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的背影，壓下內(nèi)心不安，快步跟上焦姜。

    芷穎跟著焦姜進(jìn)入一間新的大廳。這是間空蕩蕩的大廳，他們沒有停留，直接穿過，來到了一片黑暗的區(qū)域，身后的光線被黑暗迅速吸收，只留下一地邪長的影子。這里仿佛沒有邊界，五感在黑暗中無限延伸。

    “我知道你是誰，那天夜里逃出去的女嬰。”

    焦姜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沒有起伏的聲音從昏暗中飄來，格外驚心動魄。

    盡管芷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你都知道了？”芷穎說，盡量不讓聲音發(fā)抖。

    焦姜沒有回頭，他放緩腳步，舉起手在黑暗中一劃，兩人眼前頓時出現(xiàn)一道細(xì)長的白光。光線越來越寬，像快速展開的卷軸將二人圍住，等芷穎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已身處山谷庭院中。

    山谷空寂，中間一汪蓮池，后面一座普通院落，一條走廊連著蓮池中的水榭。四周俱是靈秀峰巒，天半一道飛瀑，降下來匯成一道清溪。崖壁叢生許多奇花異草，嘉木繁蔭，谷底白色細(xì)石鋪地，除清池上點(diǎn)綴的紅蓮，再沒更多藤蘿花樹。仰頭看是清澈的碧空，陽光斜入山谷，把山崖上下照得金燦燦的。

    “這里是第七層，我住的地方。有話坐下來聊。”

    芷穎初入仙靈窟宅的震驚之情沖淡了防備心，再加上焦姜本就霸氣十足，所以很聽話跟著他走到水榭中坐了下來。

    “你有什么事要問我？”

    一語驚醒夢中人，芷穎猛地站起來逼視焦姜，千萬句話堵在胸口等著宣泄，結(jié)果說出口卻是譏諷的反問：

    “你難道不知道？”

    焦姜假裝想了一下，說：“不知道?！?/br>
    芷穎暴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殺死我父母，屠盡我親族，害婆婆流離失所的人是不是你！”

    焦姜眉頭輕輕一抬，沒有說話。

    芷穎繼續(xù)說：“你最后一次出現(xiàn)，留下妖言，隨之人去樓空不知所蹤。我生母臨盆之夜，眾多暴徒憑空突入，更有法術(shù)助紂為虐。你雖未現(xiàn)身，但只有你算出生母臨盆時辰！你要?dú)⒌氖俏?，為何連我家人也要斬殺殆盡！”

    “我留下了妖言？”

    “少打妄語！我今天就是來報仇的！”

    焦姜根本不在乎芷穎的仇恨，只糾結(jié)于“妖言”二字，他冥思苦想還是不得要領(lǐng)，便言道：“要不我現(xiàn)在把與你母親的最后一次對話跟你演示一遍？”

    不等芷穎同意，便自顧自地開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大旱，三月不雨。

    天下的大王勒令多老設(shè)臺求雨。

    ……

    ……

    第17章 十六 你不死，國要亡

    故事講完了，焦姜又把和徐夫人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復(fù)述出來，當(dāng)說到他起身離去前的最后一句話時，芷穎叫道：“就是這個！你說我是亡國女禍！”

    焦姜恍然大悟，解釋道：“這不是我的初衷，是你生母要聽有趣的故事，我就講了這個，結(jié)果她嫌嚇人然后問起你的事，我就順著故事的走向如實回答了?！?/br>
    “你為何獨(dú)獨(dú)挑七年大旱的故事講，根本就是有預(yù)謀！”

    焦姜覺得有道理，說：“或許冥冥之中我確實想警告你們，畢竟你生母待我不薄，相識時間也長，知情不報未免太無情無義了?！彪S后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家氣數(shù)已絕，我無力回天，只能袖手旁觀，你能逃出生天活到現(xiàn)在我為你高興?！闭f罷，露出一抹迷倒眾生的微笑。

    芷穎橫眉冷眼，怨恨不絕，眼前之人的笑容就是冰天雪地里的月牙，讓人又憎又怕，根本不像齊光的笑容，風(fēng)和日煦，能夠融化積雪。

    齊光……

    芷穎心中一陣悸動，突然間非常想他。

    “才分開多久就耐不住寂寞了？”焦姜看透了少女的心思，嘻笑道：“你和他之間真的沒發(fā)生什么？”

    “他就是個小孩子?！避品f嬌嗔地說。

    “小孩子？哈哈哈——”焦姜被逗樂了，“我也跟你講幾個故事吧。”

    “我不想聽?！?/br>
    “你聽過女媧造人的故事嗎？”

    “當(dāng)然聽過?！避品f白了他一眼，以為自己又被小看，清了清嗓子說：“鴻蒙之初，女媧娘娘先捏土吹氣造人，做了好多好多人后覺得累了，就找來條繩子打上很多結(jié)，然后粘上泥漿往地面上一揮，灑出的泥點(diǎn)子變成了一個個人，我說的對吧？”

    焦姜輕輕一笑，說：

    “女媧親手捏出又賦予自己生氣的人，和后面用繩子甩出來的泥點(diǎn)子能一樣嗎？”頓了頓，自答道：“不一樣。女媧其實造了兩次人，卻被故意寫進(jìn)一個故事。捏土吹氣造出的是天人，有漫長的壽命和強(qiáng)大的靈力，甩出來的泥點(diǎn)子是地人，凡人，就像你這樣的。這兩次造人隔著好長好長的時間，大洪水和補(bǔ)天就發(fā)生在期間。這是第一個故事。第二個故事——”

    “等等，我沒聽明白?！避品f打斷道。

    “第二個故事。太一有兩個兒子，哥哥足智多謀，但不如弟弟強(qiáng)大，弟弟法力高深，但太重感情。后來弟弟愛上了一個巫女，哥哥想橫刀奪愛，兄弟二人不可避免的爭斗起來，最后弟弟敗給了哥哥?！?/br>
    “第三個故事。那是上古時候，天地間誕生了一位世所未見，瑰姿無匹的女子，她生來擁有通天徹地的靈力，能用妙采奪人的舞蹈和玉磬珠擊的歌聲贊美宇宙萬神，只要她一起舞，就是眾神臨天的盛大節(jié)日。她是最初的巫申，巫者之祖?！?/br>
    焦姜目光深邃，陷入遙遠(yuǎn)的回憶，在冥想中把破碎朦朧的玉顏重新拼湊。

    “第四個故事，不對，這是個事實?！苯菇难凵穸溉焕湎?，朝芷穎勾勾手指，少女的身體騰空而起，像片羽毛飄過去。他雙手將她攬住，抱在腿上，一手摟腰，一手繞到少女細(xì)嫩的頸后用力捏住，陰狠狠地說：

    “你不是她。你是亡國女禍，你不死，國要亡?！?/br>
    齊光出了天梯，天色早就暗下來，他舉目四望，很快在一座房屋的頂上看到了yin祀天君的塵黃氣勢。他朝那邊跑去，路上沒碰到一個人，跟他以往來的幾次相比冷清太多。

    yin祀天君是位喜著艷色服的高大老太婆，臉圓身瘦，行動敏捷，脾氣溫順，喜歡帥氣的男孩子，所以當(dāng)齊光來敲門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

    齊光說明來意，想討要一件法寶，yin祀天君爽快地答應(yīng)了，引他進(jìn)入別有洞天的里屋，從胡垂里掏出一個錦囊，有半張臉大，繡著花里胡哨的花紋。

    “你是想要打擊的法寶呢，還是要保命的？”yin祀天君的聲音是個活潑可愛的少女。

    “打擊和保命都重要，打人的法寶不能傷到身邊人，保命的法寶要能保護(hù)身邊人?！?/br>
    “身邊人？小齊光你身邊有人啦？”

    “有了個同伴。”齊光開心地說。

    “那太好啦，一個人多寂寞。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女孩子?！?/br>
    看著齊光喜滋滋的樣子，yin祀天君噗嗤笑出聲。齊光敏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