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北辰瑾 父子相仇殘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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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國,紫禁城,皇宮。 四皇子嫌玄行的名字拗口,遂改名為天行,精心培養(yǎng)后,漸成為心腹和親信。 而天一則正好相反。四皇子對他只有羞辱和問責(zé),從容貌到能力,更兼為派他去奔波勞碌,凡是最危險最費力的任務(wù),都由他來承擔(dān)。別說放假休息了,連值班這等輕松的活計也沒有。首座曾因惋惜他的才能,來找四皇子談話,但也無功而返,對他留下一句: “你好自為之吧,本座救不了你。” 轉(zhuǎn)眼便是一年! 這天,他如一團陰影來到書房,單膝跪下,雙手遞上信件:“四殿下,攝政王的信?!?/br> 北辰瑾接過信封,睨著他血色盡失的面龐,淡淡道:“你下去罷。繼續(xù)監(jiān)視老五?!?/br> 天寶十三年,新正。 邊城苦鳴鏑,羽檄飛京都。 新春的爆竹聲還未散去,邊關(guān)告急的將士已快馬加鞭,連夜到了上京。唐代李白有詩恰符合了這場景: 羽檄如流星,虎符合專城。喧呼救邊急,群鳥皆夜鳴。 吟皇披衣而起,校尉的羽書送上案牘,就著燭光批閱了,次日升朝,詢問有能之士,曰:“夫風(fēng)塵之變,出于非常。吾以羽檄徵天下兵,何人能任之?” 話說天下大勢,小國諸侯無數(shù),四國并立;雖強弱分明,摩擦不斷,兵連禍結(jié),兩強相連分進合擊,為白虎、青龍;因唇亡齒寒,兩弱相幫共同抵?jǐn)?,為玄武、朱雀?/br> 仲盛年末(天寶元年之前),朱雀與玄武和親,玄武出兵援助,幸而趕上朱雀出一軍神,封為戰(zhàn)王,又逢玄武之甘霖,白虎青龍久攻不破,方才偃旗息鼓。至今,休兵罷戰(zhàn),已平靜了十三個念頭。 故玄武皇稱之為“風(fēng)塵之變,出于非?!?。 西方白虎,金戈鐵戟,窮兵黷武今如此,文武百官無不畏敵如虎,聽了皆沉默,片刻后,唯林將軍出列:“臣愿領(lǐng)兵往之?!?/br> 玄武皇授之虎符,加封兵馬大元帥;眾人退朝。 是夜,新月似鉤,月暈如血色浸染。 殘月如血,此為大兇之兆,注定是不眠之夜。 皇宮威嚴(yán)高大地矗立著,大門轟然打開,大軍如潮水般一舉侵入,它的輪廓在月色照耀下散發(fā)著淡淡的、朦朧的光暈,隱隱染上一層猩紅的血色。 玄武以衛(wèi)尉掌皇宮諸門屯兵,中尉掌京師駐兵。分為南、北二軍,以衛(wèi)尉率南軍,守衛(wèi)宮城;中尉統(tǒng)北軍,屯衛(wèi)帝都。 守衛(wèi)們昏昏欲睡,尚在半夢半醒中,就已經(jīng)挨上一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衛(wèi)尉聽到喧嘩聲,從夢中驚醒,急忙披衣坐起,早有一支羽箭,嗖地一聲破窗射入房中。他揀起來一看,不覺大驚,竟是皇族的箭!他平日以箭術(shù)為傲,自引以為挑釁,取弓走出門外,見十米外站著一年輕人;他冷笑一聲,搭弓反射,對方亦射之。 兩人對射了九個來回,不相伯仲,第十個來回,對方的箭忽分為三股,頂?shù)粢恢?,剩下兩支,他慌忙舉起弓來擋,已有一支射入肩窩。隱藏的眾人一擁而上,亂刀捅死了衛(wèi)尉。 號角聲響起,南軍作出反應(yīng),緊急集結(jié),迎上入侵者,迅速膠著了起來。 禁衛(wèi)軍如何也沒想到,這場攻堅戰(zhàn),他們聽不到一點風(fēng)聲,只好倉促應(yīng)戰(zhàn)。他們甚至不知對方是誰,這群闖入者似乎對皇宮很是熟悉,但又似乎不是來自一個軍隊,但配合協(xié)作卻如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 刀光劍影中,四皇子組織優(yōu)勢兵力,中有幾個年輕人甚是神勇,奮力廝殺,向金軍發(fā)起強大攻勢;他亦擐甲揮戈,叛軍的腳步不斷推進,他們手舉火把,火光映天,饒是南軍奮力廝殺,但一是衛(wèi)尉缺席,二是兵力空虛,終是抵擋不住節(jié)節(jié)敗退,血濺丹墀,在金鑾殿前冰冷堅硬的臺階上長睡不起。 禁軍唯一的希望,便是屯衛(wèi)帝都的北軍。 但他們不知的是,北軍被莫名出現(xiàn)的部隊擋住了,他們個個身披鎧甲,頭頂盾牌,也像個正規(guī)軍模樣,但列陣招式毫無邏輯,反倒撩人三陰,行事如同兵痞子,狡猾卑鄙,陰招層出不窮。 “晟兒,殺啊——” 正陽街與皇宮,兩個戰(zhàn)場,雙方激戰(zhàn)了一整天,叛軍用盡了各種辦法,禁軍也竭盡全力來防守。北辰瑾手一揮,箭矢像飛蝗般地射殺南軍,大隊人馬隨著跟了上來。 到了天蒙蒙亮,一絲慘白色抹上東方,這一場逼宮才拉下了序幕。這時,幕后的第三方主謀終于登上帷幕。 一個身影搶先一步踏入金鑾殿,哈哈大笑道:“父皇,你的抵抗是徒勞的,這皇位,終要落到我頭上的!” 太監(jiān)總管高復(fù)舉著拂塵侍立身側(cè);可吟皇并未看他,茶香裊裊中氤氳了面容,可那神態(tài)卻瞧得分明,煮酒烹茶似的閑適。 “怎么,你都死到臨頭了,還無動于衷嗎?” 見他這模樣,皇子急眼了,銀牙都要咬碎。 一個年約六旬、身穿官服的老者,也笑瞇瞇地走上來:“終究還是我們贏了,北辰吟,你放心好了,待你去了,這玄武國的江山,由我外孫替你接管?!?/br> “大膽奴才,竟敢對陛下無禮!”高復(fù)一甩拂塵,尖聲厲喝道。 “老五、楊愛卿,你們急什么,”玄武皇捧著熱氣騰騰的杯盞,眼神悠遠(yuǎn),“不是還有個老四,沒過來呢嗎?你們一決雌雄之后,再來討論朕的去留罷?!?/br> “老四?”五皇子聞言嗤嗤冷笑,仰臉做出高傲的深情,“那您老人家高看他了,他過不來了。我早叫暗衛(wèi)刺、呃!”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只見老四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一把長劍從他后背透胸而入,還是那熟悉的睥睨的表情,四皇子似笑非笑地對他道了句: “北辰瑯,你記住了,這皇家不只你有暗衛(wèi),我也有,還是天級的暗衛(wèi);為甚么你會落到這個結(jié)局,還是下地獄后,你自己再悟罷!” 那也是他人生最后聽到的一句話。 說罷,四皇子拔劍而出,刺目的血液如赤泉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衣襟。 北辰瑯艱難地捂著胸前的窟窿,身體跌跌撞撞的,無力地倒在地上,身下大片的血色向四周擴散,像開了一朵爛漫的彼岸花;外公死于黑衣人手下,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他的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掠過了很多東西,直到停留在…… 純凈的瞳仁和上翹的眼型,九皇子目若星辰,笑頰粲然,初見時他回眸一笑間,便是超脫于男女,六宮粉黛皆無顏的絕色。 人生若只如初見。 可惜,五哥敗了。 “老五呵,真是個……你豈不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么?”袖手旁觀叛軍窩里斗的行徑,北辰吟輕笑著搖頭,上好的茶水一飲而盡。 解決了兩個礙事的人,粘稠的血跡攀附著劍鋒,劍尖下,血線滴滴答答地在他身后延伸,如同走出了一條腥風(fēng)血雨的路,四皇子緩緩踱上至高位,嗓音冰冷:“難得你在這等我,老東西,你輸了,也是時候下來了?!?/br> “是不是我輸了,你心里清楚,”北辰吟優(yōu)雅地站起身來,“這位置便交給你了,此后定要勤于政務(wù),愛民如子……” “不用你教我!”北辰瑾怒吼道,他眼睛發(fā)紅,握著血劍的手上,青筋暴露。 他心中明白,這場戰(zhàn)役,分明是老東西疲于應(yīng)對堆積于山的政務(wù),抽不出時間陪伴玨兒,方才順?biāo)浦?,讓給他的。 他也想殺了這該千刀萬剮的老東西,可他的根基尚且太淺,即便是底牌盡出,也只不過是個鬧劇。 北辰吟斂容,正色道:“既如此,你,好自為之?!?/br> 話落,他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金鑾殿。 四皇子闔上眼簾,屏氣吐息,心境平穩(wěn)下來,方堅定地坐在龍椅上,他雙手?jǐn)傇诜鍪稚?,眺望著下方的幾具尸體,低低地笑了聲。 “高復(fù),準(zhǔn)備好龍袍,三天后登基大典?!?/br> 大太監(jiān)低眉順眼地應(yīng)了聲是,心中想的卻是圣上對他說過的話,老四無容人之量,也不可能信任他們這些服侍過“先皇”的人,該早些準(zhǔn)備好退路才是。 他恭敬地退下了,偌大一個殿內(nèi)站滿了浴血的戰(zhàn)士,幾位面孔陌生的年輕人立于最前方,盡管身上盔甲血色斑斑,他們的眼神卻充滿了對未來的野望,對王座之上的少年帝王,他們既有尊敬、亦有懼怕和臣服。 獨有一個例外。 “今天打得真痛快,四,不,我該叫你玄武皇才是。”男人大大咧咧地扛著大刀,唇角的笑顯得玩世不恭,“也謝謝你提供的兵器,我們難得配備上這些精良的裝備,和你們這些正規(guī)軍打了個爽……” 北辰瑾慵懶地瞥著他:“你不用提醒朕,陳颯,朕應(yīng)承你們的,一樣也不會少。無論如何,合作愉快?!?/br> 陳颯這才哼了聲:“行吧,那我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br> 新皇不甚在意地?fù)]了揮手,悍匪卻猛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腆著臉提要求:“玄武皇,你看我們以后可能還會合作吧,不如干脆加強契約得了,你把你meimei嫁給我唄。” “你可真貪心啊,少當(dāng)家?!北背借创?。 悍匪別過頭,以掩飾臉上的躁意:“那些東西,我們不要了,我只要公主?!?/br> “也無妨,”新皇沉吟片刻,“既如此,不日我會給你安排個身份,好娶了我六皇妹做駙馬……” “不是六公主!”陳颯聽了大驚,他著急地解釋道,“是九公主!” 氣氛陡然凝滯,殿內(nèi)忽然刮起一陣陰慘慘的風(fēng)。 “哪里有什么九公主,你搞錯了吧?”前列一個年輕人想到什么,便笑著推搡著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你想必是搞錯了,陛下賜婚你就應(yīng)下吧。” 陳颯眉頭緊鎖,抬頭對上新皇陰鷙的臉,深邃的眼底攏上刺骨的寒意。 他便知,再不能提些什么要求,否則憑著此子的心狠手辣,他們也討不到什么好,反而會落得不知什么下場…… 總之,談判破裂! “那便罷了,我們維持原來的條件罷!”陳颯冷哼一聲,很光棍也很直接地掉頭就走。 陳颯走后,不過五分鐘,北辰瑾面色如常,他點了幾個表現(xiàn)良好的名字,例行獎賞。最為突出的是一對親兄弟,哥哥墨承箭術(shù)了得,且機智聰明,拿下南軍,故頂替衛(wèi)尉;弟弟墨輔英勇對敵,沉著冷靜,擋住北軍,故頂替中尉。 眾人心滿意足地散去,余下兩個跪于階下的暗衛(wèi),想起還剩下幾只雜魚,他揮手叫天行下去休息,喚了天一近身前來,附耳吩咐了幾句。 天一聽了微愣:“皇上,您指的是……殺了?” 新皇頷首:“是?!?/br> 盡管心中仍有不解,但身為一個奴才,他沒有置喙的余地,于是他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消失在原地。 第一站,大皇子府。 耳邊響起王妃的尖叫,北辰瑀從噩夢中驚醒,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如同鬼魅的黑衣人,兩旁是他的暗衛(wèi)侍衛(wèi)橫七豎八的尸體,他潛意識往床下爬,手足并用,狼狽不堪。 可死神的鐮刀,不曾因此停留絲毫,輕易地追上了他。 頸側(cè),一道血線閃現(xiàn)而出。 血線的顏色加深,不過眨眼間,大量的血液噴濺而出,他呆呆地瞪大眼睛,遲鈍地用手捂住傷口。 意識飛快流逝,他無力地歪在已死去的王妃懷里,腦海里掠過的是那一個雪夜,人生若只如初見:在銀裝素裹的冰雪皇宮中,一個粉嫩的小團子,突然闖入了他的世界。 錦帽紫襖,粉撲撲的臉蛋,揮舞著小胳膊小短腿跑向他。 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是鮮明的怒意,如火焰般燃燒,震碎了冬日的冷; 大聲地呵斥他的罪責(zé)。 可惜,再也不能聽到你叫我…… 大哥了…… 第二站,姚華殿。 七皇子蜷縮在墻角,身體在不斷地顫抖,他睜大眼睛,悔恨的淚水卻流下眼眶:“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我……” 他明明已經(jīng)那么努力地活著了,他不爭不搶,對皇位他未表現(xiàn)出任何覬覦,不像五皇子拉幫結(jié)派;對九弟他未顯現(xiàn)出任何喜歡,不如大皇子明目張膽,為什么這一天還是到了…… 母妃,為什么孩兒按照你說的做了,裝傻充愣,卻還是要死…… 寒光在眼前一閃。 利器似月牙彎彎。 黑衣人手腕輕轉(zhuǎn),匕首如靈蛇刺出。 左胸傳來劇烈地痛楚,血沫自喉嚨涌出,北辰珞瞳孔緊縮,只來得及握住匕首的柄,他絕望地詢問來人:“為什么、我……不篡位、父皇……殺……” 匕首拔出,殺手的身影在曙光中絕塵而去。 他倒在地上,生機四散奔逃,攥緊的拳頭也慢慢松開。他圓瞪著雙眸,一手努力向前伸,似乎在追尋著什么。 “珞兒你聽好了,若想活下去,就去討好九皇子……” 母妃鄭重其事的叮囑言猶在耳,而他做出決定時正趕上一個熱鬧的仲夏: 他假意吃醋,將九皇弟抱回自己懷里:“小九!你叫他七哥哥,那我呢?” 淡粉色的眼暈,眸子如同浸潤著水晶,九皇子無辜地眨了眨眼,波光瀲滟: “七皇兄。” 他被清澈的小眼神兒萌化了,不自覺喜笑顏開地應(yīng)著:“哎~~!乖小九,再多叫幾聲~你哥我愛聽!” 如今想來,人生若只如初見,九弟到底是天上派來的天使吧,無時不刻不在發(fā)著光。那是他唯一表現(xiàn)出喜愛,以后他只將情思壓抑,若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裝窩囊呢…… 對不起,七哥先去了。 ——“天一,老大和老七,由你解決了罷!” ——“皇上,您指的是……殺了?” ——“是?!?/br> 北辰瑾懶散地坐在龍椅上,耳邊仿佛聽到了兄弟們的哀嚎和怨恨之聲,他癡癡地笑起來:“恨吧,恨也沒有用,除了老八,你們誰也不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報仇,也應(yīng)該去找天一,對罷?” 沒錯,八皇子,當(dāng)年是死于他手下。 誰叫老八仗著與玨兒年齡相近,兩人玩的最好,摟摟抱抱,也不避嫌,羨煞旁人;偏偏那個小傻子,還跟在他屁股后頭,也要跟他玩鬧,他將老八引到偏僻的地方,一榔頭砸暈了他,將他投入井水中,蓋上了井蓋。 這件事當(dāng)年鬧得轟轟烈烈,但因為找不到兇手,只疑為是意外落井,最終也不了了之了。 八皇子,早夭于五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