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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為學(xué)校的選課系統(tǒng)已經(jīng)關(guān)閉，我?guī)缀跸胍獥夁x（drop）這門課——不是因為我學(xué)不好，也不是因為每周的實在很多，而是因為看著T教授坐在離我那么近的地方，或走動或說話持續(xù)兩個半小時，我卻無法同他有更進(jìn)一步的接觸這件事，實在讓我痛苦極了。我總是想，我們明明曾經(jīng)已經(jīng)那么親密了，我抱過他、吻過他、含過他，可他卻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我，有時候看看著看著，就已經(jīng)無法自制地開始出神，頭腦一片空白。喜歡他這件事影響到了我自己的生活，雖然我不想承認(rèn)，雖然我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但它的的確確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期中很快就到了，我整個人如同一團(tuán)亂麻。其他課倒也還好，偏偏是T教授的這門課，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去完成那篇大概十頁的論文和環(huán)節(jié)答題，黑格爾和弗洛伊德，他們在我腦海中都有大致的印象，可具體要以什么出發(fā)點進(jìn)行論述，我一點主意都沒有。無論我是嘗試用健身、喝酒還是聚會來試圖分散自己聚焦在T教授身上的注意力，似乎都沒有辦法做到。有時候喝多了，我還會給他發(fā)亂七八糟的短信。我總是想起那個不真實的夜晚。我想起在車?yán)飼r他濕潤的嘴唇；我想起他情動的時候鼻腔里哼出的呻吟；我想起他閉著眼睛、毫無防備一樣睡過去的和樣子。所以我給他發(fā)“我很想你（I　really　miss　you）”，“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I　really　really　like　you）”。但他不知道，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他自己在我眼里是什么樣子。就像他也許早就忘了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就像他從來不會回復(fù)我的短信一樣。

    離最后交稿日（deadline）還有五天，我實在撐不住，在office　hour的時間抱著電腦去找了他。他抬頭見是我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別的表情，只是客客氣氣地、像一個正常的教授那樣示意我坐下。因為圣誕節(jié)快到了，所以他的辦公室還掛了一排很可愛的圣誕彩燈，只不過都是暖黃的光線，電腦音響里放著溫柔的古典樂。他坐在顯得舒適又有點凌亂的書中間，穿著熨燙干凈的白襯衫，辦公室里還有一點點木制香薰的氣味。

    “你好嗎？（How　are　you？）”他把椅子拖到我跟前坐下，然后跟所有客套的美國人一樣這么問我。我看著他的笑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竭力繃緊的一張牛皮紙一樣，馬上就要爆裂了。

    “并不太好（not　really），”我說，同時只覺得鼻尖開始發(fā)酸，“我……”

    “怎么了？（What’s　wrong？）”他看起來很關(guān)切，也許他是裝的，但至少他裝得很好，很逼真，逼真到我?guī)缀跏邱R上就涌出了眼淚。

    “你知道怎么了?。╕ou　know　what　is　wrong?。倍彝蝗槐l(fā)了，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的同時，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像一只被焦慮填滿了的皮球，嘭地一聲在小小的辦公室里炸開，我又說了一遍，壓著嗓子，像吼一樣，“你知道的！（You　know　that?。?/br>
    T教授有短暫的錯愕，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輕輕抬起頭看著我：“Yan，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是我對你造成什么困擾了嗎？（Yan，　I　don’t　know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is　that　me　that　is　b　you？）”

    “我能退課嗎？（　I　drop　the　css？）”我看著他，吸了吸鼻子。更多更多的眼淚從我的眼睛里掉出來，我感到羞恥，但又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痛快。

    “按照學(xué)校的規(guī)定，很抱歉，現(xiàn)在你不能了。（Acc　to　the　campus　w，　I　am　sorry，　you　ot　drop　the　ow.）”T教授想要遞給我紙巾，我沒有接，只是頹然地又坐下來，痛苦地抱著頭：“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Then　I　really　don’t　know　what　to　do.）”

    靜默了幾秒，他問我：“是關(guān)于上次發(fā)生的事情嗎？Yan，這件事情全責(zé)在我，你完全有去舉報我的權(quán)利。請你不要有……（Is　about　what　happe　time？　Yan，　this　is　all　about　me　and　you　have　the　right　to　report　it　to　the　honor　office.　Please　don’t……）”

    “不關(guān)舉報的事。我不會舉報你，我說過了。（It’s　nothing　to　do　with　the　rep.　I　won’t　report　you，　I　said　that.）”他又用這樣無所謂的態(tài)度來同我說話，我憤怒地抬起頭，瞪著他。事后想來，我紅著眼睛一邊流淚一邊怒視著他地樣子，應(yīng)該又丑又狼狽。

    “我只是愛你，你懂嗎？我無法忍受上課的時候看著你而你卻不是我的這個事實。要解決這件事情的唯一辦法就是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嗎？（I　just　love　you，　do　you　get　it？　I　ot　stand　the　fact　that　you　are　not　mine　while　looking　at　you　in　the　css.　The　only　way　to　solve　this　is　to　be　with　you，　do　you　uand？）”我無法控制地提高了音量。他看起來有一瞬間的慌亂，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把話說的那么直接。一般來說，在這邊的校園，為了避嫌，老師和學(xué)生見面的時候，都會讓辦公室門半開著（為了避免校園自上而下的性侵事件發(fā)生），而我剛才的聲音的確有點太大了，如果任何一個人此刻從門外走過，就會聽見我說的話。

    于是T教授問我，是否介意他去關(guān)一下門（Do　you　mind　if　I　close　the　door？）。我把他放在桌上的面巾紙拿起來，按在眼睛上，點了點頭。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我已經(jīng)從暫時性的情緒崩潰里清醒了，整個人隨即變得尖銳起來。既然你去關(guān)門，我想，那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了。

    T教授給我倒了一杯水，輕輕放在我面前。他等了幾秒，像一個溫柔的心理咨詢師一樣開了口：“非常抱歉，Yan，很感謝你的喜愛，但是我不能……如果有任何我能做的，讓你好受一些的事，請你告訴我。（I　am　sorry，　Yan，　I　appreciate　your　admiration，　but　I　’t……If　there　is　anything　that　I　could　do　that　　make　you　feel　better，　please　tell　me.）”

    “那你讓我親你。（The　me　kiss　you.）”我接的很快。我不想聽他的客套，我只想現(xiàn)在、立刻、馬上吻他。所以我直說了?！拔矣X得那是你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你能做嗎？（I　think　that’s　the　only　thing　you　　do，　　you　do　that？）”這句話，我說的又刻薄、又挑釁。想來他也不會答應(yīng)我，他只是在客氣而已。

    他睜大眼睛看了我一會，嘆了口氣：“好，如果那能讓你感覺好一點的話。（Ok.　It　that　　make　you　feel　better.）”

    我?guī)缀醪桓蚁嘈盼业亩?。而在反?yīng)過來的那一刻，我像餓了很久而最終在櫥窗里看到了想吃的蛋糕的人那樣，湊過去吻了他，連那句“你確定嗎（Are　you　sure）”都不再問，生怕他反悔。而實際上大概他不會反悔，因為我湊近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我從他的嘴唇上嘗到我自己淚水的咸味。這感覺真奇妙，我在吻他，在他的辦公室里，真真切切。他說了“好”。我捧著他的臉，吸著他的嘴唇，又試探著伸出舌尖。他顯然沒有做好要跟我舌吻的準(zhǔn)備，抗拒著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被我趁虛而入，直接把舌頭探進(jìn)他的嘴里。他一只手抵在我的肩膀上，試圖把我推開，但說了讓我親，我哪里會給他逃跑的機(jī)會，只愈戰(zhàn)愈勇一樣，扣著他的后腦勺更加緊密地貼過去。在我地手環(huán)住他地腰時，他像被電了一下，終于使出狠勁推了我一下，我不得不松開了他。

    “我以為你只說要一個吻。（I　thought　you　only　asked　for　a　kiss.）”他用手背抵著自己被我吮吸地發(fā)紅地嘴唇，退到桌子邊，皺起眉頭。

    “那確實只是一個吻。（It　is，　indeed.）”我厚顏無恥地說。我一下子好像又有了信心——他答應(yīng)一個同性學(xué)生如此越界的要求，難道不是表明了他也至少愿意這么做？且不論他的動機(jī)，但無論他是為了暫時穩(wěn)定我的情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有了這一次，我就可以要第二次、第三次，更多。

    “現(xiàn)在我們可以談?wù)勀愕钠谥羞x題了嗎？你是班上唯一一個沒有提交選題的人了。（　we　talk　about　your　mid－term　topiow？　You　are　the　only　one　who　hadn’t　submitted　the　topic.）”他呼出一口氣，又喝了口水，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好像剛才只不過是彎下身幫我從地上撿了一只筆。

    我雖然還想在這間辦公室里對他做更多的事情，但也打算點到為止。于是便打開電腦，乖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