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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高聳的城墻遮擋,撲面而來的冷風,直吹得檀婉清的臉頰細如刀割,單薄衣衫也擋不住馳騁馬上的刺骨冷意,裙角甚至在風中獵獵作響。 謝承祖單手握韁,目光掃過左右,最后落到了側坐身前的女子身上,自上馬起,因他突然一夾馬腹,黑炭頭竄了出去,使她有些狼狽,不過很快就直起身,將臉上的神色收拾妥當。 但之后,卻是將脊背一直挺直,始終與他隔開一分距離,并不貼上。 可是越是這般收腰前傾,越是顯出一身舒展優(yōu)美的姿態(tài)來。 因沒有馬鞍與手環(huán)可借力,腳下又空虛無蹬,檀婉清在馬上坐得頗為吃力,只能將放在馬前的手指用力抓著黑炭頭的馬鬃,以支撐著身體平衡,哪怕是側坐的一條腿已是微微顫抖,她弄不清這位謝大人將她帶出來是何意,威脅還是取笑,難道是行到荒野處,將她從馬上丟下泄憤?是否幼稚了些? 可離開了城門,走了好一會兒,卻仍不見他絲毫動靜,雖琢磨不透,但她也不愿給他任何羞辱自己的機會。 謝承祖本就專注于她,見她這般刻意避開,眼神卻也有些沉沉起來,并慢慢抿起了嘴角,目光再落在她抓著馬鬃泛著白的手指上,握著韁線的手微微一動,沒有什么動作,只是馬的速度卻降了下來。 平原之地無山無嶺,實在是風大寒涼,對一向比旁人更畏冷的檀婉清來說,簡直如酷刑一般,身上又少了棉夾襖御寒,被風一透,刺骨的冷,不多時,身體就冷僵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還要盡量側坐于馬上,若不是她真的習過兩年馬術,身體的平衡感良好,恐怕早便被馬巔了下來,可這般上下不得,又冷又更冷的,實在不知自己還能忍上多久。 且與冷相比,檀婉清心底的寒意更甚,因她已看到遠處一片搭建的軍營,出了城?莫不是要將她送到那里去?她臉色微微一變,犯人之女落在邊境軍士的手里下場大多凄慘,可軍妓卻是其中最慘的一種。 臉上雖不肯露出半分怯懦,可卻蹙著眉尖,心下亂糟糟,竟是不知自己怎么落到這般境地。 就為當年的三鞭子嗎?真的有那般深仇大恨? 想來她還是看錯了這個自以為為人正義的謝守備謝大人。 不管表面是好是惡,人心底有恨,卻是不挑報復的方式。 畢竟直接要命,哪里如親眼看著昔日高高在上,對自己趾高氣揚的人,狠狠的跌落進泥塵里,沾滿污穢,受盡屈辱解氣呢,這樣方才能解心頭恨吧? 檀婉清越想,便如坐針氈,她甚至有些坐不住的向前傾了傾手臂。 這時馬前蹄突然踩到一塊突起,向后仰了仰,馬身一顛簸,本就坐不穩(wěn)人便晃了晃,眼見臀部坐不住,就要滑下馬去,一只手突然圈住了她,另一只修長的腿,抵在她膝彎處,單靠大腿的力量,便硬生生將她托上了馬背,手掌帶著她纖細的腰肢往后移了移。 后背避無可避的貼在了一聲,雖隔著厚冬衫,但與她冷得如冰的身體相比,完全如靠上個火爐,從中傳來源源不斷的暖意,單是那只放在腰側的手掌,便熱的快燙傷皮膚。 這股暖意讓檀婉清精神一震,之前揪著馬鬃的手,慌亂之下已扶在了他手臂上,本來要拿開的,但手臂上的溫暖十分舒服,這位謝大人穿著極少,只著了一件單衣,身體卻絲毫不冷,衣下皮膚的暖意泛上來,暖的竟讓人舍不得撒手。 她輕吸了口氣,微微回頭,可惜目光只到他的肩膀處,她故作不在意低聲道:“謝大人,你要帶我去哪?” 看到身前女子,一只細如青蔥的雪嫩玉指,正輕輕搭在他握著韁繩的手臂之上,雖是面色如常,但口中卻吐出天生溫軟清曼的聲音,這般柔軟的腔調,便是天大的火氣,也讓人生不出來, 他手下微微緊了緊。 “大人,可以不必摟那么緊嗎?”聲音仍是溫軟。 但謝承祖的手突的松了松,可是沒有放開,停了停,才語氣淡漠的道:“若再掉下馬,還要讓我再撈一次嗎?” “大人若要帶我去軍營,還不如讓我掉下馬去,任著馬蹄踩踏,一了百了?!?/br> 感覺到腰間的手臂又緊了一緊,聽到他冷哼一聲,便拉了下韁繩調轉了方向,沒有再沖著軍營而去,這讓檀婉清心底微微松了口氣,心下也有一絲微妙感。 身后這個男子,雖因長期騎馬征戰(zhàn),身型挺拔而健美,上馬時那般一撞,如背撞石,她也不是初為女子,當然知道,那一身全是堅硬的肌rou,就算穿著厚實的棉衫,也能感覺到那飽滿的肌rou與骨骼間微微的滑動。 這是一個外表極為成熟的男子。 可是對檀婉清來說,五年前,他似乎還只是個莽撞的小孩兒,一臉的青澀,不知輕重好歹,不拉走母親保命,卻是倔強的站在路前,打都打不走,差一點便死于馬下。 算算年紀,恐怕二十也不到,或許更小些,人都說寧欺老莫欺少,當真不假,她一堂堂成年人,兩世為人,竟被一小孩兒嚇得驚慌失措,手軟腳軟,甚至占盡便宜。 雖然對她來說,共乘一騎,算不得什么事兒,可是在這個男女大防,貞cao觀嚴重的朝代,這等行為,已是清白有損。 但她如今是罪臣之女,早也不是什么名門之后,走到哪里,躲到哪里,猶如過街老鼠,人人都可踩上一腳,欺上一欺,便是個小孩兒,伸個手指頭,也能捏的她生不如死。 隨便一個人,也能為母報仇雪恨,落的這般境地,還談什么尊嚴臉面,身家清白。 不過是枝頭的花,飄零落地,人人皆可拾起來拿手輾磨了。 她坐在那里,一時意興闌珊,只道:“謝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樣?就算是階下囚,也該有個話兒吧?” “前面就是謝家墳。”他握著韁繩,手臂圈著她,緩緩的駕著馬前行。 檀婉清突然將手從他手臂上拿了下來。 謝家的墳地?是要在母親墳上手刃仇人,還是讓痛哭流涕嗑頭認錯?當真是孝!檀婉清用力掙了兩下,卻掙脫未果,回頭盯著他,道了句:“放我下來?!?/br> 第24章 接著,聽到謝承祖有些淡漠的聲音道:“那里不止是謝家的墳地,還有無數(shù)慘死于瓦刺匈奴之手的無辜百姓。” 說完,他勒住了馬,指向不遠的一片低矮的山丘。 遠遠看去,那一片,皆是一個個堆出來的無名的墳頭。 偶而有些婦人,神情凄楚,滿面哀傷的挑著簸箕,籮筐到墳頭,跪在那里,低頭邊泣邊點著手里單薄的紙錢,一陣寒風掃過。 半燃的紙錢被風吹起,就像白蝴蝶般揚天半空,漫天飄舞…… “衛(wèi)安城被攻破屠城那日,城內煙塵滾滾,原城守備軍從北門棄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