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沒開口的曹縣丞終于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他神情冷肅的質(zhì)問蔡洪，像是沒料到眼前的這一幕。

    而蔡洪眼看事態(tài)對自己不利，索性撕破了臉，兇性畢露。既然證據(jù)已經(jīng)到了對方手里，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他們都沒命活著走出這里，自然也就沒了證據(jù)。年輕人還是經(jīng)歷的太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拿著證據(jù)找上門來，無異于養(yǎng)入虎口，今天把命折在這里，也算他們活該。

    蔡洪在沂縣說一不二這么多年，以權(quán)謀私，貪贓枉法的同時，必然沒少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眼前這些拿著刀的侍衛(wèi)，個個身材壯碩，頗能唬人。

    他自以為對付眼前幾人輕而易舉，“曹狗賊！我早看你賊心不滿，你想另辟新主拖我下馬，也要擦亮了眼睛啊，你以為就這兩人，我會看在眼里嗎？”蔡洪勝券在握的冷笑一聲，接著譏諷道，“你不如現(xiàn)在求求我放過你，看在多年情誼的份上，本官或許還能饒你不死?！?/br>
    “蔡大人，”曹縣丞卻不為所動，面上甚至還帶了幾分憐憫，“奉勸您一句，您不如束手就擒，主動交代了，或許還能留下你的家人?！?/br>
    “哈哈哈，笑話，”蔡洪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一樣，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你真以為自己有多清高嗎？別忘了，這賬本里所有的贓款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冷冷的看向另外兩人，“把賬本供了出去，你以為你就能撇干凈了嗎??？”

    “蔡大人，”謝祁宸這時開口道，“你是說，這賬本里記錄了你做官這么多年，所有貪贓枉法的證據(jù)嗎？”

    蔡洪從始至終都沒把這兩個年輕的御史放在眼里，他輕蔑的看著對方，“怎么，賬本都到了你手里，里面都有些什么，你難道沒看過嗎？”

    謝祁宸低頭輕笑一聲，隨意的揮了揮手里的賬本，“也就是說，你承認自己欺上罔下，貪吃回扣，勾結(jié)官員的事了？”

    “承不承認又有什么區(qū)別，今天你還能活著走出這扇門嗎？”

    “你肯承認就好辦了，”謝祁宸無視身后虎視眈眈的侍衛(wèi)，隨手丟開手里的賬本，接著道，“現(xiàn)在證據(jù)充足，蔡洪目無王法，以權(quán)謀私，不顧百姓死活，按律當解除官職，押解監(jiān)牢?！?/br>
    話音剛落，門外沖進一隊帶刀士兵，立即與蔡洪的府兵交起手來。

    蔡洪的一眾府兵看著唬人，可真正練過身手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表面看上去身強體壯，訓練有素，可真正動起手來，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綽綽有余，真對上了習武之人，毫無還手之力。動起手來便知道對方深淺，不過瞬間就將包括蔡洪在內(nèi)的所有人拿下。

    蔡洪難以置信的呆愣當場，他還沒搞明白怎么眨眼之間就完全變了形式。這幾人竟然溝通了城中守衛(wèi)，什么時候悄無聲息的圍了他的府邸竟然都沒有人察覺。他視線倉惶的掃過眾人，在腳下不遠處看到了剛才的賬本，被隨意丟在地上，頁面凌亂的散開。他定睛一看，登時暴怒而起，破口大罵，卻立即被身后的士兵牢牢按在原地。

    “陰險小人！居然用這種下作手段！你們這是詐供不作數(shù)！我冤枉！我冤枉！”

    “省省力吧，蔡大人，”曹縣丞拾起地上的賬本，輕輕拍了兩下，語氣譏諷道，“誰不知道你那賬本護的跟命根子一樣，平時連寵愛的小老婆都不讓見，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彼Z氣得意道，“所幸你當初強拉我下水時，在我眼前走過，做個一模一樣的假賬本出來易如反掌。蔡大人，你精明了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栽了大跟頭，這回，恐怕沒人能饒你不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曹狗賊！你這陰險小人，你不得好死！”……

    ……

    “曹縣丞雖然也參與了蔡洪的利益往來，但當時確實曾受到逼迫，可以忽略不計。眼下既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就讓他暫代縣令的職務(wù)?！?/br>
    謝祁宸側(cè)頭看向沐瀾，語氣間帶著詢問意見的意思。沐瀾抬頭看著他，開口道，“這件事都是由你調(diào)查計劃的，該怎么安排，你自然是比我清楚?！?/br>
    經(jīng)歷了一番混亂的場面，該押的人都押去了監(jiān)牢，蔡洪的所有家眷則全部暫扣府中，等候發(fā)落。至于和蔡洪有過勾結(jié)的各地官員，還要等他招認出真正的賬本，再一一調(diào)查清算。

    等曹縣丞和衛(wèi)軍首領(lǐng)匯報過情況，時辰已經(jīng)到了亥時，謝祁宸和二人商討完后續(xù)，就要告辭離開。他環(huán)視一圈，抬手招來一旁休息的沐瀾，與幾人道別之后，便離開了縣令府。

    半彎明月高高的掛在天上，星光閃爍，月光照射在房屋街道上，夜間的路也明亮起來。

    城中百姓大多都已歇下，走出不遠，還能依稀聽到縣令府內(nèi)傳來的嘈雜。更夫打過二更天的梆子，夜晚再次靜寂下來。

    護衛(wèi)隱在暗處，街道上只剩兩人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挲間發(fā)出的沙沙聲。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陰影落在地上，竟顯得異常的親密無間。

    謝祁宸盯著地上的影子看了一會兒，伸手搭上沐瀾的肩膀，兩人的影子徹底黏在一起。沐瀾疑惑的抬頭看他一眼，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就隨他去了。

    謝祁宸就這么搭著沐瀾的肩，也不說話，只是靜靜欣賞著前面的影子，感受著難得的靜謐，刻意放緩了回客棧的腳步。

    路過一條不算長的石橋，只見月光散在水面上，泛著粼粼波光。水中映著半輪明月，和星星點點的星光，煞是好看。謝祁宸忍不住站在橋邊，往下多看了幾眼。

    “再不走快些，客棧就要關(guān)門了。”沐瀾耐著性子陪他磨磨蹭蹭走了半天，眼看街道兩旁家家戶戶都熄了燈，不免有些著急。白天累了一天，他現(xiàn)在只想回去休息，終于忍不住開口催促。

    謝祁宸卻徹底停了下來，沐瀾只能被迫停下腳步，不解的抬頭看他。

    謝祁宸對上他的眼睛，靜靜看了半響，伸手攬上他的后頸，低頭吻了上去。

    沐瀾毫無防備，被他輕易敲開了牙關(guān)，舌尖靈巧的鉆入口內(nèi)，一邊侵占著口腔，一邊勾著他的舌，唇齒之間漸漸濕潤，纏綿難分。

    這是一個不帶有任何情欲的吻，只有唇齒間的糾纏研磨，不像往日一般帶著兇悍的力道，反而是少有的溫柔。

    他們很少在房事之外有這樣的吻，沐瀾一時沒來及掙開，等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被人抱在懷里，被吻到腿腳酸軟，呼吸困難。

    等謝祁宸終于放開他，沐瀾已經(jīng)快要站不住，如果不是腰上的手臂支撐著，他恐怕已經(jīng)腳軟到跌了下去。

    謝祁宸好整以暇的彎著嘴角，看著他通紅的耳根，忍不住伸手撫了上去。沐瀾卻受不了敏感之處被人揉捏玩弄，偏頭避開了他的手，站直身體，提醒道，“再晚就沒地方住了?！?/br>
    謝祁宸輕笑一聲，攬著他抬步往前走，“放心吧，不會讓你睡大街的。”

    夜晚的月光依然很亮，四下無聲，連蟲鳴都消失的一干二凈。在這靜謐空曠，萬籟俱寂的夜晚，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