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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畢業(yè)那天兩個人在天臺見過面以后,顧從禮就像是被魘著了。 時吟開始頻繁地在他的夢里出現(xiàn)。 有的時候只是很平常的場景。 他坐在辦公室里,她穿著簡單的白色棉質(zhì)t恤,上面印著個臉扁扁平平,看起來很蠢的貓,高腰的牛仔短褲,一雙筆直長腿。 手里提著滿滿的一個塑料袋子,里面裝著全是桃子。 她將桃子放在桌上,攤開手,掌心是一條條被勒出來的,深深淺淺的紅色印子。 也有很是有點荒唐的。 她穿著啦啦隊的衣服,抹胸的上衣上面墜著塑料的彩色小亮片,短短的裙子半掀,蕾絲的邊緣若隱若現(xiàn)。 修長的腿勾著他的腰,白皙纖細的手扣住他肩胛,指尖掐進皮rou。 他垂眸,她睜開眼。 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眼角染著紅,微微抬起頭來,朝他笑了。 柔軟的唇瓣貼上他頸間動脈,像進食前的吸血鬼做著最后的潤滑。 下一秒,尖銳的獠牙刺入肌膚。 顧從禮仰起頭,抬手,托住她后腦按向自己頸間,耳邊聽著她急促吞咽的聲音,任憑血液順著動脈血管一點點流失。 他覺得夢里的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對著他笑,他就把命給她。 這樣的影響不太對勁。 那些他以為自己從來沒又注意到過的,關于她的細節(jié),開始在夢里一點一點的展現(xiàn)。 不該是這樣。 這種超出自己控制以外的情況的發(fā)生,讓他產(chǎn)生了某種無法言喻的煩躁感。 他覺得這個城市和他大概不太對盤。 所以他走了,從南美到北歐,時間過得很快,四年也就這么過去了,也試著去談女朋友,和適齡的女人約會,然后很快就沒了結(jié)果。 無論去哪里,遇到什么樣的人,都只會覺得寡味并且懶得應付。 顧從禮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了。 時間平淡而平靜的,無波無瀾的流逝。 直到他再一次遇見時吟。 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短褲站在搖光社的前臺等誰,纖細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撞進他的視線里,和記憶深處的某個人完美的-->> 重合了。 仿佛有誰舉著一桶油彩兜頭潑來,原本寡淡的灰白色世界以她為起點,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得鮮活生動了起來。 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來不及抓住。 卻讓他直截了當推了之前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同學的邀請,去做主編,直接把她劃到自己手下。 上任第一天,顧從禮突然有點猶豫。 那種對于失去掌控的人或事的排斥感,讓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 但她像誘人的陷阱。 他最終上了樓。 她穿著薄薄的睡裙,一副十分親密的樣子,站在別的男人旁邊,對他摔上了門。 那一瞬間,顧從禮幾乎笑了。 這個姑娘,即使過了這么多年,膽子依然很大。 摔他的門,發(fā)微信罵他,甚至還去相親。 碰見她相親的那天,猛獸被關在身體里嘶吼咆哮,顧從禮情緒差點失守。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是在他控制內(nèi)的,他的人生道路,他走過的每一步,都應該是事先預設好的。 這種情緒失控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煩。 煩躁,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越靠近她,就越失控,越抵觸,就越忍不住靠近。 重新遇見她以后,那種原本還能控制住的陌生情緒像是細菌終于找到了培養(yǎng)皿,不斷不斷的滋生,愈演愈烈。 顧從禮決定不再刻意控制,不再掙扎。那種幾乎雀躍的,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的感覺太美妙,給他二十幾年的生命里帶來的唯一的顏色。 他想要色彩。 既然她去相親,那就讓她沒空去想別的男人,讓她把三十多張原稿一個禮拜畫完。 陸嘉珩給他回國接風的時候,顧從禮偶然遇見了秦研。 和時吟是同級生,和她班里的同學好像也很熟悉,還要去參加他們的同學會。幾乎沒費什么力氣,秦研就高高興興地帶著他一起去了。 顧從禮就猜到時吟一定會來。 結(jié)果她果然來了,不僅來了,還一路和她那個老同學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 繼男性編輯,相親對象以后,還有個老同學,她跟身邊每一個男人都要更親近一些。 真是個膽兒肥的。 顧從禮覺得有必要劃個地盤,宣示一下主權。 時吟是他的。 她只能看著他,她應該只看著他。 是他做錯了,他把她放跑了,又沒有第一時間找回來,他應該付出一些代價。 顧從禮找盡各種理由盡量不動聲色的往她家跑,不能太熱情,又不能太冷淡, 無意間聽見她那個相親對象還要約她出去,他就讓她畫一大堆的原稿,早上到她家守了一整天。 她剛睡醒時的狀態(tài)太隨性,太不設防,整個人軟綿綿的一團,一舉一動,每個眼神都是不自知的誘惑。 顧從禮是個正常男人,而夢里的人就真實的,睡眼朦朧站在自己面前。 他幻想著夢境成真的那天。 像個變態(tài)。 可是還是急不來。 他的小姑娘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像只受到了驚嚇的小倉鼠,他往前一步,她就會往后退一步,靜悄悄地挖了個坑,把自己深深地藏進木屑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謹慎地往外看。 他得慢慢來,一步一步不動聲色的靠近,不能嚇跑她。 …… 從酒店到時吟家差不多小半個小時車程,中間加上堵車,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開到樓下,顧從禮停車,熄了火,側(cè)過頭來。 時吟睡得很熟,小小的一團被安全帶箍在椅子上,腦袋斜歪著靠在車枕上,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在下眼瞼的地方打下一點淺淺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