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短片1 /弟弟的野心
陳浩南撿起書放在床邊小幾上,郊外的風因為無遮無攔,有時候很猛烈,今天午后的風有點大,吹得窗簾嘩啦一下子卷起來,他關了窗,坐在床尾凳上,喝著果汁。 陳琪垂下的左手上的印記還沒完全消散,手腕內側青色的血管四周幾個針孔明顯,她連續(xù)兩日高燒,由不得她抗拒,陳浩南再次請了醫(yī)生到家里打針,陳浩南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陳琪的體質有點嬌氣,一點點的傷都許久不愈合,他稍微用點力氣留的印記也是多日不散。 今天早上給她量體溫,燒退了,只是食欲不佳,早上他用盡了辦法,才勉強她吃了一點,也不過幾天而已,他感覺她似乎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一圈。 她一整天都不想出門,無論怎么哄下樓她都不肯,早上他端早餐進來,看見她在刷牙時對著鏡子看脖子上的吻痕,又掉了淚。 她一天就這樣看著書,醒醒睡睡的,白天無論他在她身邊做什么,發(fā)出任何聲音,她都充耳不聞。 似乎這次真的生氣了呢,陳浩南不禁笑,和她一起生活十幾年,從不知道她生氣是這個樣子呢,毫無威脅。 臥室?guī)缀跻徽鎵Φ穆涞夭A芤挥[無余的看到院子里的一切,甚至延伸到院子外幾百米的景致都無遮無攔,一輛布加迪威龍駛來,很快到了前院大門,保鏢站著和車里的人說著話,似乎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院門,片刻后閻焱奔跑到大門處。 跑車長驅直入,一直駛入房子門廊近前。 陳浩南走到外間臥室站在窗前向下看。 跑車是天藍色的,這顏色真夠難看的,開車的人從駕駛室下來,站起來,仰起頭正好和陳浩南對視。 陳浩南看了他一眼又轉身進了里間。 “我還沒和浩南約時間呢,怎么突然就過來了?” 閻焱問。 “我無聊啊,哥又不讓帶女人回家,只能求你收留了?!薄£愰愐е鵁熜Α?/br> 閻焱這才注意到副駕駛上還有個穿著清涼的女孩。 閻焱帶著他穿過一樓長長的走廊一直到盡頭的拐角處的錄音室。 “哥在家嗎?”,閻焱邊走邊問。 “你說呢?”陳閻反問,“他不在家,你能住在這里?” 陳閻和閻焱一樣都一樣怕閻家的大哥,說是怕到老鼠見貓有點夸張,但敬而遠之那是一定的,閻焱有三個哥,其他兩個哥哥住在別宅,陳閻和閻焱口里的哥,特指老大。 閻焱的老爹基本不管家里事了,只有大哥在老宅,現(xiàn)在是大哥當家。 “你不有地方住嗎?”閻焱問。陳閻打理著市內幾個夜場,是陳家在大陸的幾處產(chǎn)業(yè),上世紀90年代陳家移民后,為數(shù)不多沒有處理的資產(chǎn)委托閻家打理,后來閻家的小女兒和陳家聯(lián)姻,生了陳閻,順理成章這些資產(chǎn)作為彩禮讓渡給女方。 陳閻是獨子,陳家最初是做酒水進出口貿(mào)易起家的,是幾個知名品牌酒水的國內總代理,目前在加拿大的總部依舊做的風生水起,是陳家的支柱產(chǎn)業(yè)。 但在國內陳家以前的生意并不干凈,最初是經(jīng)營娛樂城起家,陳家的夜場里銷售的不只是酒水,還有讓男人快樂的東西,有幾處合法的賭場。所謂合法,就是持有有執(zhí)照,但是賭場里可不只是賭而已。 美色、金錢就是一個赤裸裸的銷金窟。 三年前陳閻還沒成年就接手了生意,他這幾年頻繁往返加拿大和這里,到前不久休了學回這里。 陳閻看一眼不開竅的表弟,“我媽每天去店里看我,我哪敢過夜,這幾天躲她我都去酒店了?!?/br> “把女人弄懷孕了?”閻焱嬉皮笑臉的問。 “滾?!标愰愋χ耙詾槲蚁衲隳敲创馈?。 陳閻環(huán)視錄音室四周,吹了聲口哨,“這里弄的不錯啊?!?/br> 何向東看見陳閻進來忙站起來叫了聲“哥”,陳閻伸手揉了揉何向東的頭發(fā)。 “來,試試。" 閻焱遞給他一把貝斯,陳閻搖搖頭,走到架子鼓那里,即興玩了一會兒。 陳浩南穿著拖鞋,出現(xiàn)在錄音室門口。 陳閻停下鼓槌,陳浩南對閻焱說“錄音室的門沒關?!?/br> 閻焱這才意識到,剛才可能吵到了陳浩南,這幾天陳琪病了,他們好幾天沒見到她。 閻焱忙去關門。 “好久不見,南哥?!薄£愰愋χ酒饋碚泻?。 陳浩南哼了一聲當作應答,陳閻個頭只比陳浩南略低一點,但他的模樣比陳浩南更俊美,微微一笑時,眼尾微微揚起的笑紋,典型的丹鳳眼,笑里帶著桃花,臉頰有兩個酒窩,一副乖巧的樣子。 陳浩南和陳閻算是舊識,他太了解陳閻這個人,雖然長著一副童叟無欺的模樣,就是個典型的笑面虎,看似玩心很重,性格卻是最陰。 陳閻帶來的女孩臉上看見陳浩南,她走過來帶著點忐忑和興奮,“奧斯汀,我能不能和你的朋友合影?” “你去試試?”陳閻笑著。 她跑到近前,討巧的表達自己的崇拜之意。他看了眼她說,“抱歉?!?/br> 陳浩南在錄音室?guī)缀鯖]做停留轉身就乘電梯去了頂樓,閻焱何向東三人也一起跟了上去。 頂樓健身房的器材已經(jīng)安裝調試完畢,每天中午陳琪睡著時,陳浩南會來這里大約花1個小時健身。 何向東和閻焱經(jīng)常也一起。 陳閻笑嘻嘻的問,"南哥,能不能收留我住幾天?” 陳浩南面無表情的說“不能?!?/br> 閻焱看了自己的表弟一眼,那眼神是“你看我都說了,你還不信?!?/br> 陳琪睡醒了,她坐起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太陽西斜,似乎是傍晚,天有點陰,遠處的云低垂著移動,像是有場雨近在眼前。 屋里悶悶的,打開推拉窗,她趴在欄桿上想透透氣。 陳閻抬頭看見就是這樣一幕。 她就那樣穿著白裙子,纖細的腳踝踩在白色的棉布拖鞋上,欄桿下面和地板平齊,她的腳趾頭他都看的清楚,白皙的膚色與身上衣服幾無二致。 發(fā)色油亮又濃密的垂下來,被風吹過的發(fā)梢微動的摩擦過欄桿,一點點像海藻般浮動著,像是掃在他的心口,癢癢的。 她應該視力不太好,一直瞇著眼睛看遠處,很吃力的樣子。 但是可能他的眼神太直白,下一刻她看到了他。 陳閻就站在他的車尾處,仰著頭。他比陳浩南略低一點,也有1米85以上,陳琪的臥室在二樓,也并不高,他的車就停在樓前離她也并不遠。 這個男人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毫不掩飾的目光帶著捉摸不透的光,實在太難忽略。 她沒見過他,也沒見過這樣大膽的盯著別人一瞬也不眨眼的陌生人。 陳閻不自覺向上伸了下手臂,像是試探一下距離,又快速的放下。 但是他知道,她被嚇到了,她小口微張,一副驚訝的模樣,帶著倉皇的一點慌亂,退后了一步,立刻回頭轉身離去,陳閻就那樣站在原地眼睛不轉的看著,直到她的長發(fā)浮動著,和她的人一起消失在白紗簾后。 陳閻站著久久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austin?”女伴叫了他好幾聲,他才鉆進車里,剛關閉上車門,閻焱從院子邊角的錄音室里推門而出,大步走過來。 陳閻把身旁車玻璃降下來,他卻走到副駕駛那側的方向,車窗降下來,閻焱伸過手來,那女孩還沒反應過來,手里的手機就被他拿過去,她去搶,被他的眼神嚇住。 相冊里有許多私密的,不想給任何人看的東西,那女孩臉色窘迫難堪又敢怒不敢言,委屈的壓低的聲音撒嬌,“奧斯汀” 她看到閻焱的手指觸碰著屏幕一點點的翻動相冊,“你倒是聰明,只拍她?!睅紫聞h除后又徹底清空回收站,把手機扔給她。 陳琪站在窗簾后,從縫隙里看著那輛顏色醒目的跑車在鄉(xiāng)下的小路上帶起煙塵,又很快消失。 “在看什么?”聲音突然響起來,她回頭,陳浩南就站在身后半米處,嚇得她差點跌倒,被他扶住了腰,又快速的親了下她的嘴唇。 她伸手把他的手掙,走到床邊,躺下去。 他似乎沒生氣,坐在床邊,把她腳上的兩只鞋子取下來扔掉。 “餓不餓?”他問。 她不說話,他脫了鞋,出去洗手,轉身回來。 “不餓嗎?” 她依舊不理。 因為午睡錯過了午飯的她,似乎也沒覺得餓,反而躺在床上又覺得困了。 他還沒來的及得換下健身服,衣服濕透貼在身上,只洗了臉,還沒有擦干凈的水,他低頭時滴在她的臉頰上。 “打算一輩子不和我說話嗎?”親了親她的下巴,他的嘴唇微涼。 “我可不可以去美國,我要讀書?!彼戳怂谎蹎?。 “不可以”陳浩南毫不猶豫的回答。 “什么時候可以?” “再過幾年,等我不那么忙了會陪你去?!?/br> 她猛地坐起身,漲紅了臉,“你不可以這樣對我?!?/br> 陳浩南平靜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可以?!?/br> 她瞬間哭出聲來。 “混蛋?!?/br> 可能是這幾天生病,身體不舒服,發(fā)燒又讓她沒什么力氣和精神,心情又沮喪到極點,讓她特別的情緒化,每天都會哭一場,陳浩南雖然沒有看到,但知道她偷偷的哭,她會忍著不在他面前落淚,但是她的眼角紅腫著。 今天終于忍不住了嗎? “讓我走,我想上學?!?/br> 她哭得淚水滂沱,他耐心的給她擦眼淚,整理她臉上的頭發(fā),又溫柔的吻她,卻沒有其他的回應。 她搖著頭躲著,被他抱在懷里,絲毫動彈不得。 “你乖一點?!彼煌5陌矒崴?,但是沒有用。 她抽噎的厲害,他放下她去外間給她倒一杯水,她跳下床,像是旋風一般跑出內室,赤腳跑到門口就去拉臥室的大門。 大門已經(jīng)反鎖了,她沒有力氣,也沒有章法,又害怕,竟一下子沒有打開。 他嘆口氣,放下玻璃杯,上前一把抱起她。 她大哭著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的樣子,心里其實焦灼無比,陳琪以前沒這么多激烈的情緒,他知道,作為一個情人,自己很多行為堪稱惡劣,但是,他并不想傷害她,更不想看到她流淚。 把精疲力竭的她放在外間的那張大床,他單膝跪地,盡可能壓低身體,和躺著的她對視,她的睫毛濕漉漉的,鼻頭紅紅,剛才的掙扎里,她額角都出了汗。 他也好不到那里去,剛健完身,還沒來得及洗澡,他就擔心的要命,趕緊下樓看她。 她就那樣閉著眼睛默默的流淚,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幾乎到了耳邊。 陳浩南把自己身上汗?jié)竦谋承模撓氯拥降厣?,用手指給她抹淚。 她伸出手想把他碰觸她臉頰的手揮開,帶著嫌惡的表情。 他不計較,一丁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他只生氣她不乖,不好好吃飯和休息,她連打他的手幾乎都沒有力氣,被他握住后的手腕動彈不得,細的似乎輕輕一下就能折斷,快一星期了,她現(xiàn)在連哭泣都吃力的很。 陳浩南咬著牙站起來,雙眼通紅,他一把把她從床上抱起來,單手擰開臥室的門,順著樓梯步行而下,直到一樓的門廊下。 何向東閻焱正在廊下的紫藤花架下,他們兩個在石桌邊相對而坐的飲酒,閻焱看了眼陳浩南的神色,趕忙站起來迎過去。 “你們給我坐在那里?!标惡颇涎劭匆膊豢吹暮鹆艘宦暋?/br> 兩人看著陳浩南裸著上身,只穿了一條速干褲,懷里抱著她,她身上雪白的晨褸長而寬大的垂下來,完全遮住了她的人。 陳浩南穿過庭院的正中的水池,走上回廊,漸漸的是大門的方向。 丹尼爾被保鏢通知,他飛快的奔跑著去追,一直到大門口,才看到陳浩南的背影。 “小少爺。”他剛喊了聲,就被陳浩南回頭時的神色駭住,站在那里沒敢動。 保鏢也不敢制止,忙打開大門,陳浩南走出大門口,就把陳琪放在地上。 “今天起,你自由了。” 他轉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以眼神示意保鏢,保鏢用遙控忙關閉了大門,保鏢看著門外的女孩,又看了眼呆立著的丹尼爾,再看大步走回院子頭也不回的主子,一臉不知所措。 丹尼爾撲到大門口那扇黑金色雕花的金屬門上,透過欄桿,看到陳琪用手扶住了門外的圍墻邊的一根大理石柱子。 她的手背上還貼著一塊止血的醫(yī)用膠布,中午家庭醫(yī)生離開時候給她又打了點滴。 “小姐。”丹尼爾輕聲的喊著,又小心的讓保鏢打開大門邊的小角門。 陳琪充耳不聞,她只扶著那個大理石柱站穩(wěn)了喘息。 丹尼爾向前扶她,她搖著頭看樣子是想拒絕,但累的話也說不出來,嘴唇的顏色都是白的。 他嘆了口氣,“你又惹他生氣了是不是?” 陳琪喘息了片刻推開他的手臂向前走,她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眼他,小聲問,“你可不可以借給我一點錢?!?/br> 丹尼爾忙從口袋里掏出皮夾,還有自己的手機一起塞給她,她搖了搖頭,從他手里的皮夾里抽出來一張紙幣,“謝謝你,這些就夠了?!?/br> “你回去吧,他會生氣的。”她說完,轉身走了。 這處莊園方圓千米都是綿延起伏的小丘陵,青草還茂盛的長著,開滿雜花像個毯子,席天慕地向前延伸,小小的灌木叢非常低矮,再遠處幾公里外是村莊和果園,以及水庫,丹尼斯愁眉不展的看著她的背影,她走的慢,但是一下也沒有回頭。 太陽光有點黯淡,但還沒有落山,遠處天色黛青,似乎有場雨即將來到。 丹尼爾再次跑回院子拿了把雨傘,他沖到大門口,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陳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