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曉煬，我先去教室了，你要吃什么早餐，還是雞蛋餅加牛奶嗎？”秦昭曦在衛(wèi)生間外面問。

    顧曉煬被那溫柔的聲音換回神智，他嗯了聲，當回了昭曦，感覺喉嚨干澀得發(fā)癢，心里涌上巨大的委屈。

    他洗漱時因為害怕，手還一直輕顫，昨晚另外兩個舍友都沒有回來，出去外面徹夜狂歡了。

    寢室里只有他跟昭曦……

    可昭曦不可能對他做這種事吧？

    顧曉煬那雙桃花眼浮上氤氳的水汽，半是驚恐半是茫然。

    快速洗漱干凈后，他走回空無一人的寢室里，感覺呼吸進鼻子里的空氣都是冷的，另外兩個室友的床鋪、桌子沒有一點變化，一早上也沒看到他們，他們沒回來過。

    昨晚能有誰來過寢室？

    “嗡——”

    手機設置的鬧鈴響了起來，提醒他只剩十五分鐘就要上課了。

    顧曉煬蒼白著臉，拿了常穿的長袖上衣、休閑褲，進衛(wèi)生間快速換下睡衣，出門前又披了件黑色的外套，戴上淺灰色的圍巾，幾乎是逃跑一樣，離開宿舍。

    ……

    顧曉煬是K大文學系的大一新生，學的歷史專業(yè)。

    他從小就對歷史感興趣，語文成績也一直不錯，高中的時候選擇了讀文科，也如愿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學，選了喜歡的專業(yè)。

    家里的長輩卻不喜歡他讀這個專業(yè)，一是覺得這個專業(yè)對他經(jīng)營家族企業(yè)沒什么用處，二是不想他去外地上學、將來又在外地工作。但也拗不過他喜歡，他父親還是同意了他去A市的K大上學。

    顧曉煬入學前他父親就在學校周邊買了套房子給他。

    顧曉煬記得大學報道那天，管家?guī)退嘀欣睿┻^陌生的校園。

    兩人走在學校的綠蔭大道上，陽光透過茂盛的樹葉，射下一道道斑駁的透明綠光，有個人從他身邊極速走過，不小心撞到了他。

    顧曉煬走路虛浮，被撞得身子往旁邊一歪就摔倒在地。

    他也是恍惚瞧著撞到他的人，穿著一身黑，身形高大健碩，逆著光看不清楚面容，只記得下頜線條鋒利冷峻，抬頭還沒能看清這個男生的臉，眼睛反而因為光太刺眼酸痛起來。

    這人壓低帽子對他說了一句：“抱歉，我有急事?！?/br>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顧曉煬都沒反應過來，就連管家也沒看清撞到他的那個人長什么樣。

    顧曉煬自覺倒霉，他剛想站起身，旁邊拖著行李箱路過的人，一聲輕笑順手扶起他。

    這人穿著白色襯衫、藍色牛仔褲、白球鞋，很簡單的一身打扮，穿在這人身上卻干凈、清朗得過分，微微一笑陽光都成了他的附屬品。

    “你也是新生嗎？知不知道文學系怎么走??？”

    “……”顧曉煬覺得這笑得燦爛的人問他這個問題有點蠢，他是新生又怎么會知道呢。

    管家看清楚那個扶他起來的人后怔了怔，認真地道：“秦少爺你好?！?/br>
    “不用叫什么少爺啊，大家都好，既然尹叔你認出我了，那我不客氣了?！鼻卣殃匾捕Y貌客氣地道：“一起走吧，我不太認識路?！?/br>
    顧曉煬一臉茫然。

    這人微笑地對顧曉煬自我介紹：“我叫秦昭曦，家里做古董生意的?！?/br>
    顧曉煬聽到這個名字才想起來，他父親是提過他有個朋友的兒子剛好跟他同一屆，也讀了歷史專業(yè)，就是叫秦昭曦。

    顧曉煬看著秦昭曦的笑容，對方溫柔的善意有些感染他。

    這人身上有著青春肆意張揚的味道。

    顧曉煬本來打算住學校外，秦昭曦知道后就開始勸說，讀大學就該體會住學校的感受，一個人住外面太孤單了吧？跟我一起住宿舍唄，有我照顧你，沒人敢欺負你，我很能打的。

    面對這個長得斯斯文文，卻說自己很能打的人，顧曉煬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顧曉煬選擇住在學校，管家在一旁有些為難，卻不會極力反對。

    他父親知道后倒是問了句：“你這樣的身體，住在學校方便嗎？”

    這一句反問讓顧曉煬的心被剜了下，他這樣的身體……

    是啊……

    他是個雙性人。

    他跟別人不同，可就是因為這樣，他格外渴望認同。

    由于身體的缺陷，他不能跟普通人一樣，他也不敢隨意交朋友，也不敢跟人過分親近，他習慣了一個人形單影只，但好像大學生活能稍微有些不一樣了。

    有秦昭曦這道光，點亮了他陰暗的世界。

    他想有個新開始。

    可為什么……

    顧曉煬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臉上毫無血色，面容蒼白如紙。

    他身體的秘密不會暴露了吧？

    是誰對他做了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