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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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晏憐緒的鄉(xiāng)試落第了。 為了這次鄉(xiāng)試,晏憐緒足足準(zhǔn)備了大半年,他夙夜匪懈地溫習(xí)四書五經(jīng),想要把一大串冗長無聊至極的文章也記到腦海里,甚至沒怎麼碰他最喜愛的瑤琴,然而他還是落第了。 晏老爺自是暴跳如雷,雖然他當(dāng)年只在殿試?yán)锟剂藗€進(jìn)士,但考鄉(xiāng)試時好歹是個解頭,更別說晏憐緒的祖父和曾祖父也是三元及第,當(dāng)中曾祖父更曾經(jīng)官拜一品,位極人臣,後來在黨爭中落敗才退回 故鄉(xiāng)定屏城里頤養(yǎng)天年。 得知晏憐緒落第之後,晏老爺親自以藤條打了晏憐緒的背部上百下,打得堅韌的藤條也啪地斷裂了,一開始還會嚎啕大哭的晏憐緒漸漸只剩下氣若游絲。幸好晏夫人及時派人撬開上鎖的房門,她一看見滿身浴血,哭得喘不過氣來的晏憐緒,嚇得當(dāng)場暈倒,這才救了晏憐緒的小命。 之後晏憐緒被禁足在紅藕院里,連飯菜也是下人送來的,沒有人知道晏老爺打算什麼時候才放晏憐緒出來,或許等到明年鄉(xiāng)試,晏憐緒才有機(jī)會重見天日。 現(xiàn)在連小黑炭也不能見到晏憐緒,前來送飯的仆人更是不敢擅自跟晏憐緒說話。 晏憐緒只能天天悶在書房里讀書,他以為晏老爺早就明白自己的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子,但很明顯晏. 老爺還沒有放棄把晏憐緒培養(yǎng)成狀元的想法。 寒龍振鬣,銀河風(fēng)急,玉圃瓊花亂飄,定屏城的冬天總是來得那麼早。 今天是晏憐緒的生辰,往年爹娘總會跟他一同用膳慶祝,但今年陪伴晏憐緒的卻只有枯燥乏味的紙筆墨硯和案頭堆積如山的圣賢書。 這個地方快要壓得晏憐緒快要窒息,他實在讀得心煩,便把紅漆雕芍藥紋管兼毫筆用力丟到一旁,打算到花園里散步。 晏憐緒剛想推開門扉,卻聽到有人輕敲另一邊的窗戶。他轉(zhuǎn)身走到窗邊,撐開桃木牡丹紋支合窗,冷風(fēng)吹得他渾身打了個激靈,他低頭看見小黑炭正背著一件蓋著油布的長方形東西,偷偷摸摸地蹲在窗下 。? 「是你!」晏憐緒瞪大眼睛,又驚又喜地道。 小黑炭把手指按在唇上,示意晏憐緒別驚動其他人。 晏憐緒笑道:「這里沒有人,仆人也在院子外的耳房里守夜呢。」 他又指著門扉道:「爹不讓我離開紅藕院,但還是讓我到花園逛逛,所以他沒有鎖上房門。」? 晏憐緒合起窗戶時,小黑炭已經(jīng)繞到房門前,打開房門進(jìn)來。 一陣蕭索寒風(fēng)滾滾而來,掛在松木墻壁上的漢宮秋月圖晃個不停,卷軸不住地「啪啪」拍打著實心的墻面。 晏憐緒見小黑炭發(fā)髻散亂,衣衫上濕漉漉的,活像一頭無家可歸的小狗,忍俊不禁地笑道:「你是翻墻進(jìn)來的吧?」 小黑炭搔搔頭發(fā),紅著臉點頭。 晏憐緒給小黑炭斟了一杯普洱。現(xiàn)在晏憐緒一人待在書房里,所以只準(zhǔn)備了一只白瓷茶杯,但他跟小黑炭本就同吃同住,常常分享同一樣食物,因此毫不顧忌地把自己剛剛用過的茶杯遞給小黑炭。 菱花窗外依然冬風(fēng)猖狂,書房里卻盈滿暖意,恍若狂風(fēng)暴雨里的一葉孤舟。雖然脆弱細(xì)小,足以相擁取暖。 普洱已經(jīng)涼透了。小黑炭坐在酸枝大紅獨板鼓凳上,也沒有在意那是晏憐緒用過的茶杯,只是接過茶杯,自然而然地一口氣喝盡杯里的冷茶,然後關(guān)心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其實晏憐緒的傷勢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頂多是整天關(guān)在紅藕院里無聊得很,但他卻想向小黑炭撒嬌,便刻意可憐兮兮地抽著鼻子道:「傷口還疼痛得很?!?/br> 「我正好買了藥膏給你。」小黑炭立即站起來,把背著的東西解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軟榻上,然後從腰帶里掏出一瓶藥膏。晏憐緒認(rèn)出那瓶藥膏是自己常用的。這藥膏昂貴得很,光是一瓶恐怕已經(jīng)是小黑炭半年的月錢。 晏憐緒連忙道:「我就是開玩笑而已,傷口早就不疼痛了?!?/br> 小黑炭蹙眉道:「真的嗎?我聽說老爺當(dāng)天下手很狠?!?/br> 「爹哪里舍得?!龟虘z緒長長地嘆了口氣,坐在案頭前,轉(zhuǎn)動著另一根翡翠毛筆道:「我老是讓爹失望,他難免生氣責(zé)打我。」 小黑炭苦惱地道:「可我也不會讀書,我?guī)筒涣四愕拿Α!?/br> 晏憐緒的眼睛亮起來,他悄悄地說道:「你會武功啊,你可以帶我闖蕩江湖?!?/br> 小黑炭失笑,只揉了揉晏憐緒的頭發(fā)。 晏憐緒也早非小孩子,自是明白這些只是小時候的傻話,當(dāng)不得真,他站起來走到軟榻旁邊,仰面. 躺在軟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翹起雙腿,不禁又嘆了口氣。? 小黑炭突然抿著唇角道:「我聽說老爺和夫人在替你物色妻子,打算先讓你成親,再看看能否為你謀個一官半職。」 ?「妻子?」晏憐緒以白香芷回紋綺藥枕蒙著腦袋,悶悶地道:「也就是多了一個人督促我讀書嗎?」 小黑炭忍不住笑起來,晏憐緒從軟榻上跳起來,氣沖沖地把軟綿綿的藥枕丟到他的身上,瞪了他一眼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平常人不會這樣想的。」小黑炭抱著藥枕,若有所思地道:「別人不是常說人間樂事是洞房花燭時嗎?」 晏憐緒雙手環(huán)膝地坐著,緊皺眉頭,一言不發(fā),反正他從不了解女兒家的溫香軟玉有多好。 這是晏憐緒的秘密—他甚至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小黑炭。 當(dāng)晏憐緒觀賞春宮圖時,能夠讓他產(chǎn)生身體反應(yīng)的只有那些雄壯英健,胯下長著大驢鞭的男人,而. 不是那些嬌軟艷麗,sao媚入骨的女子。 小黑炭轉(zhuǎn)頭看著青銅蟠龍紋燭臺上的燭火躍動。燭火映落在那雙綠眸里,小黑炭那翹起來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他邃然問道:「難道……你沒有任何心儀的女孩子嗎?」 晏憐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沒有。」 他抿了抿唇,爬到小黑炭身邊,以手肘戳了戳小黑炭的手臂,笑嘻嘻地問道:「難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小黑炭罕有地遲疑著,晏憐緒本來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小黑炭會有這種反應(yīng)。他連忙拉著小黑炭的手臂,急急地問道:「是誰?」 晏憐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在意—那是不止於好奇心的在意。他早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當(dāng)然明白童年的成親只是鬧著玩,但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拒絕想像小黑炭跟哪個女子成親的光景。 為什麼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自己就會那麼焦躁不安? 他們同是男人,就算各自成家立業(yè),彼此之間的友誼也不會改變的,朋友和妻子本就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不該產(chǎn)生沖突。 所以,自己到底在意什麼呢?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小黑炭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放在軟榻上那件以油布覆蓋著的東西。 晏憐緒緩緩地松開手,問道:「是小翠嗎?」 他知道小翠跟小黑炭很熟悉,常常一同出去買東西,之前自己無意中撞見小翠跟小黑炭告白,後來也偶然看見下人們起哄要小翠親小黑炭。晏府下人大多跟下人婚配,所以小黑炭哪天跟府中婢女成親也不足為奇。 小黑炭的朱唇掀動,他回頭看著晏憐緒,眼眸如同上等的綠瑪瑙,只認(rèn)真地問道:「如果是她呢?」 晏憐緒的心跳很快,慌忙地轉(zhuǎn)頭看著一旁白瓷浮睦魚盆里的錦鯉,躲避小黑炭的注視。 金紅的錦鯉自由自在地擺尾暢游,水面波光瀲灧,倒映著晏憐緒那張被光影徹底扭曲的臉龐,看不出真正的模樣。 終於,晏憐緒回頭看著小黑炭,強(qiáng)顏歡笑道:「那……那也挺好的,她長得很可愛。」 這應(yīng)該是最妥貼的答案,但卻不是自己心里的真正感受。 可是真正的感受卻那麼難以形容,那似乎代表著一些朦朦朧朧的東西,卻絕對不能說穿,因為一旦開口說穿就再無挽救的馀地。 晏憐緒只能壓抑尋找真相的沖動。 小黑炭緊緊地抱著藥枕,垂下頭來,只露出一截宛若蝤蠐的雪白頸項,彷佛在專心欣賞藥枕上的細(xì)致回紋。過了一陣子,小黑炭才抬頭微笑道:「謝謝你。」 他的微笑溫和,語氣卻如此疏離,尤其那句客氣的道謝更是把二人的距離拉得那麼遙遠(yuǎn),晏憐緒不. 知道該說什麼話挽回—可是,自己到底要挽回什麼呢?自己犯錯了嗎?明明自己說的就是最完美的答. 案,難道自己還會不祝福小黑炭和小翠嗎? 晏憐緒正想扯開話題時,小黑炭已經(jīng)取起剛才背在身上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掀開一層層油布—他包. 了很多層油布,應(yīng)該是因為免得大雪弄濕里面的東西。 終於,小黑炭打開最後一層油布,里面竟然是一把瑤琴。 晏憐緒懂琴,看得出那把瑤琴的用料不算昂貴,琴弦用的也只是尋常蠶絲,但小黑炭卻對它極為珍而重之。 「生辰快樂,這是我親自打造的琴。」小黑炭坐在軟榻上,雙手把瑤琴遞給晏憐緒。晏憐緒這才留意到他的指節(jié)纏著白布,不禁皺眉道:「你的手指是造琴時弄傷的嗎?」 「小事而已?!剐『谔繐u搖頭。 晏憐緒卻覺得那不是小事,他拿出剛才小黑炭送他的藥膏,急急地道:「我先為你敷藥吧?!? 「不,那是給你買的……」小黑炭連忙道。 「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快點吧?!?/br> 晏憐緒一邊催促著,一邊把瑤琴放在一旁,然後拉著小黑炭的手,為他拆開白布,果然看見十指的指腹也長著一顆顆水泡,倒是不嚴(yán)重,但卻是疼痛得很,尤其小黑炭天天也得練武干活,日復(fù)一日地磨擦著傷口,自是不會痊愈的。 小黑炭的雙手長得秀氣漂亮,手指修長,掌背骨rou勻稱,如同一方上等的羊脂白玉,粉白的指甲也是健康乾凈。練武的下人怎會長著這樣一雙手,不也是因為每次小黑炭受傷或者磨出薄繭時,晏憐緒總會好生地為小黑炭敷藥。 畢竟小黑炭那麼好看,不能長著一雙粗糙的手。 晏憐緒握著小黑炭的手,突然想起負(fù)傷的小黑炭是如何溫柔地把自己抱到祠堂里,而手執(zhí)匕首的小黑炭是如何從流氓里救回自己。 這樣一雙纖細(xì)雪白的手,卻足以為自己遮風(fēng)擋雨,給予自己無微不至關(guān)懷。 可是,或許不久之後,另一個女人將會在花前月下牽著小黑炭的手,為他包扎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