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N三球冰淇淋
秋甜最近非??鄲?,她的手術(shù)計劃已經(jīng)基本完備,只在挑選醫(yī)院上她的選擇恐懼癥犯了。她在兩家私立醫(yī)院里來回跳躍,一家離小澤就讀的幼兒園很近,但是伙食很差,一家離家近伙食好,但是同等價位里只有雙人間沒有單人間。 “比我當(dāng)時挑月子中心還難!”她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我提出了第三種方案,“那不去不就不行了,在家里讓你老公或者爸媽照顧你。” “我倒是想啊”她在休息室的座椅上伸了個懶腰,“可是手術(shù)之后信息素會不穩(wěn)定,我老公是beta沒有辦法幫我,只能在醫(yī)院里留觀兩周?!?/br> “這樣啊?!?/br> “你是不是也覺得Omega好麻煩的。自從我初中分化,我就不太喜歡這個腺體,每次都很害怕有壞人趁我不注意突然咬上一口。現(xiàn)在要舍棄它了,它也要繼續(xù)捉弄你,不讓你安生。”秋甜自顧自地嘀咕,我聽在心里,沒有做出回應(yīng)。 “那你定好時間了嗎?” 秋甜望著天花板思索了一下,“年底前吧,不要太冷的時候,唉呦我當(dāng)時生小澤的時候在冬天可遭罪了!” 時間結(jié)束后我們隨著大部隊一起回到辦公室,我在門口看見了黎明,他穿著一身休閑服,和前兩日西裝筆挺的打工仔判若兩人。很多同事都認(rèn)識他,和他打招呼,他悠然地應(yīng)對著,就像一個翩翩公子。 “你怎么來了?”我笑著走向他,他牽起我的手,拉我到了人少的地方。 “想你就來了,今天我放了一天假?!崩杳靼盐依蛩?,輕輕貼了貼我的臉,“今天晚上我來接你下班可以嗎?”黎明用亮晶晶的眼睛詢問我。 “可以啊,但是你可不要遲到呀~” “我什么時候來接你遲到過?”黎明鼓了鼓嘴,佯裝生氣。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工作了?!?/br> “親一下再走吧?!崩杳餍Σ[瞇地看著我。 他最近變得格外粘人,甚至超過了我們戀愛的第一個月。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快要到易感期,如果是,那我需要盡快在那之前和他分手。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在道德和利益的杠桿上不斷橫跳,就像那個很有名的鳥在海邊試探的表情包。既懼怕海洋,又忍不住將腳往里放,去感受那份被海水包裹的美妙。 我是喜歡黎明的,甚至于萌生出愛意,但是如果我需要因為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編織一個精美的謊言,那這段感情一定會走向終結(jié)。 就像我和林桉一樣。 我親了親黎明的臉,成功地把他哄走了。 晚上下班之后,我坐上了黎明的車,一抬頭看后視鏡就被后座上的一個小人驚到了,我看了看黎明,他朝我心虛地笑了一下。 “本來今天是我爸媽帶他的,但是今天他們臨時要去應(yīng)酬,家里只有我剛好空,就去幼兒園接他回來了?!?/br> 黎明解釋道,扭頭看向安分坐著的淮淮,“淮淮,你是不是和舅舅保證過會乖乖的???“” 淮淮點點頭,再睜著大眼睛看向我,好一個可憐巴巴的乖寶姿態(tài)。 “淮淮可以自己吃飯,不用舅舅喂,淮淮也不用坐寶寶椅?!彼麖堉∽煺f道,還拿出了在書包里的一套碗筷,“爸爸還給我?guī)肓?!?/br> 我被他這樣子逗樂,而且看起來他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那天的奇遇,早不認(rèn)識我這朵路邊的野花了。 “好了,我沒說不同意啊,那我們今天去吃點炒菜吧。”我擰了一把黎明的耳朵,他吃痛地叫了一下。我一看確實好像用力過度,但也懶得搭理他。 我還不忘記回頭cue一下淮淮,“可以嗎,淮淮小朋友?” 淮淮點點頭,他今天穿了一個白色的兔子印花的短袖配了一條牛仔背帶褲,看起來就像是歐洲街道上老舊玻璃展示柜的陶瓷娃娃,精雕玉琢。 原來林桉四歲就長這樣,我看著淮淮,卻又不在看他。仿若透過了他,望向了一個布滿灰塵的相冊,我用我的睫毛吹開上面的灰塵。 呼—— “你怎么看淮淮看呆了。”黎明挑著眉,十分好笑地看著我。 我被嚇了一跳,合緊了那老舊相冊“啊,啊淮淮太好看了,很久沒看到這么好看的小孩了。”我訕笑。 “淮淮,阿姨說喜歡你哦,你聽見沒有呀?!崩杳靼胃呱ひ?,身體微微往后側(cè)。 淮淮今天一改當(dāng)時見我的大方,反而有點靦腆起來,他沖我甜甜笑了一下,“謝謝阿姨。” 我以為他是認(rèn)生,結(jié)果他沖我眨了眨眼,我一愣,也朝他眨了眨眼。他笑,笑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右臉上有個小小的梨渦。 我自詡已經(jīng)無法理解小孩子的內(nèi)心,所以以為只是他眼睛癢了。 黎明去了一個商場附近的農(nóng)家樂,正值飯點,我們穿梭過擁擠的人群,最終得以在大堂中央落座,其間年輕貌美的服務(wù)員小jiejie親切地問淮淮他要不要坐寶寶椅,被淮淮一句“我已經(jīng)四歲了,不用坐寶寶椅了”給拒絕了。 不過淮淮到底可愛,拒絕的話在小jiejie耳朵里都是可愛的撒嬌,給他的背帶褲的口袋里塞了很多小糖果。 我們兩個半人一起去菜柜旁邊挑菜,淮淮乖乖的被黎明抱起來。令我驚訝的是他竟然不挑食,跟他的同學(xué)小澤完全不一樣,小澤不愛吃西蘭花,每次他干什么惹秋甜生氣的事情了,秋甜就會氣鼓鼓地逼他吃西蘭花。 “吃個糖醋排骨好不好呀?”黎明問淮淮,淮淮點點頭。 “再吃個萵筍?”淮淮依舊點點頭。 我有意逗他,“淮淮會不會搖頭的呀?” 淮淮笑著搖了搖頭。黎明開朗地大笑起來,“淮淮真是又乖又聰明,給舅舅親一下可以嗎?!?/br> 淮淮又笑著搖頭,黎明一臉的失落,我來勁了,趁機湊上前去“那可以親我一下嗎?” 我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臉,淮淮把手從黎明的脖子上收回來,捧起我的臉,胡亂地親了一口,也不能叫親,是有點像剛出生的小貓的舔舐。 這感覺很奇妙,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一股小小的暖流隨著幼崽的口水從我的毛孔里滲透開來,而我卻抗拒不了,甚至無法否認(rèn)我的欣喜。 “誒,我要吃醋了。”一雙大手擋住了我和淮淮,黎明假裝生氣地望著淮淮,仿佛試圖嚇退他,但淮淮卻很勇敢的,甚至有幾分挑釁地笑了笑。 我攥起拳頭,錘了黎明一下,“小孩兒醋你也吃。” 整個吃飯的過程都十分順利,淮淮真的是我見過最乖巧的小男孩,不挑食也不剩飯,想吃夾不到的菜就會望向你,比如“可以幫我夾一塊小排骨嗎?” 黎明去結(jié)賬的時候,淮淮突然沖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彎腰。我蹲下去,他便把嘴貼在我耳邊。 “花花!”他叫了我一聲。 我訝異地看著他,他彎了彎嘴角,解釋道:“是爸爸讓我裝不認(rèn)識你的,他說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br>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柳葉,又像月牙。 于是有著心事的人不只是我一個,還多了一個共犯,剛剛四歲的那種。 吃完飯我們路過一家哈根達斯,淮淮眼睛都看直了,黎明是個典型的好舅舅,大手一揮就給淮淮買了三個球的,上面還有個特別精致的藍(lán)色小鳥的夾心餅干。 “謝謝舅舅”淮淮接過那個他兩只手都難以握住的甜筒,還附贈了黎明隔空香吻一枚。 “少吃一點哦,每個嘗一點點就好了?!辈煌诶杳鞯姆湃巫藨B(tài),我倒是有點擔(dān)憂的,雖然淮淮是在美國長大的,但也不一定長了個美國胃吧。 我們兩個半人就大手拉著大手(小手因為在吃冰淇淋沒拉上),慢悠悠在附近逛,淮淮吃了沒幾口冰淇淋就不要吃了,甩給了黎明和我。 路過的人常有人側(cè)目,我覺得正常,黎明本身就生得高大帥氣,還是個年輕Apha,身邊還跟了個淮淮這么一個跟洋娃娃似的一個小孩,難免讓人多看幾眼。 附近的廣場上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出來散步,一個穿迪士尼公主裙的小姑娘看到淮淮,就上來拉他的手?;椿匆膊粣?,就這么隨她拉著。 跟在小公主身后的應(yīng)該是她的外婆,她不好意思地和我們解釋“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孩有點自來熟?!?/br> 我和黎明擺擺手表示沒事,此時淮淮已經(jīng)和小女孩一起去旁邊擺弄小樹葉了,估計是聊上了。 “那是你們的?這么年輕小孩就這么大了?長得也太漂亮了?!边@位阿姨開始和我們攀談。 我覺得,這自來熟可能是家族遺傳。 “不是的,我是他舅舅。”黎明先一步作出了解釋。 “哦哦哦這樣子,那還是一家人,我就說,我感覺這小帥哥和美女長得有點像的?!卑⒁讨噶酥肝遥r紅的指甲油化作無可逃避的紅色箭頭,直沖我而來。 我咀嚼了這句話,純粹把這當(dāng)成了一句客套?;椿醇炔皇俏壹业男『ⅲ埠臀乙稽c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哪來的像呢? 淮淮此時正和小女孩玩著游戲,蹦蹦跳跳地好像是在跳房子,恍惚之間我好像看到他腦后有一根長長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辮子也在甩啊甩,而旁邊的小女孩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我猛掐了一下自己。 我得清醒點,我不能老是想起那些,應(yīng)該被淡漠的記憶。我看向黎明,他正和阿姨激烈的攀談。我們之間那條透明的紅線在不斷拉扯,搖搖欲墜。 “啊——”一聲尖叫穿透我的耳膜,轉(zhuǎn)頭看去,只看到淮淮抱著肚子蹲下來,臉色已經(jīng)有點發(fā)白。 我比黎明先反應(yīng)過來,抱起淮淮,詢問他怎么了。 他幾顆眼淚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我趕緊抱著他回去找黎明。黎明也嚇了一跳,迅速開車帶我們?nèi)チ酸t(yī)院。 兒科門診在晚上生意總是格外火爆,都是幾個大人簇?fù)碇粋€蔫了吧唧的小孩,而大夫和護士戴著醫(yī)用口罩,那些年邁的醫(yī)生鼻子上架的鏡片,投射出一種習(xí)以為常的光芒。 黎明一直在聯(lián)系他家里人和忙掛號等位,而我抱著淮淮。他在我懷里捂著肚子,可憐巴巴的對我說:“花花,我肚子疼?!?/br> 我不知所措,只好拿額頭碰碰他的額頭,再摸摸他的臉,一來看看他有沒有發(fā)燒,二來撫摸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安慰。 “沒事的,等下給醫(yī)生看了我們小肚子就不疼了哦?!?/br> 等待的間隙里,我的手機一閃一閃,一個兒童涂鴉畫的頭像發(fā)來了消息。 “莉莉,怎么樣了?”我剛想回復(fù)馬上就到我們了,空白的屏幕上又跳出一條消息,“莉我等下就到了”他打得估計很急促,甚至于沒大全我的名字,也沒加全標(biāo)點符號。 也是,小孩生病,哪有父母不著急的呢? 輪到我們,我和黎明如實匯報了他一天的飲食,果不其然,在聽到冰淇淋店時候醫(yī)生眉頭一皺。他檢查了一下,說沒什么大礙,開了幾種藥,順便還罵了罵我和黎明,“你們這種年輕父母就知道亂來,小孩子少給他吃點冰的東西?!?/br> 那個醫(yī)生是個男Alpha,看起來不老,但說話已經(jīng)有點像居委會里的大爺。 我沒有反駁他先入為主地覺得我們是父母。我看著在我懷里吃了藥稍微舒服了點的淮淮。這是我第一次可以這么近距離地觀察他,觀察林桉的孩子。 他和林桉太像太像,無論是他的白皮膚還是他的高鼻子。之前沒有注意,今天一看,發(fā)現(xiàn)他的鼻子上也有一顆極小的痣,落在上面,像一顆不小心落下去的芝麻粒。 一個荒謬至極的想法,不停地往我腦子里躥——要是淮淮是我的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