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明白了?！?/br>
    翟風在手下錘了一記，抬首展露笑顏，“小羽你瞅著安安靜靜的，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數(shù)你最厲害。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先爭取到時間，再下藥毒死他是吧？”

    “……嗯?！钡杂疠p輕嗯了一聲，“就算是我們不下藥，龍皇的壽命也不長了。”

    靜王咳了一聲：“那個啊，忘了跟你們仨說了，老東西這身體狀況，有本王一份功勞在啊……”

    你們仨？

    似乎想起了翟蘭，幾人表情一頓，短暫沉默后，翟業(yè)道：“是我。王爺早就命我對龍皇下毒了。此事需絕對保密，就沒告訴你們。無形之毒，溶于水后無色無味，每日都在龍皇的飲食中摻一點，或于熏香、或于洗浴、或于藥膳，雖則有試毒官，但百密一疏。因恐皇宮的暗衛(wèi)發(fā)現(xiàn)，便與紫月、子樊二位首座通過氣了。只要瞞過試毒官，我們心照不宣。雖有宮廷御醫(yī)為之調理，毒素日積月累，到現(xiàn)在已非同小可?！?/br>
    她向大家解釋。女人面色不變，堅如磐石：

    “若不出意外，沒有無心神醫(yī)這樣的人出現(xiàn)，龍皇……最多半年，定會暴斃?！?/br>
    靜王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老賊身上不行，還下了搜尋令在找無心神醫(yī)呢，本王也在找，可惜了，這位跟神仙轉世似的，縹緲無蹤，誰也找不到……”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放心吧，老賊沒救了”。她伸完懶腰，見眾人目光灼灼，不由得一陣汗顏：“你們那是什么眼神，也不全是本王的功勞……龍皇貪戀富貴，幾個皇子都長大成人了，他還遲遲不立太子，不設東宮。先不說五皇子，本王舉報，老二也動手了——打著弒父上位的念頭。可能是等得太久了吧。不過呢……”

    “老二不愧是個窩囊廢，也太不小心了，下手沒個把門的。跟你們透個底，前陣子趙三小姐流產，龍皇暴怒，你當老東西真是為的三小姐這事？他為的是有人下藥要毒死他！查來查去，查到老二頭上，那一百大棒，就要要亂棍打死他。若不是敏后一口咬死有人栽贓陷害，你當老二還能活著？此乃皇家丑聞，還不如拿趙三小姐當擋箭牌，還能博個美名。”

    靜王俊朗的臉上泛著冰冷的光：“窩囊廢老二，害得本王得更加小心！虧得有紫月幫忙，否則下毒一計是行不通的?！?/br>
    “老東西崇信佛道，好神仙老道之術，一心求長生不老，他到處搜羅方士秘方，皇宮中陸續(xù)進了多少煉丹的道士？想也知道他想長生不死而一直坐下去，故而視這些皇子為仇人，怎可能會立儲？怎可能會分權？”

    “當然，大侄子，你是例外?！?/br>
    “那么，問題是，無論是調兵遣將，還是用藥下毒，我們所剩時間不多了?！弊詮谋坏燥L懟了，錦瑟便默默聽著，沒有發(fā)言，這時終于找到了機會，“龍皇奉佛門為上賓，又沉迷于煉丹，不如利用這一點，下一劑猛藥？”

    翟業(yè)面無表情地答曰：“道士中煉丹的，亦摻進了人手。不過龍皇狡猾，成丹從不肯冒然嘗試，總要先使幾個小太監(jiān)試吃，觀察一陣子，才肯自己動嘴。從這里……能下手的余地很小。另外，王爺救回的賣身女和小寡婦，也訓練了一番，混進送入宮中的秀女中去了，不過，這件事一直是翟蘭在管，具體細節(jié)，我不太清楚?！?/br>
    北辰玨看向靜王，靜王下頜緊繃，別開了視線。

    “也許，有了你們說的高僧和道士，龍皇就肯信了？”錦瑟不確定地猜測。

    “說起普陀寺的那兩個和尚，”翟羽的秀眉上籠上輕愁，嘆了一聲，“我去找人談過了。不過，兩位高僧只是搖頭，閉上眼一問三不知，說阿彌陀佛，并不想摻和此事。王爺，朱雀國的國師，他愿意幫忙嗎？菁華公主怎么說？”

    靜王瞬間萎了：“小翟羽，你當本王不想搭上菁華的這層關系嗎？但菁華公主也強調了，國師一向性情孤僻，碌碌寡合，她與他合不來，也說不上話?！?/br>
    “這可如何是好？”她也麻了爪子，“強扭的瓜不甜……不，是強買強賣，不對，也不對，本王到底在說甚么呀——”

    “是，是本王做不來強迫的事情，”東方悠然面上一紅，用力咳嗽了幾聲，想以此掩飾尷尬，“但是，但是為了我們的大計，本王……”

    “本王來吧?！北背将k打斷了她，淡淡道，“這件事，兩僧一道，由本王來安排吧。”

    眾人有些愣神。

    “你與他們有私交嗎？”靜王發(fā)出了靈魂拷問。

    翟業(yè)默默補刀：“話說，屬下確實看到，在王爺您的大婚之日，國師曾與寧王殿下抱到一起。至于兩個和尚與寧王殿下什么關系，屬下就不敢妄加揣測了?！?/br>
    “是啊，他們都長得不錯?！睎|方悠然好像懂了，暗中點頭，其他人也不再追問。

    “……”北辰玨一臉懵逼，不是，你們懂什么了？

    一陣窒息的沉默。還是蕭預向著自家王爺，機智地轉移話題：

    “好了，好了，最核心的問題我們還未解決，怎么應付兩日后的升朝？”

    “矛頭……矛頭應該會主要針對于靜王殿下……”錦瑟的潛臺詞是，我家王還好，棘手的是你們。

    “這個嘛，就不用你們擔心了，”靜王云淡風輕地揮了揮袖子，“本王自有把握。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zhàn)，戰(zhàn)必勝之?！退阄覀儾怀鍪?，各方也會風云齊動，助我等一臂之力。本王認為最需要考慮的應是……最合適的皇位人選，是誰？”

    “本王首推寧王！”她笑嘻嘻地拍手，“你們說是不是？”

    北辰玨：“不，是你?！?/br>
    “我？！開什么玩笑？”靜王渾身一炸，猛地搖頭，“本王才不當，皇帝多累，還是這樣逍遙自在比較好。再說了，本王不是男兒，也不是你們水字輩，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本王！”

    “你既無意，就不要拿本王來取笑?！北背将k淡淡道，語含不悅。

    “好吧好吧?！膘o王無奈地聳了聳肩，“本來本王還想著，如果能攛掇你當了皇帝，本王就能無所顧忌了。這時誰還敢搶本王女人，讓本王不痛快？”

    嘖，這話真是飽含深意。

    合著寧王為龍皇，就不會與你搶女人了？

    首先排除了兩王，那么就要推選出一位性行溫良的皇子，此人要能代表寧靜兩府的利益，并且與他們觀念相合，將來不會過河拆橋，雙方就此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翟羽：“我推薦九皇子東方泠。東方泠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有獻王之風。”

    錦瑟：“駁回。東方泠雖好，可卻順從二皇子，他不可能僭越二皇子?！?/br>
    翟風：“六皇子也可剔除。”

    錦瑟：“二、六、九都不行。三皇子如何？可扶持為傀儡皇帝。”

    翟業(yè)：“不敢茍同。此人是敵是友，品性如何，還不得而知?！?/br>
    翟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還有什么人可選？”

    翟羽：“十四、十五皇子？”

    在北辰玨的示意之下，蕭預極不自信地開口：“諸位，怎么忽略了五皇子？”

    話音剛落，幾乎遭全員反對。

    “蕭預，往日看著你挺聰明的，怎么就犯傻了？”靜王恨鐵不成鋼，語氣斬釘截鐵，“一個毀容的殘廢，不能人道，足以讓他此生都與皇位無緣?！?/br>
    蕭預一時張口結舌。

    何時五皇子不能人道之事天下皆知？北辰玨哭笑不得。

    “若是本王……”他面色不變，戰(zhàn)術性停頓，“有意推他為皇呢？”

    反正，總要有一個登上皇位，這個人不如是自己熟悉的“知根知底”的人。

    “你？！”靜王吃了一驚，驚訝地打量他，眼神狐疑，“你？大侄子，你何時與他關系如此之好？以前你都是無視他的啊。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要如實招來！”

    “……”北辰玨汗顏，無話可說。

    為什么靜王總能一針見血，正中紅心？他定了定神，打定主意避而不談：“不良于行，可治；而容貌，更非否認他的理由，誰規(guī)定的奪嫡是選美，皇帝須得是美人？你規(guī)定的嗎？至于不能人道，從宗族里過繼，也未嘗不可，二、六皇子子嗣興盛，若是嫌老二、老六品行不佳，影響后代的血脈純正，三皇子早已成年，可從彼處過繼……”

    “不可！”

    這一聲幾乎石破天驚，東方溟一直悶不做聲、低眉順眼，存在感已降為了最低，這時他突然發(fā)聲，讓所有人心中一驚，下意識向他看了過去。

    “三皇子乃處子之身，未曾嘗過人事?！彼V定地下了結論，“王爺若為過繼之故，恕三皇子無能為力。”

    “目前，我們對三皇子一切未知，想是隱藏的強勁對手。你又如何得知？”翟業(yè)眼神凌厲，斷喝一聲。

    面對懷疑，他不慌不忙：“我知道，是因為……”

    “我曾在他府上任職；后來看他不好，便轉投寧王府下了。”

    他沒臉沒皮的樣子，北辰玨不禁絕倒。

    錦瑟冷笑：“裝什么裝？皇子中你這個年齡的，怕是只有三皇子了！你以為我沒見過你偽裝之前的樣子嗎？連變色藥水也是我為你準備的！”

    看——

    馬甲掉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