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被浪費的東西
懷中的少年很輕,輕到仿佛什么都沒抱著一樣,四肢以詭異地姿態(tài)垂落著,如同折翼的蝴蝶,脆弱、可欺。 他的頭發(fā)很長,直直垂落到地上,沾滿了骯臟的血泥,就連身上、臉上都濺滿了猩紅的血,白瑩如玉的身體被襯地更加白皙了,就像血海中歸來的天神,美麗與恐懼同時存在,猙獰又荒唐的美貌足以誘惑欺騙大部分的生靈,尤其是......人類。 “抱歉。”斐墨像個紳士般地為自己的公主遭遇的不幸而道歉,然后垂下眼簾便吻住了他。 鮮血甘甜的味道從舌尖傳遞,闌辰溪貪婪地吮吸著那一滴一滴的精華,甚至為了能再多一點,忍不住想要將斐墨的舌頭卷入口中咬碎,可惜咬不動。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又或者誰也不想結(jié)束這一切,胃里火燒的感覺逐漸消失被清涼取代,闌辰溪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一切都是因為斐墨。 闌辰溪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概念。 這是個由斐墨結(jié)束的吻,闌辰溪抬起眼睛,眸中的光澤正撞進(jìn)了斐墨的眼中,那里面滿是銀灰色的腐朽與衰敗,有那么一剎那闌辰溪覺得斐墨已經(jīng)快死了,就像是到了生命的盡頭。 可他這么強(qiáng)大......闌辰溪為自己的感知感到迷茫,正想要再去一看的時候眼前的視野忽然被遮住,斐墨將黑色的斗篷披在了噬靈蝶的身上,緊緊裹住了他幼小的身軀。 兩人消失在了黑暗的陰影中,只留下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華,醉生夢死之間,似乎沒人能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服務(wù)員呢?”滿臉胡茬的男人醉醺醺地走進(jìn)夜街的一家餐館,耳邊聽著奔放激昂的情歌,身體也不自覺地扭動了起來,可這家店的服務(wù)態(tài)度也太差了,叫了半天也不見人影,店里的客人談笑風(fēng)生,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位吵吵嚷嚷的男人。 男人拍了拍旁邊的客人搭訕道:“這服務(wù)員真是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叫半天都不出來。” 他下意識覺得手像是滑過了什么濕黏的東西,紅色的漆料?這里怎么還有這種破東西。 腥臭味像是被忽然打開,他這才發(fā)覺自己的褲子上也黏上了什么,竟然也是大片紅色的油漆,里面還混著白白黃黃的東西。 男人頓時覺得惡心至極,酒也醒了些,大罵道:“你這破店里都灑了什么東西?!?/br> 他不滿得沖進(jìn)了小餐館的后臺,想在里面找老板理論理論。 可這老板也不知去了哪里,后臺竟是空空的無一人,直走到外面潑泔水的地方,不知哪里來的風(fēng)才吹散了男人的酒勁,他忽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道口的垃圾桶傳來了一陣聲響。 一個銀色的易拉罐隨著風(fēng)啪啦啪啦地滾到了他腳邊。 “什么人?”男人大呵一聲,為自己壯膽,走進(jìn)一看竟然是個拾荒的女人,她渾身顫抖著縮在一袋袋骯臟的垃圾里,滿身臭味,幾乎要與垃圾融為一體。 “臭瘋婆子在這里裝神弄鬼?!蹦腥诉艘豢?,只覺得晦氣極了,罵罵咧咧地拿起一旁的條帚。 女人細(xì)小的眼睛直望著男人,嘴里呢喃著什么,拼命想要再讓垃圾擋住自己,但見他不管不顧地接近自己,竟直愣愣地摔出一袋垃圾來,然后趁機(jī)從垃圾堆里沖了出來,嘴里大喊著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向遠(yuǎn)方。 “淦,這婊子?!蹦腥怂は聴l帚,“什么蝴蝶的,就是個瘋子?!?/br> 他走向燈火通明的街道口,手上黏糊糊的東西借著逐漸明亮的燈光逐漸清晰了起來,這怎么這么像血?正這么想著,男人腳步加快了些,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密密麻麻的讓他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只見剛剛還燈紅酒綠的世界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副人間地獄。 男人大睜著雙眼,連尖叫都無法發(fā)出來,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發(fā)不出聲,紅色的血rou飛濺在整個街道樓墻上,白花花的腸子與人腦,濘在路邊,他感到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倒退開來,一顆眼球蹦了幾下飛了出去,男人徹底繃不住了,褲襠下sao臭味蔓延,他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鳴笛聲風(fēng)中呼嘯著...... *** “路阮修?!膘衬е@辰溪潛回了路阮修的實驗室,一只腳將那道暗門踹出了一個鞋印。 沉重的聲音回響在實驗室中,暗房內(nèi)的人怒罵了一聲,緊接著是幾下重重的喘息聲。 闌辰溪略帶好奇的將眼睛探了出來,過了一會,路阮修才姍姍來遲。 “你大晚上的摸過來是專門壞我的事嗎?”他嗓音中帶了絲嗔怪,整個人半倚在暗門上,金色的短發(fā)不知何時長到了腰間,發(fā)尾泛出了青綠的顏色,眸子里還掛著些許水霧,薄薄的臉皮紅霞遍布,衣衫不整,白大褂皺成了一團(tuán)。 “過來看看他?!膘衬珜⑴陉@辰溪身上的斗篷剝開,噬靈蝶抖了抖對上路阮修碧綠的眸子,有些莫名的害怕。 “啊,我來看看,四肢都給你弄折了啊,可真不愛惜?!甭啡钚摒堄信d趣地盯著闌辰溪,說話的口氣有些漫不經(jīng)心。只見他身形向前一動,什么晶瑩的液體從他白皙的大腿根滑落滴到了地上,斐墨挑了挑眉。 “嘖?!备杏X到下體的東西流了出來,路阮修有些不耐煩地靠回了玄關(guān),他朝斐墨勾了勾手,示意他把闌辰溪帶上來。 綠色的能量探入闌辰溪體內(nèi),一陣光芒后消失不見了。路阮修揮了揮手不知從哪拿出一根煙來點上了火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輕輕吐了出來:“還以為能這么快化形呢,你這是屠了多少人喂的。” “不多,也就一個街道,大概幾千人?!膘衬匦掠枚放裾谧£@辰溪,慢悠悠道。 “只是能量膨脹引起的化形?!甭啡钚奘嬲沽讼律眢w,紅白的濁液從他下體慢慢流出,滴滴噠噠地打落在地上,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白色的衣袍半掛在身上,露出了里面道道曖昧的紅痕,當(dāng)真是被從頭到尾滋潤了一翻,可路阮修卻不以為意地繼續(xù)道,“大概還能支撐兩三個小時,你可以趁機(jī)玩玩?!?/br> “如果時間夠的話?!甭啡钚尢蛄颂蜃齑?,煙霧繚繞遮擋住了他眼中的暗芒。 “想要徹底化形多給他喂點高質(zhì)量的魂體,而不是這種無用的堆積,時間到了的話,神靈也是不錯的選擇呢。說起來這個小家伙嘗過神靈的味道嗎?!甭啡钚扌Φ糜行╆帎艕诺摹?/br> 神明的靈魂嗎...... 闌辰溪腦海深處回憶起了那個神...... 直到死亡的時候,神明的眼睛還發(fā)著金色的光,就像天邊的月亮一樣美麗......美麗得讓人流連忘返,讓他有了意識...... 他還用了他的名字。 那位神明對他說出了他的名字,從此他便有了名字。 他還說了什么? 歲月太漫長了,他已經(jīng)忘卻了,那張不斷訴說著的嘴唇也被吞噬殆盡。 闌辰溪大睜著雙眼,有些愣神。 路阮修后來又說了什么,闌辰溪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被斐墨再次喚醒。 “在想什么呢,我的幽幽?!膘衬珦崦^他的臉頰,溫?zé)岬乃疀_刷著他的身軀,血泥被一點點沖刷掉,霧氣騰騰的浴室中,闌辰溪歪頭看向男人,表情半是無辜。 他的長發(fā)半漂浮在水中與那銀色的發(fā)絲交錯在一起,斐墨正對著他,灰色的眸子里欲望被點開,他欺身而下,濕熱的吻里沒有熟悉的鮮血,透明的津液卻也是不錯的養(yǎng)料,靈活的舌尖輕輕勾挑著小蝴蝶的上顎,引起他陣陣地輕顫,道不清說不明的癢,舌尖輕掃那的某一點,闌辰溪眼睛猛地睜大,好奇怪的身體,人類的身體比蝴蝶更加奇怪。 有什么東西悄悄抬起了頭。 “手腳都斷了果然不是很方便。”斐墨輕輕托起闌辰溪的一只手臂嘆息道,連眼中都帶了絲憐憫,他低下頭在那白嫩的手心上輕輕舔吻著,更加連綿不絕地癢意順著順著手心蔓延,舌尖如同在那里畫著圈圈,斐墨展開了舌頭上的倒刺,白潤的手心泛了紅,他一根一根地吮吸著闌辰溪的手指,像是品嘗到什么極致的美味,點點啃咬著,癢意順著手指酥麻到了全身,斐墨輕輕一吸闌辰溪“啊”了一聲,口中喘起了氣。 他怔怔地盯著被斐墨舔舐得晶瑩的手,心中只想著一件事。 好......好浪費...... 他的手不能幫他吸收斐墨留下的津液! 人類的身體當(dāng)真無用至極。 小蝴蝶越想越難過,只覺得滿手的食物都白白浪費了,表情也逐漸委屈了起來,冰藍(lán)色的眼睛中很快掛起了水霧,他手指微動,竟然將手臂抽了回來。 他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jīng)修復(fù)好了,只不過小蝴蝶一心以為自己沒手了,才未曾發(fā)覺。 他不顧斐墨的表情,連忙對著自己的手一陣猛舔,恨不得將整個手都吃進(jìn)去,還是丟了好多沒吃到...... 闌辰溪舔完看向面色陰沉的斐墨,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蝴蝶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