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就笑著道：“還不是看門口那個小丫頭有點眼生，就多嘴問了下名字。人嘛倒挺老實的，就是笨笨的，比春兒小時候還笨些呢。”

    老太太聽了就笑：“比你小時候還笨，那可真是少見的笨了?！?/br>
    春香便道：“難得她有幸到了老太太您的院子里來伺候，不如您把她調(diào)進屋來好好教導(dǎo)教導(dǎo)，讓她也沾沾您的睿智和通達(dá)，變得機靈點。”

    老太太指著春香，沖屋里其他人道：“教導(dǎo)小丫頭本來是這妮子的事，推到我這個老婆子身上，她倒躲懶了。”

    冬梅和夏荷、秋菊就附和起來，年紀(jì)最小的冬梅生怕四喜真進來伺候，走過去摟著春香的胳膊道：“你不會真惦記那丫頭的jiejie做的什么鵝rou卷了吧！真是，人家拿點吃的就把你收買了，人販子最喜歡你這樣好拐的人了！”

    春香不滿道：“我哪有那么饞嘴，老太太您看，冬梅她排揎我呢！”

    “哪有，我看她說的是大實話?！崩咸槐菊?jīng)道。

    春香作勢要哭：“你們合起伙來欺負(fù)我，就看我又蠢又笨的好欺負(fù)是不？”

    老太太逗了她半天，最后春香眼圈都紅了，老太太才松了口，讓四喜進屋伺候了。

    春香這才破涕為笑，扶著老太太去院子里溜達(dá)曬太陽了。

    扶著身邊笑呵呵的老人，春香心里暗暗發(fā)誓，再也不會像上輩子那樣犯蠢了。她是老太太的奴婢，老太太給她再多的寵愛和偏袒，也改變不了她的身份。

    她不會再傻乎乎地去肖想不該肖想的東西，嫁個管事，生一堆娃娃，才是她該過的人生。

    只是，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些要做的事情。

    新太太顧氏是那時候府里唯一敢對她好的人，她記顧氏的恩情。顧氏若是這輩子再嫁給大老爺，她不會坐視顧氏再被人害死。

    ☆、第一世（2）

    春香在頤年院是有自己單獨的房間的，她讓四喜搬了進來，伺候她洗漱梳頭。

    老太太知道后，笑了笑，她就知道春香這丫頭又犯懶了，賣四喜一個好，哄得人死心塌地地伺候自己。

    之前老太太屋里有個春桃，寵春香比老太太更甚。春香小時候都是跟春桃睡，被慣得衣服不會穿，頭不會梳，整個人跟個廢人一樣。春桃嫁人后，春香每天晚上都哭醒，鬧著要去找她的桃jiejie，被老太太連哄帶勸地給哄住了。這半年她老實多了，也曉得自己鋪床疊衣服了。

    結(jié)果也就半年春香懶病又上來了，老太太心里琢磨著這毛病就是嫁了人也好不了了，若是四喜這丫頭真老實能干，以后就讓她跟了春香嫁人，繼續(xù)伺候春香。

    “唉你瞧瞧這手，哪里是干活的手，跟新長出來的棉花一樣?！崩咸﹃合愕氖?，嘆道。

    “您是不是又嫌春兒不干活了，哼，院子里那么多人，您的眼睛怎么就老放在春兒身上？”春香撒嬌道。

    “因為我這院子里，就你最不愛干活，也就你最常在我眼前晃啊！”老太太笑道。

    春香作勢要起來：“那春兒這就出去掃地去，讓您也瞧瞧，春兒也勤快得很！”

    老太太攔著她道：“算了算了，外面怪冷的，你就在屋里別亂跑了?！?/br>
    “就知道您疼春兒，春兒哪來這么好的福氣，能跟在老太太身邊。就是觀世音菩薩身邊的玉女要來和春兒換，春兒都不換的！”

    “行了，就知道給老婆子灌迷魂湯，觀世音菩薩哪能瞧得上你?！?/br>
    兩人正說笑間，冬梅帶著一身涼氣進來了，站在廳里沒敢湊近：“老太太，大太太沒了。”

    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有些不耐煩道：“去王家送信了嗎？”

    “大老爺已經(jīng)親自去了?！?/br>
    老太太嘴角下垂，眼皮也不掀道：“府里也預(yù)備上吧，真是，好好的年也過不好，晦氣。”

    屋里的人都不敢再說話，春香拿了裝佛豆的籃子來，陪著老太太一個一個撿了起來。

    大太太王氏是沒了的老太爺選的兒媳婦，嫁進來五年了都沒下過一個蛋，大老爺都二十二了，膝下只有妾室桐湘生的一個女兒曦姐。老太太對這個兒媳婦不滿很久了，這不滿在半年前王氏纏綿病榻后更是達(dá)到了頂峰。

    春香記得，就在王氏剛沒那陣子，冬梅那幾個老在自己耳邊說些意有所指的話，讓自己覺得可以仗著老太太的寵愛，當(dāng)了大老爺?shù)奶罘俊?/br>
    “jiejie若不是吃虧在出身上，憑你的容貌和老太太的寵愛，這大太太你不做誰做呀！”

    “王氏也不過是個破落戶的女人，因著是指腹為婚，老太爺守諾不好違約才娶了她進門，她的出身比咱們春香姐也沒強到哪里去。”

    自己是怎樣豬油蒙了心，才真的信了這些話？

    怪冬梅她們嗎？不，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當(dāng)真，都是些玩笑話，就算里面含了些嫉妒和惡意，最錯的也是她這個信以為真的傻瓜。

    怪別人不如怪自己，這樣才不會重蹈覆轍。

    有了顧氏的難產(chǎn)而亡，自己的被冤而死，春香不由得對這位原配的病逝產(chǎn)生了疑慮。奇怪，太奇怪了，大老爺難道是克妻嗎？

    還是說，有誰巴不得大老爺?shù)钠奘叶妓懒?？見不得大老爺有兒子?/br>
    那自己呢？自己已經(jīng)在老太太跟前失寵了，為什么還有人要冤枉自己？是為了脫罪找個替罪羊？

    春香眼前閃過桐湘那張木訥的臉，大老爺和王氏感情很好，鮮少進妾室的門。桐湘也是命好，幾次就有了身孕，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但因著是唯一的孩子，大老爺和王氏都極疼這個孩子。

    會是一向老實的桐湘在搞鬼嗎？

    她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膽子嗎？

    春香記得，王氏生病前，曾提出要把大小姐記到她的名下。后來王氏病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己剛到大老爺屋里時，桐湘說不上熱絡(luò)，但也不算冷淡，她們也就是面子情。后來顧氏進了門，桐湘領(lǐng)著大小姐同自己一起去請安時，顧氏說大小姐以后還養(yǎng)在桐湘屋里，桐湘那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上面的顧氏沒看到，一旁的春香可看得清清楚楚。

    春香當(dāng)時心里還想，桐湘真是蠢透了，大小姐跟著太太，以后才能說個好人家。養(yǎng)在姨娘屋里，和太太不親，太太肯定對大小姐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