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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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鐸派人將阿雁從養(yǎng)老院接出來,連同兩位一直照料她的護工一起暫時安置到了別墅一樓,盤算著等什么時候雁思歸新鮮勁過了,再把人安置到別的地方去,畢竟,他不喜歡他們兩個人的生活受到別人打擾,丈母娘也不行。 阿雁對這個陌生又漂亮的地方很新奇,對于能每天見到這個總是會去找她玩的青年也很開心。雁思歸就帶著人四處玩玩轉(zhuǎn)轉(zhuǎn),去了游樂場,去了動物園,去了海洋館,去了電影院,去了大劇院……這些那些年他們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雁雁,你也吃?!卑⒀銓⑹掷镆桓鹜策f給雁思歸和他分享,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對雁思歸越來越依賴,可是卻仍然不叫他“雁思歸”,偶爾一次聽見沈鐸叫他“雁雁”,便也跟著瞎叫。 雁思歸就著她的手舔了一口,伸手用紙將她嘴邊的一圈冰淇淋擦干凈,毫不在意店里周圍人的眼光,柔聲道:“玩得開心嗎?” 阿雁一邊舔一邊點頭,一雙眼睛在那枯皺橫生的臉上閃爍著極為不相稱的童趣與快樂,她吃了一會兒,忽的停下來,冰淇淋滴滴答答地融化順著手指蜿蜒而下,她用那樣一雙澄凈的眸子直視雁思歸的一雙:“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呢?”雁思歸不答反問,像是喃喃自語。夕陽斜照,穿過窗明幾凈的櫥窗,柔柔地降落在他的唇角,睫毛,他彎起唇角,抬眼時卻似是有淚光閃爍,“因為你是我的mama呀?!?/br> 融化的冰淇淋在阿雁的手上留下溫涼的,黏黏的痕跡,撕開手指時會拉起勾纏的膠絲,就像對面此時望著她的這個青年,眉眼和呢喃落在她心上時,好像也有黏黏的膠絲。她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不顧一手的黏漬,輕輕搖晃,“不哭不哭,娃娃乖,娃娃跳,娃娃笑得咯咯叫?!?/br> 雁思歸任她用殘缺不全的枯手抓著哼唱這兩句久遠記憶里的童謠,復(fù)雜的情緒涌上來將他吞噬,萬種千般,最后都化成一句,想讓她帶著他一起回家。 “走吧”,雁思歸將她的手和臉擦干凈,“我們回去?!?/br> 雁思歸帶著她出了店門,長街上車水馬龍,鳴笛聲聲,更不要提是市中心這種繁華地段的日暮時分,趕著下班或過夜生活的人們個個在堵得水泄不通的路上望穿秋水,雁思歸索性拉著她漫無目的地逛街散步等這陣車流散去。 阿雁走不了太快,這些年靠編草席和乞討的生活讓她落下了很多病,見到某些錦衣華服的人會習(xí)慣性地低著頭畏畏縮縮,也會習(xí)慣性地對著某些看起來很友善的人展露傻乎乎的討好似的笑容,見到有人手上拿著精致可口的食物會一眨不眨地眼巴巴盯著看,卻又從來不會主動開口讓雁思歸給他買……全部都是讓雁思歸心疼的細節(jié)。 “為什么讓雁哥哥把你的思歸帶走?”驀地,雁思歸突然出聲。 聞言,一直在左顧右盼的阿雁收回了目光,抓著雁思歸的手緊了緊,慢吞吞地表達:“雁哥哥被一個叔叔和一個阿姨帶走了,每天都能吃飽飯,我很餓,思歸和我一起也很餓,雁哥哥說如果思歸是女娃就送給他的寶寶做”,她頓了頓,似是在搜索久遠的記憶,華燈初上,霓虹燈在她眼里浮光掠影地流下變幻的光色,“做‘童養(yǎng)媳’,跟著雁哥哥,思歸也能吃飽?!?/br> 雁思歸被他握著的手窸窣顫抖,他大概能明白她在說什么。只是,沒想到,雁橋霜也是出身于那個村莊么。雁橋霜到底和她是怎么認識的,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拋棄他們。雁思歸從來沒去探究過,因為對于他來說,那不過是自取其辱。他們對雁橋霜來說,不重要。 滴—— 滴—— 滴—— “雁兒!雁兒!” “思歸!” “雁思歸!” 雁思歸還在走神,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過頭去,卻看見一張預(yù)想不到的臉來,倚著車窗慢慢跟在他身邊打招呼。 這邊沒法停車,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停車位,示意雁思歸到那邊等他。 雁思歸晃神之間,那輛車已經(jīng)越過他停了下來。胡世楠啪地拍上車門就急匆匆地迎向雁思歸,“又失聯(lián)!你報復(fù)我呢這是!”他不輕不重地給了雁思歸一拳,阿雁一看見攔在雁思歸身前哆哆嗦嗦地說:“不要打,不要打……” 胡世楠愣了一下,雁思歸攬過阿雁的肩膀輕輕安撫,“介紹一下,這是我媽?!比缓笥謱χ⒀闳崧暤溃骸皼]事,只是在鬧著玩,他是我的朋友,胡世楠?!?/br> 胡世楠高中的時候從雁思歸嘴里聽說過兩句他母親的事情,這下更呆了,雁思歸彈了一下他腦門,“回神了,吃飯了么?我們找個地方說。” 幾人在一家?guī)撞街h的中餐廳找了間包廂坐定,不等胡世楠問,雁思歸道:“這段時間有些事,手機也丟了,沒顧得上聯(lián)系你們。沒來得及參加小寶寶的滿月宴,對不住。說起來,孩子是男是女啊,健康么?取名字了么?徐老師身體怎么樣?現(xiàn)在在家?guī)Ш⒆幽剡€是已經(jīng)上班了?” 胡世楠想問的被雁思歸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還被他一連串的問題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是個小姑娘,生出來之前都說女兒隨爹,我還擔(dān)心了好長時間,幸虧長得像卿卿,小鼻子小嘴巴小酒窩……孩子取名叫胡世卿”他說著說著就傻笑起來,掏出手機給雁思歸看孩子的照片,“P城太潮濕了,臨產(chǎn)前一個月我們就回來了,我岳母現(xiàn)在在家?guī)兔Ш⒆?,卿卿上上個月就上班了,我剛剛把她送到劇院去,他們馬上有一出全國巡演,這些日子不分晝夜地排練呢。” 雁思歸邊看邊點頭,“孩子很漂亮,的確是挺像徐老師的……徐老師現(xiàn)在貌似很辛苦,又要上班還要抽時間照看孩子……你呢,還在那家教育機構(gòu)當老師?奶粉錢不好賺吧?” 胡世楠笑笑,“是啊,我們這種英語老師,隨處一抓一大把,競爭激烈啊,不像你們這種搞審計的,哪一天不想干了,去教育機構(gòu)教人家考證那課時費可比我們高多了?!?/br> 雁思歸垂下眼去,盯著眼前散著裊裊熱氣的菜肴,胡世楠本來可以不用東躲西藏被人追債,本來可以錦衣玉食,本來有錦繡前程,本來不必為一點生計辛苦奔波,本來可以讓自己的女兒過上真正小公主的生活……一切,只因為他的一著不慎,只因為沈鐸的惡意算計,一個人的命運就這么被改寫了??伤壳澳茏龅?,也只有盡量遠離他,盡量不給他再添什么麻煩而已。“胡世楠”,雁思歸垂眼盯著桌前,“經(jīng)濟方面,有需要,一定和我說,別和我見外”,他看向胡世楠,一如少年時看向他時的信賴和堅定:“你也幫過我,我從沒拿你當外人?!蔽以趺囱a償報答你都是應(yīng)該的。這句話,雁思歸沒有說出來。 雁思歸其實很少情緒外露,大多數(shù)時候冷冷清清沉默寡言,所以當他突然真摯剖白時,胡世楠不禁受寵若驚,過后又是滿滿的感動,從童年到成年,他在見不得光的地方躲藏了太久,以前是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后來是因為被人發(fā)現(xiàn)了私生子的身份,雁思歸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敢坦誠相待的朋友,盡管中間不得已斷聯(lián)了很多年,風(fēng)波過去塵埃落定的時候還能得他一句“我從沒拿你當外人”,這是比任何言語都有分量的話。胡世楠舉杯,雙眼泛紅,“都在茶里。”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胡世楠終于又想起來正事,“你怎么在這?。砍霾顏韱幔磕阍趺凑业侥鉳ama的?” 雁思歸看向一直在默默吃菜的阿雁,替她把沾到嘴邊的醬汁擦了擦,“費了點功夫找到的,警察那一套尋找失蹤人口的辦法,具體怎么cao作的我也不清楚。我們分別這么多年,我想暫時帶著她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就辭職了?!?/br> 胡世楠點點頭,理解雁思歸這種失而復(fù)得的大喜過望,“你還挺瀟灑,干了四五年的工作,說不干就不干了?!?/br> 雁思歸端起茶杯掩在唇邊,“嗯?!?/br> 胡世楠戳戳他,“我又要啰嗦了啊,你別嫌我,你和可可到底怎么回事啊,可可他爸媽輪番給我打了兩三次電話問你倆的事,說可可班也不上了,天天窩在自己房間以淚洗面,幾個月之前都嚴重到他爸爸強拉著人去看心理醫(yī)生了”,他看著雁思歸卷翹的長睫在眼瞼下投下的一小片堪稱落寞的陰影,猶豫道:“她是真喜歡你,你要是不喜歡她了,就看在還是朋友的份上,好好開導(dǎo)兩句吧?!?/br> 雁思歸抿著唇,無悲無喜,默然無聲。 這件事,他救不了她,只能靠醫(yī)生去治愈。因為他自己的那道傷口也沒好,已經(jīng)發(fā)了臭化了膿,滋生著細菌病毒和蚊蠅。 胡世楠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還待要說,雁思歸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看著雁思歸掏出,臉上的嫌惡一閃而逝。 “你幫我照看下我媽,我出去接個電話”,雁思歸交代他兩句隨即出門尋了個無人的角落。深吸一口氣,盡力緩和他的語氣:“喂?!?/br> “雁雁,在干嘛?”沈鐸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話筒傳來,雁思歸卻猶如聽到了什么噪音,煩悶得厲害。明明派人時時刻刻跟著他,還問這些明知故問的東西做什么?!昂团笥岩黄鸪燥垺!?/br> 沈鐸嗯哼一聲,“怎么樣,晚餐好吃么?” 雁思歸不禁皺眉,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做什么,“還好?!?/br> “我餓了,也想嘗嘗”,聲音從話筒和背后傳來,雁思歸一扭頭,沈鐸正捏著手機笑吟吟地看著他,“出差回來,你不在家,我就找來了?!?/br> 沈鐸不等雁思歸反應(yīng),攬過人的肩,“在哪個房間?加我一個不介意吧?” 雁思歸下意識不想讓沈鐸見到胡世楠,這兩個人曾經(jīng)在學(xué)校因為他就是勢如水火的關(guān)系,他也不清楚胡世楠到底對沈鐸作為毀掉他家的幕后黑手這件事了解多少,如果讓胡世楠看見他們兩個現(xiàn)在“廝混”在一起,肯定要不痛快,更何況他也從來沒和胡世楠說過他和沈鐸現(xiàn)在“在一起”這件事,萬一讓胡世楠覺得他是因為喜歡上了沈鐸才對莊可可置之不理,那可真是大烏龍了,而且現(xiàn)在這個局面他也不能向他解釋清楚。雁思歸忽然就反應(yīng)過來沈鐸今晚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什么了,他就是要讓胡世楠產(chǎn)生那樣的想法,他就是要讓他當著胡世楠的面默認,他是在對著胡世楠耀武揚威,怎么樣?曾經(jīng)你為之打抱不平的朋友居然愛上了你們同仇敵愾的敵人。一捧火倏忽從他胸膛竄起,雁思歸幾經(jīng)忍耐才沒叫面染冰霜:“介意?!毖闼細w按住他,看到沈鐸半瞇起了眸子,他干脆直白道:“你明知道里面的人是誰,他向來和你不對付,你又對他做了那樣的事,他當然不愿見你?!?/br> 沈鐸踱步到雁思歸對面,深邃的眼眸吐露出幾分危險的訊息,他今晚本來就是壓著火過來的。不查不知道,雁思歸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的一手偷梁換柱,在藥店里就把胃藥換成了避孕藥。在他查不到的地方,他又鬼鬼祟祟動了多少手腳?還以為終于乖順了,沒想到還是陽奉陰違,狡猾得很?,F(xiàn)在更是,看穿了他打什么主意,干脆就不留情面地拆臺了? 沈鐸還待要動怒,雁思歸已然開口:“你自己找不痛快我不管,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其中,我是最危險的那條?!毖闼細w一把薅過他的領(lǐng)帶帶向自己,“這我就不能不管了?!?/br> 沈鐸被他一拽,愣怔一瞬,雁思歸的味道更清晰濃郁地涌入他的鼻尖,拽著他的領(lǐng)帶仿佛拽著一條項圈,一雙清清亮亮的貓眼近在咫尺抬眼看著他,那勢在必得的樣子好像在說:你已經(jīng)被我逮捕了,哪兒都不許去。 那種行走在懸崖邊緣的迷人又危險的感覺再度向沈鐸襲來,讓他刺激到興奮到戰(zhàn)栗,一身的血液與荷爾蒙汩汩沸騰起來。雁思歸從來都是野性的rou食動物,從來也不會甘心屈服于誰的爪牙之下,他們之間的角逐,或許會一直是這樣獸與獸、獵手與獵手不眠不休的較量?!袄碇睔鈮训卣f出來,就不是耍心眼兒了?”沈鐸捏捏他的耳垂,“狡猾?!?/br> 雁思歸松開他,“彼此彼此?!闭f罷,繞過沈鐸獨自去了包廂,發(fā)尾像是貓尾一樣,在空中劃出一個優(yōu)美又驕傲的弧度,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主人的志在必得。 沈鐸盯著那抹弧度,咬了咬發(fā)癢的牙根。可愛又可恨,可恨又可愛。 雁思歸回到包廂用手機偷偷掃碼結(jié)了賬,加上胡世楠給他發(fā)了個8888的紅包補做他女兒的滿月紅包,借口帶阿雁上廁所提前偷偷離開了。一出門,沈鐸的車果然在等著他們,雁思歸剛想帶著人上車,沈鐸搖下車窗來:“后面還有輛車,叫人先把她送回去。” “交給我們吧,雁先生?!币晃蝗粘U疹櫚⒀愕呐o工已然站在他身側(cè),直接將人領(lǐng)走了。雁思歸只好面無表情地鉆進車廂。 “不問問去哪兒?”沈鐸一手撐著太陽xue,一手把玩著雁思歸的手。 雁思歸微微偏過頭,美人含羞似的看著他慢慢垂下眼簾,“都聽你的”,沈鐸愣怔一瞬,陡然被他這樣風(fēng)情萬種的樣子撩撥得起火又酥麻,就在他心中不快剛有所消散的時候,雁思歸又抬起眼簾來,勾唇時是一抹惡作劇得逞的得色與譏誚:“——你想讓我這么說么?” 沈鐸還待要惱,卻忽然改了主意,故意伸手點在他鼻尖,酸道:“調(diào)皮?!?/br> 這回換雁思歸愣住了,隨即一陣惡寒,沈鐸唇角勾著惡劣又開懷的笑容伸手將人攬進懷里,親了親他的頭頂:“雁雁怎么樣都很可愛,你的一切全都是為我量身定制的”,沈鐸捏了捏他rourou的耳垂,“這次是真心的?!?/br> 雁思歸沉默,他這次的惡寒,同樣也是真心的。 沈鐸帶著他在一棟他沒來過的豪宅停下,拉著人下車步行進去。甫一進門,雁思歸就聽到了潺潺的水聲,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整個庭院都建在淺淺的水面上,地面皆是透明的玻璃,踩上去仿佛一腳踩進了湖里,清澈見底,各色游魚擺尾,參差不齊的幾株碗荷從玻璃孔里冒出來隨著微風(fēng)輕輕招搖,水面下是一層泛著幽幽熒光的五彩石,自然而然地將夜色中的庭院點亮,籠罩進一片如夢似幻的光色里。 沈鐸牽著雁思歸的手在其間穿行,這整片朦朧迷離的光影仿佛是有意識一般吹拂在雁思歸身上,爭先恐后地將光怪陸離的美麗獻給他,只求得他一次回眸時的垂憐。沈鐸不由屏住了呼吸,握緊了身邊人的手,他走在雁思歸身邊,突然就覺得自己是rou體凡胎,而雁思歸縹緲得猶如云中彩月,不染纖塵,稍有不慎,他就會化為一縷輕煙薄霧,拂塵而去。雁思歸任沈鐸領(lǐng)著他進了那棟古色古香的建筑,連整個一層客廳地面都繞了一圈小溝渠,像是流淌了一條小溪河,錦鯉歡快地繞著客廳游弋,靜中有動,頓添生機。沈鐸領(lǐng)著他在客廳中間的木方桌席地坐下,腳下亦是游魚。 “喜歡么?”沈鐸看著難得面有驚嘆之色的雁思歸,“我特地找人設(shè)計的,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喜歡游泳,你母親也總是在說‘編草席’,所以我猜,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應(yīng)該有一條河,長滿水草的河。但是——我覺得這樣的河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br> 雁思歸指尖隔著透明的玻璃在小魚身上輕點兩下,沒有說話,倏地直起上身勾住沈鐸的后頸第一次主動吻了上去。沈鐸一怔,心跳如擂,巨大的喜悅驟然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動情忘我地回應(yīng)起他來,馬上奪回了主導(dǎo)權(quán),激動地汲取、吮吸、啃咬、舔舐、追逐、探索雁思歸的一切,他一次比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他有多愛雁思歸,愛到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吻就能夠?qū)⑺麖氐c燃。 兩人牛皮糖一樣緊緊纏著彼此,在地面上翻滾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不顧一切地擁吻,蓬勃的情欲浪潮一般的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他們則在浪潮里縱情交尾享受魚水之歡。沈鐸兇悍得仿佛要將雁思歸一口吞吃到肚子里去,額前和頸間的青筋都在彈跳,一張俊臉被欲望浸染得猙獰,仿佛一頭兇相畢現(xiàn)的餓狼,壓抑不住的呼嚕呼嚕的撕咬獵物時的嘶吼聲不時從喉間冒出來一串,沒幾下,雁思歸的唇瓣就徹底紅腫得滴血,衣服也盡數(shù)被撕成碎片。 沈鐸在他白嫩滑膩的身體上留下一串急切又粗魯?shù)目幸Ш圹E,手上的動作控制不住力道捏得雁思歸都忍不住頻頻蹙眉,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求饒,只是眼淚朦朧地咬唇看著他,一副敞開了懷,獻出柔軟的肚皮,全心全意信賴他,任他宰割任他蹂躪的樣子。沈鐸被他逼得發(fā)瘋發(fā)狂,叼住他胸前的軟rou,微微用力,就吮吸到了他的血液,甜蜜的清爽的全是雁思歸味道的血液。雁思歸無可抑制地顫抖,仿佛是被欺負得慘兮兮的小奶貓,帶著哭腔的呻吟都是細細弱弱的。 沈鐸掐著他的細腰將他牢牢掌控,腰下一沉,長驅(qū)直入,瞬間他喉間就發(fā)出了一聲極其愉悅的低吼,雁思歸被他這來勢洶洶的悍然一擊再兜不住打了幾回轉(zhuǎn)兒的眼淚,撲簌撲簌就順著緋紅的眼角珍珠似的滾落下來。 沈鐸眼都熱得發(fā)紅,邪惡的念頭一波又一波漲得老高,還能,哭得再慘一點。沈鐸掐著他的腰,失控地在那緊致銷魂的地方發(fā)狠沖撞,兩下就讓那朵小玫瑰變了形發(fā)了紅,每一次都是讓骨髓甚至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快感,每一次還沒離開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還不夠!還要!還要!這樣的沈鐸讓他自己都感到害怕,他幾乎能聽見自己血管里汩汩沸騰的聲音,獸欲在咆哮,情欲在翻攪,愛欲在燃燒。要雁思歸,要雁思歸,要雁思歸!沈鐸緊緊抓著他,緊緊壓著他,在他身上每一處打下屬于自己的印記,雁思歸就是為他而生的,雁思歸生來就是屬于他的,上帝早早地將雁思歸送到他身邊,為了公平起見,卻叫他被莫名其妙的仇恨與憎惡蒙蔽了雙眼,叫他不能擁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童話式的開端,叫他不能早早地將自己的人生補全。 他早就不知在什么時候就對雁思歸在意了,動心了,著迷了,情根深種了,被仇恨掩蓋得太深,壓抑得太久,以至于一旦清除屏障,他的心就脫了韁失了控,肆意縱情,壓抑得扭曲的愛意泛濫決堤,一發(fā)不可收拾,連他的自我都吞噬殆盡。 或許,那時達八年的分別,不是憎恨或不在乎驅(qū)使,而是他的心在趨利避害,在自我保護,在自我拯救,在防止它被別人掌控,這樣理智與自我都能焚毀的愛,一旦失去他,便是萬劫不復(fù)。他的心的確已經(jīng)被雁思歸牢牢掌控,既然如此,從此雁思歸便只能由他牢牢掌控,再容不得半點差池。 “太兇了……沈鐸……”雁思歸最終還是忍不住哀求,香汗淋漓,梨花帶雨,雁思歸仿佛是一朵晶瑩剔透的小雪花,在沈鐸熊熊赤焰的炙烤下,融化后蒸發(fā),蒸發(fā)后又凝結(jié),凝結(jié)后再融化,反復(fù)不斷沒有盡頭地輪回,沈鐸湊到他嫣紅軟糯的唇瓣上吮咬,“乖,今天不要求我?!闭f著身下狠狠一搗,雁思歸黏糊糊地驚喘一聲,被他弄得甚至生理性抽噎起來。沈鐸撩開他額前鬢邊汗?jié)竦乃榘l(fā),將已經(jīng)綿軟如云的雁思歸一把撈起,用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心跳,那是他想要共頻的東西。沈鐸捧著這一朵冰雪嬌花,澎湃的欲念怎么做也無可紓解,只有抱緊再抱緊,只有親吻再親吻,只有澆灌再澆灌,這是他的花,他的貓,他的思歸,他的雁雁。 一晚上,雁思歸被做昏又被做醒,睜眼時是晃動的視野,閉眼時是晃動的夢境。但他真的一反往常地乖順,除了求饒了一次,一晚上任沈鐸為所欲為,予取予求。沈鐸將這瑰麗的春色無邊無際地延展,從抵死纏綿到香艷刺激,從熱辣似火到繾綣旖旎。只要雁思歸一點點回應(yīng),就足以將他徹底點燃。 雁思歸最后一次昏過去之前,朦朦朧朧好像聽見沈鐸在他耳邊說了什么,但沒來得及聽清,他已經(jīng)疲憊得徹底昏睡過去。說什么不重要,他只是不想聽沈鐸癡心妄想感化他,才用性愛的屈辱來懲罰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