然便有些撅了嘴。 “你可還記得它?”馮熙撫摸著它,好似多年不見之老友。趙頑頑哪里認得出來馬,搖搖頭,“別說馬了,人的事我也不記得幾件了……” 馮熙道:“你來墾岳里偷看我,那時我便騎著它在墾岳當中行走,見你從墻上探頭,向我招手,令我心里突然地緊張,我沒牽著韁繩,它反而鬼使神差地向你走去了。我只好硬著頭皮與你說話?!?/br> “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許多事,你騙我也不知道。”趙頑頑也伸手摸馬,皮膚光滑順服,觸在手掌心里,當真叫人癢癢。 手上一癢,心上也癢,趙頑頑將手往馮熙胸口一碰,“那我瞧瞧你現(xiàn)在與我在一起,還緊不緊張?!?/br> 那心臟通通跳,震著他的手,趙頑頑臉上一熱,倏忽將手抽回來,道:“我要進馬廄里去,好好看看這匹媒人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