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么你要選擇他？放棄我？為什么？”南榮烈一拳打在墻上，目光流露出痛苦與不解。

    為什么？凌采薇在心中苦笑。你永遠(yuǎn)也不明白，曾經(jīng)蒼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既然蒼海不在，又怎會在乎自己將沉浮在哪片水域？

    她抬頭，望著他猶如深潭的雙眸，眸光中的碎片如刀，割傷了他，也割痛了她。

    她不能告訴他為什么？說了又怎樣？徒增煩惱而已。

    她希望他有一天忘記她。忘記她所有的好，所有的壞，就當(dāng)他的生命中她根本沒有來過。

    “即使他有再多的女人，我也是他的青梅竹馬。我不求相守，只求破解我凌家被害的秘密。在秦國這段時間師叔祖又發(fā)現(xiàn)新的線索，都指向秦?zé)o涯。所以，我必須去。即使他是火海是萬丈懸崖我也要跳下去！”

    她眼神中的堅(jiān)毅令他不寒而栗。

    “為了我凌家的清白，為了我凌家枉死的三百余口，為了我能在夜里睡個安穩(wěn)覺，為了我死后有顏面見我爹娘兄長，我必須去。所以，你不要攔我！你也攔不住我！”

    “你為了你母后的囑托要奪皇位，我為了洗脫家人冤屈要嫁他，都是勢在必行。我不阻你，你也無須勸我。此生，注定我們要因?yàn)椴煌哪繕?biāo)而背道而馳。我不期望你支持，但也不希望你阻撓。”

    “話已至此，你可以放心回南國當(dāng)你的太子謀劃你的大業(yè)。請吧！”

    凌采薇的后背仍然貼在墻上，當(dāng)初接觸時的冰冷全都漫進(jìn)心里，映在眼中。

    南榮烈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帶著寒氣，讓他的心都要凍住了。

    他低頭，瞧見地上碎成渣又被她踩在腳下的玉蓉糕，第一次覺得無能為力。

    即使他十歲那年誤食南后送來的點(diǎn)心中毒，生命垂危時，他都沒覺得無能為力，他的內(nèi)心都抱著一絲希望要堅(jiān)持下去。

    可是，當(dāng)她說了這么多，把兩人的關(guān)系剝離的只剩下無奈時，他心中尚存的一絲光亮，漸漸的暗了下去，仿佛一聲嘆息都能讓這絲光泯滅。

    他也覺得好累。即使他休了公主，清推宮中所有女人，她仍然不會回來。仍然不是他的。

    那他追來干什么？像那塊玉蓉糕一樣就是為了摔在地上，體會被人踩在腳下時的卑賤？

    他高興而來，鎩羽而歸。

    南榮烈沉默許久，打開門，走出去，又把門輕輕合上，轉(zhuǎn)身離開。

    他一句話都沒說。既然語言蒼白無力，一個字都會是她眼中的多余。

    凌采薇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終于再也撐不住，身體慢慢滑向地面。

    她蜷著雙膝，緊緊抱住自己，把頭埋在膝蓋上，任憑眼淚無聲的洶涌肆意。

    她不想他走。也想跟他回去?？墒?，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的“迫不得已”，他放不下，她也放不下。她只能硬起心腸跟他說那些狠話，逼走他。

    其實(shí)，字字句句都是一根針，扎進(jìn)她心底，此生她都沒有能力再將它們拔出來。

    直到哭得眼前發(fā)黑，她恍惚聽到腳步聲到了門外。

    是他嗎？

    凌采薇慌亂起身，擦干凈臉上的淚痕，外面的敲門聲想起。

    不知為何她心內(nèi)還是有一絲喜悅。他沒走。

    她打開門，冷著臉嗔怪道：“又回來干什么？”

    門外之人怔了一瞬，立即恢復(fù)如常神色，似笑非笑問道：“你在等人？”

    凌采薇也是一怔，回他道：“你來干什么？”

    秦?zé)o涯窺見凌采薇眼神中的一閃而逝的失望，不由苦笑：“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你哭過了？”他想要跟以前一樣抹去凌采薇下頜沒擦干凈的淚漬，她卻像受到驚嚇?biāo)频南蚝筮B退幾步，躲開了他的手。

    秦?zé)o涯舉在空中的手，如他的人一樣尷尬。

    不過，瞬間他就把手扶在門框上，自我嘲笑道：“我這個哥哥是不是在你心里沒位置了？”

    凌采薇的情緒還沉浸在南榮烈離開的那一瞬間，心里亂糟糟的，根本沒有理清楚狀況。

    她沒想到他會來找她。她還沒做好單獨(dú)面對他的準(zhǔn)備。今天匆匆一面，他為她的刺繡做了那么大文章，她還沒來得及思考他的目的何在，人卻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有些慌亂，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秦?zé)o涯似乎不在意她的沉默。徑直走進(jìn)屋里，門外跟著的侍從幫他把門關(guān)好。

    “你來干什么？”凌采薇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背著手在屋里巡視一遍，才又站到她身前。

    他扯出一個笑容：“應(yīng)該是我問你，你來秦國干什么？”

    凌采薇心中陡然清醒。他發(fā)現(xiàn)了她，會不會因?yàn)殍F環(huán)的事拒絕她參加選妃？又或者在比賽中故意讓她輸？

    她要不要告訴他，她此行是為他而來，想要嫁給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們有將來嗎？

    凌采薇看著地上那些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玉蓉糕，避開秦?zé)o涯話中鋒芒回道：“明知故問！”

    秦?zé)o涯始終微笑著。他坐在椅子上，端詳著已然出落成傾城之姿的薇兒，才發(fā)覺他與她失散已逾八年。

    她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事事都要問他，整天托著腮聽他講武林軼事的小丫頭。

    “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喊我一聲‘秦大哥’？”他驚訝自己語氣中帶著懇求，曾經(jīng)這是她最常向他表達(dá)的語氣。闊別多年，他們之間的位置竟然交換？

    凌采薇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撿起一塊未遭踐踏的玉蓉糕，托在手中。南榮烈就是個笨蛋，從來就知道轉(zhuǎn)身離開。

    也好，他走了，她才可以全心對付秦?zé)o涯。

    “我以為你會想聽我叫你一聲‘夢梁王？”凌采薇捏起手中一塊殘?jiān)?，放在鼻尖嗅著食物的香氣，頭都未回。

    “薇兒，你不想聽我解釋？”秦?zé)o涯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她看到他腳下的玄色緞面短靴，上面很干凈，沒繡任何花紋。她記得他一直喜歡簡單的事物?？墒?，好像他的心并不像他喜歡的那樣簡單。

    “你想解釋什么？有什么好解釋的？”凌采薇站起來，目光直視他，沒有絲毫當(dāng)初的影子。

    其實(shí)，她是該偽裝的，要在他面前溫柔示弱的。她知道只有那樣做，才有贏的機(jī)會?？墒?，看到他，她就控制不住情緒。她有好多‘為什么’想要問出口。不過，她只想問八年前的那個人。

    面前的男人不是他！面前的男人是秦國的三皇子夢梁王，是秦國未來的國君。不是大漠軍營里那個十七歲牽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