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尋找到天黑，皇城已經(jīng)宵禁，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行人，楚鳳樓和謝御才在一個湖邊看到瘋后。

    她怔怔地站在湖邊，似乎在發(fā)呆，沒有焦距的目光緊緊盯著湖面。

    湖面周圍都是些秦樓楚館，里面歡聲笑語隔著湖面遠(yuǎn)遠(yuǎn)傳來，和他們?nèi)酥g僵持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母后……”

    楚鳳樓小心翼翼叫道。

    瘋后轉(zhuǎn)身，臉上的表情頗為平靜，沒有焦距的目光緩緩聚焦在楚鳳樓身上，原本毫無表情的臉突然一變，帶著憤怒和仇恨，死死盯著楚鳳樓。

    “怪物……都是因?yàn)槟?，我失去了所有……是你……你這個禍害，怪物，我恨你！我恨你?。　?/br>
    瘋后仿佛是在罵世間最仇恨的仇人，眼里除了恨就是恨，絲毫找不到一絲絲骨rou親情和母愛。

    楚鳳樓閉了閉眼，仿佛在掩飾傷痛。他語氣還算鎮(zhèn)定，緩緩道：“我知道你恨我，但現(xiàn)在只有我才愿意養(yǎng)你，你也只有跟著我才能活下去。所以，跟我回去……”

    楚鳳樓伸出手去，瘋后看了看他的手，竟然毫無形象地吐了一口唾沫，正好吐在他潔白的掌心。

    楚鳳樓往日最是愛潔，幾乎都有一點(diǎn)點(diǎn)輕微潔癖，而此時掌心里托著一口唾沫，他卻沒有收回手，像是絲毫不介意似的，語氣依舊溫柔：“跟我回去……”

    瘋后瞪著他，眼里都是鄙夷，仿佛面前的是什么臟東西似的。她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湖岸邊才停下。

    謝御正抽出手帕，給楚鳳樓擦口水，看到瘋后往后退的動作不由得皺眉。

    這個湖雖然不深，但淹死人卻綽綽有余，而且他們現(xiàn)在站的位置離湖面頗高，加上晚上光線昏暗，若是她掉下去，還真的不一定能及時撈上來。

    謝御終于出聲道：“娘娘再恨鳳樓，但他始終是你生出來的，他從來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他也不想生成這樣，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你又何必恨他？”

    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他無法選擇？當(dāng)年我就應(yīng)該掐死他，如果他死了，也許皇上就不會那么對我了，可是他舍不得死，他求我不要?dú)⑺€跑到皇上那里去求救，求皇上讓我不要?dú)⑺?，哈哈哈哈……他去求皇上……他不知道皇上比我更想要他死。可是他不能?dāng)面表達(dá)出來，也不能親自動手，落下個毒害親子的罪名，我只是幫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而已。可是他為了面子，反而來責(zé)罰我，說我蛇蝎心腸。就是因?yàn)樗?，皇上才會厭棄我的，我很他！我恨他！?/br>
    謝御不知道當(dāng)年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皇后竟然想要親手殺死楚鳳樓。若不是楚鳳樓跑去向先皇求救，恐怕皇后真的會狠心下死手，那么恐怕就沒有如今的楚鳳樓了。

    聽到這里，原本對瘋后還有一絲憐憫的他心里也只剩下厭惡，可她畢竟是楚鳳樓的母親，且楚鳳樓似乎對她還有些情誼，所以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他回頭看了看楚鳳樓，見他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般。只是眼里的傷痛是怎么也掩飾不下去的。

    瘋后難得說出那么多話來，此時仿佛又陷入了瘋狂，她瘋瘋癲癲地咒罵著，一會哭一會笑，然后突然轉(zhuǎn)身往湖里跳去。

    楚鳳樓大叫一聲“不要”！但畢竟是慢了。好在謝御身手不錯，再加上從剛才就一直注意她的動向，且故意慢慢朝她靠近，瘋后剛轉(zhuǎn)身一縱身，他的身體就幾乎同時飛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后狠狠一拽，將她拖離了湖岸。

    此時幾個鳳王府的家丁趕到，謝御將瘋后交給他們，讓他們先行帶回府里，好好看管。

    楚鳳樓呆呆地站在那里，見所有人都走后，他才露出一個笑來，只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別笑了，不想笑就不要笑?！敝x御心疼地說。

    楚鳳樓還是笑著，緩緩道：“這就是我的母親，因?yàn)槲?，她變成了這樣，就連我的親生父親，也想要我死?！彼冀K笑著，只是眼角卻流下兩行淚來，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繼續(xù)道，“那一年，我才五歲，我什么也不懂，我不懂為什么她那么恨我，不懂她為什么突然要掐我。我只是本能地求著她，不要?dú)⑽?，我會聽話，我會乖的，她似乎是被我說動了，竟然放開了我?？墒俏姨ε铝?，我怕她還想要再掐我，所以我跑了，跑到父皇那里，想讓他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多么大的錯誤，無數(shù)的妃子等著她出錯，所有人都好像突然開始喜歡我似的，都站在我這邊說話，說她不應(yīng)該這樣對我。父皇將她打入冷宮，從此再也沒去看過她，卻把我繼續(xù)扔給她。只是那之后，她就神志不清了，除了每日打我，卻再也沒想過要?dú)⑽??！?/br>
    楚鳳樓淡淡說著當(dāng)年的事，語氣輕柔，仿佛在說一個很小的故事，若不是他臉上的淚痕，謝御恐怕都以為他真的已經(jīng)不再介意當(dāng)年的事。

    “我不該去求救的?！背P樓最后道，“她說得對，是我的錯，也許，我應(yīng)該就這樣被她掐死……”

    謝御沒等他說下去，一把抱住了他，心疼得嗓子眼都哽住了，恨不得跑到當(dāng)時的宮里去，把楚鳳樓給帶出來，遠(yuǎn)離皇宮，從此再也不再踏足半步。

    楚鳳樓渾身都在顫抖，似乎是發(fā)冷似的，謝御緊緊抱著他，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在他耳邊一遍遍道：“你沒有錯，鳳樓，你沒有錯?！?/br>
    他無比感謝當(dāng)時跑出去求救的他，如果他不跑去求救，即使那次瘋后放過了他，以后也會找其他的機(jī)會害他。后來她瘋了，反而讓楚鳳樓在她身邊撿回一命。只是日子絕對不會好過就是了。

    謝御都無法想象那些年楚鳳樓是怎么過的。他心疼地?fù)е?，但楚鳳樓還是覺得冷。

    他們此時正站在風(fēng)口處，似乎想要讓他不被風(fēng)吹到，謝御把他帶到一個隱蔽的小巷里，捧著他的臉，將他臉上的淚痕全部吻去，然后吻住他的唇，一遍遍用唇去溫暖他冰冷的唇部。

    等到感覺他的唇終于有點(diǎn)熱度后，謝御才放開，看著他道：“鳳樓，我愛你，你知道嗎？我有多么的愛你，我無比感謝當(dāng)年五歲的你逃走了，如果不是他，我就不會遇到那么美好的你了?！?/br>
    楚鳳樓抬頭，眼里終于有了一點(diǎn)亮光，他看著謝御，道：“謝御，你說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出生？”

    謝御皺了皺眉，道：“鳳樓，人是否應(yīng)該出生不是由誰來決定的，也沒有對錯之分，我只知道，你的出生，至少對于我來說，是一件極其幸運(yùn)的事，我無比感謝瘋后生下了你，也無比感謝五歲時逃走的你。不管你是什么樣，只要你是你，我就會一直愛你！”

    楚鳳樓的臉色終于恢復(fù)了一點(diǎn)血色，他笑了笑，看起來有些疲憊。

    “謝御，你千萬不能背叛我?！?/br>
    謝御一遍遍發(fā)誓：“此生絕不棄你、叛你，哪怕你不愛我了，哪怕讓我以生命為代價，我也絕不會放棄愛你?！?/br>
    楚鳳樓抱緊了他的腰，將尚還冰涼的唇送到他嘴邊，火熱地啃咬著，似乎要將他說的話吃進(jìn)嘴里。

    謝御緊緊抱著他的身體，張開唇舌回應(yīng)著他。他伸出舌頭，探入楚鳳樓口中，一遍遍舔舐，如同靈蛇一般，帶著火熱的溫度，一遍遍溫暖著他的內(nèi)部，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徹底溫暖。

    “哈……唔……謝御……”

    楚鳳樓邊吻邊輕聲叫道。

    謝御知道他有話要說，放開他的唇舌，見楚鳳樓的唇已經(jīng)濕潤紅腫，微微喘著氣，目光卻如水一般，里面的痛苦被緩緩隱沒。

    “你想說什么？”

    楚鳳樓道：“要我……就在這里……立刻……”

    謝御驚了一下，道：“鳳樓……”

    還未等他說話，楚鳳樓就又吻了上去，喘息道：“我想要你，很想很想……”

    謝御怎能不聽？他抱著他轉(zhuǎn)身抵在墻上，用身體將他徹底淹沒在陰影里，就算此時有人經(jīng)過，在夜色和他的身軀掩蓋下，也絕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楚鳳樓。

    他也頗為激動，道：“鳳樓，你想好了，待會可停不下來?！?/br>
    楚鳳樓一把扯過他的衣領(lǐng)，狠狠咬在他的唇上，在謝御吃痛的悶哼聲后，又主動舔吻自己咬的位置，然后放開道：“婆婆mama，你要不要？”

    謝御道：“要?！?/br>
    說著便狠狠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