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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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 芙蓉和相柳分別騎在鴻昭和六月背上,朝著淇州踏空而去。 從高空望去,下界冰雪消融,萬物復蘇,柳國廣袤的大地正在逐漸恢復生機,一如這個國家。 不過半天光景,淇州已近在眼前。芙蓉還想著昨夜之事,轉(zhuǎn)頭問相柳:“昨夜發(fā)覺有人窺探,你為何不喚使令自保,反而親自動手?” “叫出來看你裸體?”相柳話音剛落,六月非常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 言談間,鴻昭提醒道:“主上,能看見阮水了?!?/br> 淇州毗鄰朔州,位于柳國中部,是所有州中最狹長的州,阮水從中穿流而過,最易發(fā)生凌汛的阮水中游和當年裹挾著芙蓉去往雁國的決口之處,都在淇州境內(nèi)。 芙蓉和相柳在淇州河口縣停下了腳步。 阮水的宏偉唯有登臨天際方能體味一二,滾滾長河在群山之中宛如游龍,浩浩湯湯。而阮水歷經(jīng)萬里流經(jīng)淇州,河道趨于平緩,流速降低,下游又立即有一處急彎卡口,解凍的河冰漂流到此迅速擁塞,形成冰壩,水位急劇升高,率先威脅河口縣居民。 每每提到防凌,總是繞不開河口。 芙蓉有意低調(diào),茶嫣只提前知會了河口縣令,州郡官員對君王到訪一概不知。 芙蓉和相柳踏入城郭時,只有一位身披破舊棉襖的女子立于城下,遙遙看向他倆。 魚系近日忙得腳不沾地,縣令讓她來接微服的君王和宰輔時,她是不愿的。百姓還在后撤,君王來湊什么熱鬧?但她知道,縣令讓她來,就是希望她第一時間向君王解釋阮水危局。況且,她治水一治數(shù)十年,一路從阮水下游治到這里,此次若有善果,她當有機會升遷。 縣令如此抬舉,她只能來了。 魚系遠遠在人群中看見一男一女朝城內(nèi)緩緩走來,二人華貴大氅下依稀可見織錦衣物,男女腰間皆懸玉佩,尤其以女子腰間玉璧最為顯眼,環(huán)佩叮當,行動間玉振之聲清脆悅耳。常世生產(chǎn)力低下,衣物用料便可區(qū)分階級,何況玉佩組。二人在攜家?guī)Э?、衣衫襤褸的百姓之中異常惹眼,直到魚系看清男子面容,便知這就是她要等的人了。 芙蓉和相柳迎上前去,簡單寒暄之后,魚系將二人引到下榻之處,規(guī)規(guī)矩矩向二人行了伏禮,便立即告辭,要去繼續(xù)動員村民遷居。 芙蓉攔住她問:“往年防凌措施皆有成例,今年為何竟到動遷村民的地步?” 魚系嘆息一聲:“今年不知何故,不過一夜之間便冰壩成形,再想破冰,已非人力所能及。” 芙蓉沉吟:“事出反常必有妖?!?/br> 魚系說:“我猜,可能真的有妖魔作祟?!?/br> 相柳目光一凜,若有所思。 “我跟你去看看?!?/br> “沿途村屯窮苦,環(huán)境惡劣,尤其是臺輔,恐不宜到此不潔之地?!濒~系說。 芙蓉和相柳對視一眼,同時站起身,芙蓉率先邁出屋子:“走吧。” 一出城郭,進入沿岸村屯,道路便從青石板路變成了泥巴路。初春化雪,泥巴路變得泥濘不堪,人走在路上深一腳淺一腳,還不時打滑,實在狼狽。 還沒走到村口,芙蓉和相柳的衣擺上已全是泥點,但誰也不曾在意織錦華貴,依舊緊緊跟著魚系向前走。 魚系的態(tài)度漸漸從不以為然變成有所希冀。 嘴上說要去體察民情的上級多的是,但真的一腳走進泥巴地里卻沒一句抱怨的,新劉王算一個。看來,主上是真的想來看“實情”。 她邊走邊向二人介紹起河口縣的情況來。 芙蓉和相柳尚在高空之時便明白此次凌汛冰壩已成,且因雜物堆積,冰壩日益加厚,以往的人力破冰方式已經(jīng)難以奏效。阮水水位上漲,嚴重威脅兩岸河堤,一旦潰決,生靈涂炭。 常世火藥發(fā)展落后,尋?;鹚師o法炸開冰壩,魚系向上級申請調(diào)用引雷鞭,試圖開壇做法,借神器之手引來天雷劈開冰壩。可鎮(zhèn)守一方的神器怎能輕易動用?郡守不敢專擅,轉(zhuǎn)而請示州侯,事情進展便慢了下來。 無法,河口縣令只得提前安排沿河村屯居民遷居。 所謂故土難離,安土重遷,阮水沿岸村民世代居住于此,年年凌汛都這么過來了,哪能說走就走呢? 魚系現(xiàn)在所在的村子緊靠河口冰壩,是沿途數(shù)個村子中最為危險的,也是魚系規(guī)劃的泄洪區(qū)里最后一個需要動遷的村子。三人到達時村里還有幾名官員挨家挨戶勸離,可謂苦口婆心,恨不能跪下相求。 阮水上漲,清醒的村民早已后撤,還留下來的大多是老人。幾人從村口開始逐戶敲門確認,小半天過去,走到村子靠近河岸的盡頭時,已把大部分人都勸走了。 他們面前只剩下一棟孤獨的小樓,靜靜佇立在大堤旁邊,散發(fā)著昏暗破敗的氣息。那小樓足有三層高,在一眾平房中非常惹眼,但二層以上全是由黃泥、油布和竹竿等廢棄物堆累而成,根本不能住人,倒像個垃圾窩。 “只剩她了。”一名官員感慨道。 “誰?”相柳問。 “米婆婆?!?/br> 據(jù)魚系介紹,米婆婆本是一位普通農(nóng)婦,早年丈夫葬身阮水,她便傾盡身家在大堤旁建起房子,日日守著這滔滔江水,指望著丈夫歸來。隨著年紀漸長,她的神智也漸漸昏聵起來,時常撿拾垃圾堆在房子上,最終變成芙蓉現(xiàn)在看見的這棟破敗詭異的小樓。 這是他們第四次來勸米婆婆了。 有人上去敲門,門很快開了,一個佝僂矮小的老婦人從門后露出臉來。 老婦人一看又是這些人,立即要把門關(guān)上。 相柳上前一步頂住門扉,問道:“為何不走?” 老婦人無論如何關(guān)不上門,索性放棄,顫顫巍巍地邁出家門說:“阮水年年有浮冰,為何偏偏今年要走?我男人留給我的一切都在這里,我不走!” 芙蓉一指魚系說:“這位女官深諳治水之道,她曾在阮水沿岸治水數(shù)十年,唯有今年要求你們動遷,你又為何不以為意?” “她說的你就信?我在這里一住數(shù)十年,我就覺得沒事!你們有這個時間,干嘛不去把那冰壩炸了?”老婦人叫嚷完,轉(zhuǎn)身就要回屋,相柳側(cè)身擋了一擋,她身上彌漫出一股老年人特有的腐朽之氣,讓相柳不適地皺起了眉。 魚系說:“我們確實是要炸的?!?/br> 老婦人聞言,轉(zhuǎn)過身吊起眼睛瞪著魚系,眼神充滿責難。 魚系說:“但那冰壩受妖魔詛咒,我們派遣的探查之人無人生還,為保下游州城,我們只能把此處大堤炸了,以作泄洪之用。” 眾人皆是一愣。 此處確系泄洪區(qū),但絕非朝廷主動炸毀河堤,魚系怎的信口胡謅? 老婦人怒斥道:“你敢!” 魚系冷笑:“我怎么不敢?我告訴你,幾年前開陽大堤決口,我亦在場。人人傳言當時水中有兩妖斗法,其實便是臺輔現(xiàn)身阮水,以神力破大堤,解救下游端州危局?!?/br> 老婦人語塞。 當年阮水決堤一事民間議論紛紛,就連鄉(xiāng)間村婦都有所耳聞。但她仍堅持道:“臺輔仁慈,不會再行此事。” “黑麒麟連先王都敢殺,何況犧牲你們?”魚系恐嚇道,“你若不走,今晚必死!” 老婦人的氣焰弱了下去,想了一會兒說:“我……我去收拾收拾?!闭f罷轉(zhuǎn)身進屋關(guān)門。 一炷香后,米婆婆仍未出來,眾人這才發(fā)覺上當。魚系用力敲門,卻是再也沒人來開了。 大抵是聽聞此地即將被淹,她決定與丈夫遺物共存亡了。 “剛才我就該把她綁走!”魚系懊惱道。 芙蓉朝周圍幾位官員一揖道:“我把她弄出來,勞煩諸位把她帶到后方去?!?/br> 說罷,她朝相柳示意,相柳低聲道:“敖因?!?/br> 不多時,屋內(nèi)傳來老婦人聲嘶力竭的尖叫,繼而又響起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之后凌亂的腳步聲靠近門口,大門嘩地被打開,老婦人顫抖著跑出門外。 幾位官員立刻把人按住。米婆婆嚇得不輕,頓時大力掙扎起來,眾人無法,只得向魚系點頭致意,先行一步,合力將老人扛走了。 陰暗的屋內(nèi),長舌的妖魔眼眸閃著紅光,盯著老婦人遠去后,悄然消失在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