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哪里來的小騙子
書迷正在閱讀:催眠系統(tǒng)竟成紅娘!、背叛、秋水銀堂、盲槍、[總攻]顧南、擼大貓、快穿:書里書外每日愛、為了復(fù)仇我成了渣攻(總攻)、夢里啥都有、父親與我的yin蕩幸福生活(luanlun雙性np)
文矜躲在安全通道里,靠著窗戶借著月光把那套白西裝拎起來看。衣服被他一張漂亮高貴的臉襯得光鮮亮麗,事實上只有文矜自己知道,太久找不到地方清洗,襯衣內(nèi)里已經(jīng)起了垢,黏膩膩地粘得他吃飯的時候渾身不舒服。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wù)是不一樣,文矜滿意地摸著衣服被熨得一條褶也沒有,手指滑過衣縫中隱匿著的標(biāo)簽,上面印著粗劣的Arnini——文矜撲哧一聲,他又想起以諾大大咧咧地笑,“這就是Armani少了半條腿,咱們這么好看,穿上都是一樣的!” 以諾親親熱熱地?fù)е约?,文矜從他敞開的領(lǐng)口看見頸側(cè)大片的紅點。以諾當(dāng)時毫不在意,現(xiàn)在想起來,那便是艾滋最早期的征兆了。 文矜是在他臨終前為他聯(lián)系后事時才知道,以諾原名叫王華。他從沒提過,但講過“以諾”這個名字的來歷。 那時他從鄉(xiāng)下來,剛被騙到酒店接客,老鴇起的名字叫阿華,他在床上怯生生地跟人介紹。接待的第5個客人是個來出差的荷蘭人,留著濃密的絡(luò)腮胡,一躺下來露出健壯的肌rou和胸毛。 做了一次,以諾緊張地躺在他身邊,心里想不知道包夜客人要做幾次。荷蘭人覺得可愛,用三腳貓的中文安慰他,給他講自己走南闖北的故事。 以諾貼著他的手臂,睜著大大的眼睛問他:“你去過那么多地方,那世界上最快樂的地方是哪兒?” 荷蘭人點了根煙,在煙霧中說:“是天堂吧,圣經(jīng)說天堂里沒有哭泣和哀號,人們不會沒有活到歲數(shù)就死去,他們建造房屋給自己居住、栽種葡萄給自己吃喝,豺狼與羊羔共食,圣山的遍處,一切都不傷人、不害物。” 以諾似懂非懂地看著荷蘭人,懵懂地問:“那我能去天堂嗎?” 荷蘭人扔了煙,帶著煙草味的手輕輕撫他的臉,半晌輕輕說:“能。” 第二天荷蘭人就走了,以諾上網(wǎng)搜了好多圣經(jīng)的資料,欣喜地給自己更名叫“以諾”——他一出生就被上帝帶去了天堂,沒有嘗過死和痛苦的滋味 以諾從此有了目標(biāo),努力存錢、努力活著,甚至在得知自己患了艾滋病晚期時也絲毫不害怕,反而充滿了喜悅:“文兒,別為我傷心,我就要去天堂了,不用再受這rou身的痛苦?!?/br> 一直到以諾死后,文矜想給他打塊碑,打開他常看的圣經(jīng),只翻了幾下,就看到哥林多前書6:9-10赫然寫著: “你們不知道不義的人不能承受神的國嗎?不要自欺,無論是行yin亂的、拜偶像的、jianyin的、作孌童的、親男色的、偷竊的、貪心的、醉酒的、辱罵人的或勒索的,都不能承受神的國?!?/br> 文矜慌張地把書合上,下意識往后瞧,生怕以諾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不小心看到。然后他才緩緩意識到,以諾再也不可能突然從后面竄出來,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說找到一家又便宜又好吃的蒼蠅館子,要請他吃飯。 他趕忙把圣經(jīng)插回書架上,逃也似的走了。后來那塊碑上只是簡簡單單寫著“好友王華之墓”,文矜不敢去想那段話以諾有沒有看到,他多么盼望沒有。 以諾已經(jīng)去世一年了,自己每一次摸到這個衣標(biāo)還是會想起他。文矜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只是重新把西裝疊好放回印著酒店logo的精致口袋里,從假貨LV中摸出來一套T恤短褲。 浴袍剛脫下來,門口傳來一聲輕巧的打火機(jī)響,文矜被嚇得像炸毛的貓一樣拖著一大堆衣物狼狽地往墻角縮。 褚承靠在安全通道門口,手里的打火機(jī)亮著,為他峻挺的下頜線鑲了一圈金,半濕的頭發(fā)在光下塑像一般性感。他戲謔地說:“八年的滴金?2012年蘇玳雨水過于充沛,滴金放棄了釀制當(dāng)年的貴腐酒,餐廳經(jīng)理神通廣大,是從哪里弄來的呢?” 文矜在黑暗中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打火機(jī)的火紅的光照在他裸露的肌膚上,顯得像奶酪一樣絲滑,他梗著脖子回:“你誰啊,走開!” 褚承笑了一聲:“剛不是還叫我哥哥嗎?你是哪里來的小騙子?”他早就明白了,這就是個騙人吃喝的小騙子,剛才那聲“哥哥”是當(dāng)自己是哪個忘記了長相的冤大頭呢。 文矜手忙腳亂地套T恤短褲,嘴上也不饒人:“我騙你了嗎?要你管!” 褚承:“你騙曲鳴軒了。” “曲鳴軒是誰?” 褚承皺眉,見文矜拎起包包朝他沖過來,下意識擋住門口不想讓他這么快坐電梯溜走。沒想到文矜只是做了個假動作,臨到門口時方向一轉(zhuǎn)縱身一躍跨過幾級臺階,往漆黑的樓道方向跑了。 縱身一躍的動作過于危險,嚇了褚承一跳,他奔到樓道邊打開手機(jī)手電筒一照,文矜已經(jīng)蹦蹦跳跳下了兩層了。 見到亮光,文矜伸出腦袋從欄桿縫隙中往上看,露出燈下雪白的一張狡黠的小臉:“我想起來了,你說請我吃飯那個呀?哦,我下次還騙他!” “你!…”褚承剛想下樓去追就意識到這樣實在太蠢了,文矜哼著歌在黑暗中嘻嘻哈哈地蹦,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褚承舉著手機(jī)轉(zhuǎn)頭看墻上的字:29樓。 “傻子。”他收好手機(jī),轉(zhuǎn)身出去。打開門時卻突然踩到一個毛茸茸糯唧唧的東西,他撿起來一看,是一個手掌大小、很舊很臟的小狗玩偶,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小狗翻過來,腿的線縫里縫著一張小布條,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文矜”。 褚承不由得笑起來:“原來叫文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