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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啊,這都過去□□年了,你怎么就對那樣一個小公子念念不忘呢?” 桓是知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少有的安詳,似是陷入了回憶中,撇撇嘴道:“我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不知道為何,一直忘不了他……反正,爹爹過世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都睡不安寧。后來,他把‘小白’送給了我,我居然就真的神奇地睡安穩(wěn)了……” 平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可那畢竟還是小孩子時候的事情啊,你們也不過見過幾面。難道這許多士族公子,就沒有一個比得過那位小公子的嗎?” 桓是知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兩步,幽幽道:“人外有人,我們大晉人才輩出,比得過他的人不會少。況且,如你所言,那時候他不過九歲,誰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樣……只是……” “只是什么?”平藍眨著眼睛。 桓是知走到窗前。窗外那一株百年的香樟枝條遒勁,蔥蔥郁郁。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擠過,在院中投下斑斑駁駁的光影。 桓是知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眼神倔強,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小男孩,紅著臉,用有些別扭的語氣安慰自己:“你別哭了,男孩子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好吧你是女孩子……那,那你可以哭一下……” “女孩子……也不哭……”七歲的桓是知哭得直打嗝,抽抽噎噎卻還是嘴硬,“我、我要做……最、最堅強的……女孩子……” 那兩個小小的人兒在斑駁的光影中逐漸褪色、消失。十五歲的桓是知在回憶面前莞爾。 “小姐,”平藍起身湊到桓是知身邊追問,“只是什么呀?” 只是,人這顆心,只能住一個人。 在那個人從心里消失之前,別人再好,都無處插足。 平藍眼睛一眨一眨,好奇得臉都要湊到桓是知臉上了?;甘侵K究沒好意思把心里那個“rou麻”的答案告訴平藍,便又用那折扇輕敲她的腦袋,笑道:“說了你也不明白!” 第五章 入學 建康到杭州的路程并不太遠,用良馬加急三四天就能跑到。但桓是知頭一回自個兒出遠門,對路上的一切事物都覺得新鮮有趣。主仆二人雇了輛馬車,走走停停,磨蹭了半個月,在書院開學前一日方才到得杭州。 二人在尼山書院附近的一處客棧休憩了一晚,決定次日清晨慢慢徒步上山。 杭州尼山書院依山而建,清雅幽靜。山勢平緩,桓是知沿著青石板鋪就的道路緩步而行,邊走邊嘆道:“曲徑通幽,山明水秀。好一個尼山書院,實乃鐘靈雋秀!” 平藍也甚是開心。在桓府悶久了,跟著自家“公子”出來游山玩水總是暢快的。她咧開嘴,點頭笑道:“平藍不會像公子那樣說文縐縐的話,平藍只覺得這尼山書院,真是個好地方!” 桓是知一甩折扇,笑道:“一個好字足矣!” 二人上得山來,遠遠便瞧見一座雄偉肅穆的旌表牌坊佇立于前,上書“尼山書院”四個大字。書院前已經匯集了不少學生。有的衣著華麗,神采飛揚,侃侃而談;有的相對樸素沉穩(wěn),眉宇間自帶了一股矜持清高之氣。 平藍忍不住悄聲對桓是知說:“公子,都說如今私學昌明,儒學名師都不愿意進官學教書,所以這士族公子就都紛紛跑到各大書院求學。這書院里的文生要比國子學里的公子們還要出彩,今日一見,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兒呢!” 桓是知笑道:“你又知道了?不過我看這些人,也就平平無奇嘛?!?/br> 平藍奉承道:“和公子比,他們當然‘相信見豬’啦。” 桓是知一愣,隨即大笑:“正要夸你有所長進,你就又露怯了。什么‘相信見豬’,是相形見絀!” 平藍吐吐舌頭,正欲說些什么,只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老大,要想進書院,就得先拜過我!” 言語囂張如此?;甘侵碱^微皺,朝前望去,只見一個二十歲上下的藍衣男子,正趾高氣昂地立在山門中央,左右還立了兩個一臉兇相的小廝。 有學子小聲議論:“這誰啊?”那藍衣男子眼睛一瞪,昂起頭道:“本公子太原王藍田!知道本公子的高姓大名了,還敢不拜!” 太原王氏和瑯琊王氏,都是大晉鼎鼎有名的豪門望族?;甘吓c王氏之間走動雖不算勤,但幾代都有通婚嫁娶,頗有淵源?;甘侵溲劭粗遣豢梢皇赖耐豕樱牡?,這家伙長得也算一表人才,居然仗勢欺人,真是辱沒了王門風度。 有學子不想惹事,便上前對那王藍田弓腰作揖,面帶討好地道了聲王公子,順利地溜進了書院?;甘侵林?,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心里盤算著,要是那姓王的敢攔自己,絕對要他好看。 不料有人先她一步做了“英雄”,昂著頭自顧自往里走。王藍田攔下他:“不許走!你是哪里來的?見了本公子,竟敢不拜!” 那位“英雄”眉毛都沒動一下,不屑道:“在下瑯琊荀巨伯。我上拜天地,下拜父母師長。你是什么東西?等你死了,我再去你墳前上香不遲!” 瑯琊? 桓是知聽見這個地名心頭一動,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這位叫荀巨伯的少年。只見他身材修長,豐神俊朗,眉宇間自帶了一股正氣。 王藍田大怒,立時叫那兩名兇神惡煞的小廝去“教訓”荀巨伯。一名小廝揪住荀巨伯的衣領,抬手就是一拳。那荀巨伯畢竟是書生,平生從未與人動過手,不及躲閃,被擊倒在地。兩名小廝趁勝追擊,準備上前再踹他幾腳。 說時遲那時快,桓是知不知何時已閃身至荀巨伯身前,凌空躍起,對著那兩名小廝的胸口就是重重兩腳。一擊突然,那兩個小廝沒有防備,都向后退了好幾步。其中一個還倒在了地上,捂著胸口吃痛地叫喚。 人群sao動起來,但礙著王藍田的yin威,大家都只敢竊竊私語。只有一個公子拍起手來,喝彩道:“好!” 桓是知轉頭。那喝彩的人個頭不高,唇紅齒白,目秀眉清,真一個翩翩俏公子。他身邊還站了個身材高大、面相忠厚的公子,也正用略帶贊許的目光看著桓是知。 桓是知沖二人拱拱手,算對那聲喝彩的回應。二人拱手回禮,又上前扶起荀巨伯,關切地詢問傷勢。 王藍田又驚又怒,但見兩名五大三粗的小廝都吃了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人?來人啊,給我打!” 桓是知昂首甩扇,正待自報家門,平藍卻沖了上來將她拉到了一邊:“公子,好了好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平藍眼尖,一眼瞧見從書院里又跑出來四五個同色服飾的小廝。自家小姐的武藝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如此以寡敵眾,非吃虧不可。 那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