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伊始
“囡囡......囡囡,快醒醒......”天空上的太陽格外刺眼,喬宛白上半身還趴在年輕女子的懷里,她慢慢支起身子來望向軟語呼喚著她的女人。 這是?還不等喬宛白發(fā)問,那看起來極其溫柔的女人就給出了解釋,“我的好囡囡是不是又睡懵了?”她用手將喬宛白額前的碎發(fā)攏至耳后,“再偷懶可就要遲到了?!?/br> 顯然,女人只是認為她睡糊涂了,完全沒想到一直在自己懷中的女兒換了“靈魂”。失去記憶的喬宛白只能噤聲默默看著女人的行動,這里其實沒什么好收拾的,可女人還是將兩人鋪在地上躺著的毛毯卷了起來。 這時喬宛白才注意到她所處的環(huán)境,一間倒塌的小樓,從那扇沒有玻璃的窗戶向外看去大概是二樓。樓頂不知被什么東西砸出了個大窟窿,剛才那女人則是帶著她依偎在看起來比較完成的墻邊,伴隨著女人的動作,粉刷的墻灰和地上的塵土在陽光的照耀下飛舞。 “咕嚕嚕......”女人的肚子發(fā)出響聲,在這空曠的環(huán)境中特別響亮,她不好意思地想轉(zhuǎn)移喬宛白的注意力,“等一會兒進城就好了。”可惜,空空的五臟廟并不配合,聲音一串比一串高。 她低著頭將毯子裝進背包里,破爛的雙肩包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又伸出一只沾染灰塵的手拉住了喬宛白的手。這不干凈的樣子令喬宛白感到嫌棄,掙扎了兩下后扔被女人死死地牽住,“乖一點!” 難道是人販子嗎?喬宛白愈發(fā)狐疑,女人帶著深藍色的頭巾包裹著自己的頭發(fā),臉上也抹了幾道泥土的印子,到還是能看出精致的五官和明媚的眼眸。 說話做事也是嬌軟溫柔的樣子,也許是人不可貌相。瘦瘦矮矮的喬宛白被女人一把抱進懷中,臉沖著女人的脖頸,一只手按住了她的頭固定了姿勢,就這樣似綁架一般帶她下了樓。 喬宛白更加堅定女人這不好身份的想法,兩人剛到一樓就聽見了男子的口哨聲,“呦呦呦,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呢。”調(diào)笑的話語越來越近,一股酸臭的味道亦是撲面而來。 “滾開?!迸说那榫w波動很大,喬宛白能感受到對方胸膛加大的起伏。啪的一聲,女人揮開了男子的臟手,幾步?jīng)_向門口,庭院把守的人依舊在崗位上,不得已她又轉(zhuǎn)身走了回來。 男子的相貌映入喬宛白的視野,一張大馬臉配了一雙細小的眼睛,泛著看起來帶著算計的精光,張開嘴來卻是沒了顆門牙,“喬舒純,你也就會賣屁股給老大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讓你去二樓?” 二樓的房間不少,一路走來喬宛白只覺得自己住的那間最是破爛。一些團伙內(nèi)部爭斗的猜測一晃而過,喬宛白的頭突然被對方埋進衣服里,額頭抵在上面說不出的難受,掙扎的幅度變大才好似喚醒喬舒純的神智。 她暗暗調(diào)整著姿勢使喬宛白變得舒適些,望著從樓上走下來的高壯男人不由地后退一步,“飯呢?!?/br> 昔日的奴仆竟翻身做了主人,曾經(jīng)的喬舒純怎么都不會想到這種事會真實存在。如今的聯(lián)邦內(nèi)部戰(zhàn)亂紛飛,已經(jīng)不是靠制度便能管理群眾的了,有槍有人哪怕你曾經(jīng)是最低等的人群,現(xiàn)在也能擁兵為王。 骯臟的、不配活著的那群人竟然踩在了她的頭上。“你是聾了嗎?”想起懷中的喬宛白也在饑餓中,喬舒純語氣突然變得堅定,圓圓的眼睛瞪向樓梯上的男人。 “媽的,小婊子!”大馬臉的半截眉高抬,伸出手要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怎么跟老大說話呢?” “卓才?!蹦腥寺曇羯硢∷剖莿倓偲鸫?,“去準備飯?!彼徊揭徊阶吡讼聛?,喬舒純剛才的氣焰卻突然減弱,小步地后退著。 一雙大手卡在喬宛白的腋下,不費什么力氣就舉了起來,見她嚇得不行才放下,“不喜歡嗎?”男人粗黑的眉毛擰在一起,他將喬宛白轉(zhuǎn)了過來盯著毫她不平靜的臉。 “那游戲結(jié)束?!彼曇衾锖簧?,臉上卻帶著笑意。就這樣赤著上身走了出去,下身的睡褲十分輕薄,隱約能看見肌rou的輪廓。喬舒純看的臉一黑,將喬宛白抱在凳子上面向她,真是不守男德。 沒有鐘表,喬舒純難以計算時間,只能連連望向門外的太陽。大馬臉將熱好的飯菜送了上來,喬舒純起身帶著她去井邊凈手,從倒影里能看見她自己的臉上也是泥土抹的花臉。 亂燉的蘿卜和白菜,碗里的飯難見晶瑩的白色,黃黃黑黑的顆粒混在一起。喬宛白難得地愣了一下,卻見喬舒純吃得很香,甚至從米飯的碗底挖出幾塊肥rou塞進她的碗中。 一旁的大馬臉不住地咽口水,五官猙獰地走了出去?!安挥美硭??!眴淌婕兘忉尩?,“吃飽了我們就走。”喬舒純雖是大口吃著飯,仍不改那曾經(jīng)接受過的優(yōu)雅,反倒是被大馬臉叫回來的老大,拿碗放碗的動靜好似在打架。 兩撥人不在一張桌子上,反倒是喬宛白這邊飯菜更好些。幾塊rou都進了喬宛白的肚子里,喬舒純滿意地摸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剛放下筷子,便聽喬舒純與男人提起要進城的事。 “你急什么——!”大馬臉語氣不好,翻著白眼打斷了喬舒純的話,他還等著老大吃完去吃飯呢。 “卓才。你今天話很多,看起來是不餓?!蹦腥俗炖锶淮罂陲垼y得的一個米粒都沒噴出,他伸出手示意大馬臉去換崗。 男人不知為何沒有親自護送,喬舒純將其歸咎于他還在計劃著什么。還真是讓喬舒純猜中了,隔壁聯(lián)邦對待難民的政策是必須在限定時間內(nèi)結(jié)婚,他已經(jīng)踩好點開始蹲守能進城的人,然后以這個人的身份迎娶她。幾天的時間終于摸清了一個富商的行蹤,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大方地放走喬舒純。 這小樓離著城邊很近,也是因為聯(lián)邦的戰(zhàn)火不敢輕易過界,這一片還算是安寧,直到手下報告了安全進城,男人才松了口氣。 喬舒純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兩人進城的目的,如今大批的難民涌向鄰邦,嚴重破壞了原本的秩序,只能嚴格審查。 她在城里還有位舅舅,像是這種有親人的還算好進城。喬舒純迫不及待地想給喬宛白換個安定和平的地方,若不是兩人如此偽裝,可能早已丟了清白。 進城之路意外地順利,然而卻是未見到那好心的舅舅,難道是錯過了約定時間?喬舒純還在打聽著舅舅的地址,前方竟出現(xiàn)了緩緩駛來正要接兩人的轎車,得到了舅舅的姓名,喬舒純放心地帶著她坐進車內(nèi)。 私人別墅外一位少年正在等待,喬宛白好奇地看著對方,白色的西裝一塵不染,頗有禮貌地帶著她們走進客廳。少年指揮著傭人將飲品倒好,一起坐在了沙發(fā)上。 “我是喬修爾的侄子,這位便是喬小姐和小白吧?”少年臉上帶著溫馴和熙的笑容,伸出手來與喬舒純握手,又將手轉(zhuǎn)向了喬宛白。 喬宛白老實地將手伸了過去,卻被對方拽著一把抱進懷中?!斑@就是我的繼女吧?”少年聲音愈發(fā)愉悅,嘴角的上揚加大,然而喬宛白絲毫不覺得少年很高興,他胸腔的幅度和喘息都十分平靜。 哎?不對?什么妓女!她還這么??!喬宛白怒目看向帶自己過來的女人,只見她也是一臉迷茫。 “不好意思......”喬舒純眨了眨充滿疑惑的雙眼,“這不是我舅舅家嗎?” “唔,當然不是。你所謂的舅舅已經(jīng)將你和這個小家伙賣給我們家了?!鄙倌陱亩道锬贸鲆环萜鯎?jù),將白紙上鮮艷的手指印和黑色的簽名展示給喬舒純看。 少年沒有撒謊,這兩個剛進城的人轉(zhuǎn)眼就變成了這家的傭人?!拔也唤邮埽 眴淌婕冄燮ひ惶g斥著,“他沒有權(quán)力這樣做?!?/br> “那也晚了呢......”少年拍了下手,身邊的傭人包圍了兩個人,轉(zhuǎn)眼就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了樓上的房間里。 “囡囡別怕,mama會帶你出去的?!眴淌婕冊诜块g里打著氣,晚些時間雨石就會來的,她確信那個惡仆不會這么簡單就送她進城,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去接應他的時候一定會想辦法進來的,她許諾過他的會幫助對方進來...... mama?喬宛白震驚得說不出話,原來她是我的mama嗎?她坐在地毯突然感到莫名的無力,慢慢靠著柜子喘氣。她的依靠破壞了原本柜內(nèi)的平衡,咚得一聲從衣柜內(nèi)部傳來,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了血腥味撲鼻,深紅的鮮血從門縫溢了出來。 這突然的變故令喬宛白頭腦越發(fā)混亂,樓下突兀地尖叫聲和喬舒純不斷地低喃聲交織在一起。 “喬修爾大人被殺了!他不是大人的侄子!是兇手!” “他是惡魔!快放火燒死他!” “快逃!快逃!” 濃煙滾起,在樓下人人喊打的少年反倒是沖進了兩人所在的屋子,他將已經(jīng)有些神智不清的喬舒純拖至門口,又將喬宛白抱了起來,看到地上的血跡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嗎......” 【嘀嘀......嘀嘀......檢測到異常波動......】 若隱若現(xiàn)的干擾再次打亂了少年的行動,想要入夢是嗎?少年毫不在意地掃了眼昏迷的喬宛白,這樣的技術(shù)也敢主導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