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蓉在旁忙點(diǎn)頭。

    于桐走到王晞床邊，仔細(xì)觀察著王晞的右手。

    是食指。

    于桐將自己的右手食指與王晞的擺在一塊兒，果然長得一模一樣。

    于桐挺直腰桿，緊盯王晞的手，愣神中沒有繼續(xù)動作。

    悄無聲息，方城站在了于桐身邊，他輕聲問：“緊張嗎？”

    于桐偏過臉，扯了個笑，沒說話。

    怎么可能不緊張，她都快緊張死了好嗎！緊張的她想罵人！

    于桐伸出自己的右手，比了個手勢，王銘抓起第一套方案，于桐旋即去抓王晞的右手食指。

    觸上的一瞬，于桐感覺鼻子里濕熱涌出，她這才明白，為什么她爺爺讓她一定要買些紅棗補(bǔ)補(bǔ)血了。

    她和王晞細(xì)算的話，其實(shí)也是重骨。只不過這個重骨和方城的有些不同，她能摸出王晞的后緣卻摸不出方城的。實(shí)在要給個比喻的話，方城是正版，王晞是盜版。

    于桐心底一笑，她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打比方的能力了。

    于桐發(fā)呆的時候，鼻前已經(jīng)被人按了餐巾紙，她一愣，眼光掠去，是方城。

    于桐伸出左手，自己抓住，“謝謝?！?/br>
    方城嘆口氣：“是我該謝謝你……”

    方城復(fù)問：“你怎么沒告訴我，會流鼻血？”

    于桐扯嘴笑笑：“我自己也才想起來……”

    于桐緩緩閉起雙眼，讓自己沉淀，她眉頭皺起，越皺越深，果然和她爺爺說的一樣，和普通的摸骨不同，這個不簡單。

    什么都是朦朦朧朧的，只能投身更多的精力，撥開擋在面前的迷霧，一層一層，她若是看不清，反倒淪陷在里頭，拔不出腳來。于桐感覺世界靜止，只有她的手在動作，在觸碰那一根指骨，她在自己的天地里顛來覆去，直至站穩(wěn)腳跟。

    碎片，全是碎片，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她自己去拼湊完整，果然只憑一根指骨，耗費(fèi)的精神力是平日里的幾百倍。

    也不知病房里安靜了多久，于桐的聲音響起——

    “失敗?！?/br>
    王銘和唐蓉的心跟著一抽，方城也頓住。

    “王晞會死在手術(shù)臺上?！?/br>
    于桐感覺自己握著的那根手指一抽，她回頭去看，王晞原來已經(jīng)醒了。

    于桐沒有要避諱的意思，她直白對王晞?wù)f：“第一套方案行不通?！?/br>
    王晞僵僵點(diǎn)頭。

    于桐呼口氣，去看時間，她蹙眉：“方城……我這么站著不動多久了？”

    “半個多小時了。”方城語氣沉重。

    半個多小時，一動也不動。

    于桐嘟囔：“這么久……”

    超出她想象的久。

    “繼續(xù)吧?！庇谕┥钗豢跉?，“王先生，換一套?！?/br>
    王銘點(diǎn)點(diǎn)頭。

    又半小時過去，“失敗?！?/br>
    “失敗……”越到后面，于桐花的時間越長，到第三套方案，她花了一個多小時。

    于桐額角開始冒虛汗，她回頭望向窗外，天都黑了，她都有點(diǎn)扛不住了。

    還剩兩套方案，都失敗，那就真的一點(diǎn)方法都沒有了。

    “第四套?！庇谕ν蹉懻f。

    王銘點(diǎn)頭照做。

    王晞伸手拍了拍床沿，“小jiejie，你坐著吧，你看起來很累。”

    于桐勉強(qiáng)拉個笑容，她的確很累，她現(xiàn)在要是睡過去，估計沒個兩三天是不會醒來了。

    “沒事?！庇谕╋L(fēng)淡云輕說。

    照她的尿性，這要是一屁股坐下了，那估計會被屁股下那一坨軟被子給捂睡著。

    于桐幾個小時沒坐，方城也一直站著，他瞥了眼于桐，忽然向前兩步。

    于桐感覺后背有撞擊，她回頭去看。

    方城正背對她，與她背貼背，他溫和道：“累就靠著吧。”

    于桐輕笑一聲，“謝了?！?/br>
    于桐也不拒絕，結(jié)實(shí)地靠在了方城背上，真特么累慘！

    方城覺察到身后的重要，是實(shí)打?qū)嵳麄€人都壓上來了，他要是挪開腿，估計得摔。

    于桐繼續(xù)觸上王晞的指骨，再度閉眼。方城透過窗戶，眺望外頭的光景，沒什么好看，可他也是打發(fā)時間。

    于桐重新睜開又是一個多小時以后的事情了。

    這回她沒說話，沉默了會兒后對王銘說：“王先生，第五套方案。”

    唐蓉焦急問：“那第四套呢？”

    于桐沒打算回答，依舊說著：“王先生第五套方案?！?/br>
    王銘將第四套方案放在一邊，沒有像前三套一樣喂給碎紙機(jī)，隨后他又拿起了第五套方案。

    于桐將堵在鼻子里的餐巾紙拿了下來，她瞧了瞧，鼻血早就不流了，盜版和正版果然不能比，她除了開始流了些鼻血，別的感覺一概沒有。

    那時她對方城骨頭的排斥反應(yīng)可比這個強(qiáng)烈百倍，那種身體仿佛被掏空的感覺，體內(nèi)每一根骨頭在咆哮嘶吼，她是死也不會忘，以至于現(xiàn)在被方城的骨頭吃得死死的，根本離不開他。

    于桐不屑：哼！╭(╯^╰)╮總有一天能離開的！下回她不管怎么樣都要撬開她爺爺?shù)淖?，問問到底怎樣才能離了方城不流鼻血！

    “小jiejie？”王晞叫著發(fā)愣的于桐。

    于桐回神，將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疲累道：“不好意思，愣神了?！?/br>
    王晞?chuàng)u頭，“你要不要擦擦汗？”

    嗯？

    于桐伸手摸了把額頭，哎媽呀……這虛汗出的……

    “沒事，繼續(xù)吧。”于桐垂眸，還有最后一個方案，她又瞥了眼王晞，微微蹙眉。

    遠(yuǎn)處燈火都熄了不少，城市陷入寂靜，病房里幾人焦灼。

    “呼……”

    于桐總算發(fā)出了聲音。

    王銘和唐蓉坐不住，站了起來，唐蓉語無倫次，“于桐，小晞，第五套方案，怎么樣？行不行的通？”

    于桐實(shí)在累的撐不住，坐在了床邊，她盯著王晞，說：“王先生王夫人，你們出去吧，我有事單獨(dú)跟王晞聊?！?/br>
    王銘和唐蓉面面相覷，王銘問：“于桐，有什么不能當(dāng)著我們的面說嗎？”

    于桐回頭冷冷看著他們：“接下來的選擇，我要交給王晞，而不是你們?！?/br>
    唐蓉語氣咄咄：“什么叫交給小晞？你要她選什么？”

    于桐眼神更冷，王銘瞧見，妥協(xié)說：“好，只要能救小晞就好?！?/br>
    他拉著唐蓉朝門外走去，唐蓉不愿意，但也被帶出去了，光頭阿山也跟著他們身后出去，順便關(guān)了門。

    方城：“我呢？”

    于桐：“你無所謂，想留下就留下吧。”

    于桐認(rèn)真地覷著王晞，“王晞?！?/br>
    “小jiejie，你說，我聽著?！?/br>
    “現(xiàn)在有兩條路給你選，全憑你自己的意愿。”

    “嗯?！?/br>
    “方案四，手術(shù)成功，堅(jiān)持調(diào)理可以好好活個二十多年，但……但之后會復(fù)發(fā)，隨后又是無休止的手術(sh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