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為他無處寄托的仇恨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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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沒有去看那個玻璃瓶,他的目光甚至沒有一絲波動,仍直直地黏在澤維爾臉上。比起之前,那雙青碧色的眼眸少了情感的波動,只留下一股純粹的專注,如同無機質(zhì)的寶石般冰涼而剔透。 在這樣的目光下,澤維爾心中不由攀升起一絲淡淡的不適,他暫時無法辨認人類的專注從何而來——也許是因為“魅魔”的誘惑,也許是因為其它的原因。而無論哪種,他都感到厭倦。他錯開眼神,指節(jié)在桌上重重敲擊了一聲,示意對方關(guān)注重點。 “喝下去?!睗删S爾重復(fù)道。 塞西眨了眨眼,隨后順從地低下頭,伸手握住了桌上的玻璃瓶。但不知為何,澤維爾覺得塞西的這一段動作似乎顯得比平時要慢一些,或者說……遲緩一些。 就像是人類真的正在變成沒有自我的木偶。 為這個突然涌生的念頭,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且…… 澤維爾的視線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塞西的頸側(cè),在對方發(fā)尾的陰影中,他看見一條狹長的傷痕。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個法師……竟然真的傷害到他了嗎? “澤維爾……”就在他有些走神的時候,塞西的聲音忽而從他面前傳來,人類像是很久沒喝過水,又或者是情緒壓抑到了極點,乃至于嗓音都顯得嘶啞而干澀。在引起澤維爾的注意后,塞西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地,如同質(zhì)問一般地看著他問道,“您又要從我這里收回什么呢?” 澤維爾愣了愣,這一瞬他幾乎感受到了塞西隱藏在話語中的絕望與痛苦——他像是在控訴他,控訴他為何要殘忍地剝奪他存在的意義。 然而……這分明是錯誤的判斷,首先,他手中的溶液并不會從塞西身上帶走什么。而且,塞西本人也不該存在類似于“絕望”這種濃烈的情緒。 澤維爾低下頭來,審視著面前的人類青年,如他所料的,他仍然只能從塞西臉上看到那片近乎麻木的理智。 不知是安心還是遺憾,澤維爾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再度敲擊了桌面表達催促,卻不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 塞西的視線追隨著他,不甘地僵持了一會。見澤維爾實在沒有開口的跡象,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瓶,重新問道,“澤維爾,告訴我?在我的身上……還有什么,是可以被收回的嗎?” “我已經(jīng)沒有錯覺了。那么,您是想要我的理智?我的認知?還是……我的其他的什么?”一條條地列舉著自己還擁有的東西,塞西按在瓶子上的手指也跟著用力,用力到指節(jié)都變得青白,像是要把掌中這裝著“血液”的瓶子捏碎??膳c他有些失控的動作不同,他的聲音甚至還是冷靜的,冷靜到幾乎顯得怪異,“澤維爾,我想了很久,除了無法還給您的源泉外,我好像已經(jīng)沒有剩余的東西了。我沒有存在的意義,沒有可以歸屬的家園,沒有自我的情感與愛。唔……也許我還有思考的能力,還有名為,塞西,這一存在的記憶。您是想要拿走這些嗎?” 話語的停頓里,他示意般地舉起手中的玻璃瓶,放在兩人視線交匯處,在溶液血色的光澤輝映下,塞西青碧色的眼眸深黑如同暗夜。 “如果是您的愿望的話?!彼f道,“我愿意服從,只是,在我失去了一切之后……”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澤維爾看著他,從他的眼眸中讀出那句清晰的話語。 “請您殺掉我吧?!?/br> 垂落在袍袖中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如同電擊般的細碎麻木感自心臟出發(fā),一路蔓延至指尖。澤維爾閉上眼睛,同時感受到快意與不適。 他不禁想要苦笑。 就算是這個時候,仇恨與悲憫也如同共生的藤蔓般交織纏繞。 “我并不打算再從你那里奪走什么。”他終于疲倦地開口,“喝掉它吧,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么?”塞西追問道。 澤維爾緊閉著雙唇,他仍不打算解釋。 要怎樣解釋這瓶液體呢?是稱其為饋贈,亦或是詛咒?鮮紅的液體里混合了神明的血液,與人類的靈魂碎片。以神明的認知為基礎(chǔ),在深淵法術(shù)的處理下,那些碎片會悄無聲息地融入人類體內(nèi),在殘缺的靈魂上播種情感的種子。 這大概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東西,畢竟靈魂殘缺的木偶是如此希冀于情感的存在……前提是,不去思考這些碎片里,到底蘊藏著怎樣的情感的話。 焦慮、恐慌、憤怒、憎恨……以那三位冒險者為母本,他有意地放任,甚至是催生了這些負面的情感,并將它們植入塞西的靈魂內(nèi)。 澤維爾承認,這樣的舉動飽含惡意。 就算是對于神明撒提而言,修補靈魂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祂需要付出長久的時間與神力,才能使殘缺的部分漸漸愈合。 那是現(xiàn)在的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沒有時間,沒有力量,甚至沒有善意。深淵的法術(shù)只描述負面情感的融合,他便簡單粗暴地執(zhí)行。 無論結(jié)果怎樣都好,人類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他只需要得到一個答案。 一個,由人類“自身意志”給出的答案。 ——也為他無處寄托的仇恨與不甘畫上句號。 “塞西?!痹谠S久的僵持與沉默后,澤維爾終于垂下眼眸,他伸出手來,如同安撫般,輕輕按在人類緊繃的手腕上。 他感受著掌下肌理的微微松動。 澤維爾有些諷刺地勾起唇角,迎著人類專注而懇求的視線,他微微笑著,緩緩念誦出對方曾經(jīng)允諾的誓言。 那也是最能傷害到對方的利刃: “你曾說過,你愿意為我奉獻一切?!?/br> 如他所料的,他掌下的手腕再度緊繃起來,在他面前,人類的眼眸驀然睜大,暗影如雪花般片片沉積在青碧色眸底。 “如果你仍承認這句誓言……那么,我命令你?!?/br> 澤維爾緩緩地,冷漠地吐出語句: “不要再追問原由,喝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