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書迷正在閱讀:蓄謀已久、粑粑柑、XP百寶箱、爛xue明星又漏屎了、一個野心勃勃的beta、白月光的必備素養(yǎng)、神奇道具販售中、把你干的喵喵叫系列、當直男突然長了小鮑魚np、快穿將瘋批人設(shè)進行到底
天空下著微雨,細細密密地落在了地上。 賀卿書房里的窗子還開著,偶有風伴著雨吹進來,淋濕了屋內(nèi)的地磚。 春寒料峭,是乍暖還寒時候,偶有一兩只黑色尾羽的燕子飛過,銜來春泥筑巢。 “朔月,你別搗那燕窩,留那吧。”賀卿見屋外的動靜讓了停了手,又示意她進屋來。 “公子,這東西不搗,到時候鬧騰的很,到時候那里的地都臟?!彼吩略诶认峦A艘粫?,理了理儀容才進屋解釋。 “它來這筑巢,也算與我有緣,就留著吧?!辟R卿微微彎起唇角,招了招手示意人過來,“你看這幅畫怎樣?” “我不大懂,只是這版幅就可知是花了許多時間的,尋常畫者的畫都比這要素一些,他的畫明艷,又不庸俗,用色也大膽?!彼吩卤M量地去說,她不懂畫,但她第一眼其實就被驚艷到了。 “你再猜這幅作者的年紀?!辟R卿沒有表態(tài),只是再讓她猜,這世上能同他說上幾句話的不多,朔月算一個親近之人。 “看色彩像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看筆觸卻像是年近古稀之人?!彼吩抡遄弥卮?。 賀卿抬頭看了她一眼,只一笑,笑出了聲,如朗月入懷:“他完成這幅畫作時,不過弱冠之年。 要我說,當今這世上,只論畫,無人能出其右?!?/br> “他總說我是大才,不過各方面都有所涉獵而已,到這些人面前,不過班門弄斧。 這樣的人才是大才,可偏偏這樣的大才,籍籍無名,英年早逝?!辟R卿說的他,應(yīng)該是指誠王殿下。 賀卿是笑著的,可朔月莫名地想替他哭:“這位是公子的故人?” “談不上故人,不過是數(shù)年前,偶然遇見了,那年他剛至長安,我也只是一個小內(nèi)侍。 他科考落榜,無顏回鄉(xiāng),只待在京城靠賣畫為生。 我買了他的畫,一來二去就熟了。 他還有一位未過門的妻子,和年邁的父母。平時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想將自己的畫作獻給皇上,可是陛下看不上。 他不求功名利祿,他說他這輩子最想做的事就是靠著他的畫作名動天下。 若是他不那樣急功近利,也不會英年早逝,總會有所大成。我將他葬在京郊面向他家鄉(xiāng)的地方。 我見他的時候不過弱冠,離開了還是那個即使食不果腹依舊風度翩翩的才子?!辟R卿提筆寫了個地址交給了朔月,“這是他家里地址,你每隔一段時間找人帶一些銀錢替他送回家吧。 只是可惜了他那未過門的妻子?!?/br>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天子門生賀卿也看不上,反而是這些人,他只覺得惋惜。 朔月接過字條只說了句是。 “你也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了吧。”說到這個話題,賀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朔月眼神里難得有了幾分慌亂:“朔月生死都是督公的人?!?/br> “只是教你遇見了喜歡的記得告訴我,我好替你做主。 如若不成,我也替你找一戶好人家?!辟R卿無奈,“并不是急著催你什么的?!?/br> 朔月神色復雜地看了督公一眼,握緊了手中的紙條,只說了句:“知道了。” 府上誰都知道朔月姑娘的心思在督公身上,賀卿又豈會不知,有的事這樣耗著也不是什么:“我當你是meimei,朔月。我不是男人,你知道的。” “督公又何必用這樣的話來搪塞我。兩個人兩情相悅的話,非得做那事不可嗎?只是公子有了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我而已。”朔月并非指責,她不是脆弱的大家小姐,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就算賀卿說得狠心明朗一些,她也不會尋死覓活。 “我只希望督公能夠得償所愿?!彼吩抡f完便踏出了房門,督公是在意自己的,否則不會為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費心思,只是這種在意不是她想要的在意而已。 如果感情能夠那么快轉(zhuǎn)移到旁人的身上,又談得上什么喜歡,她歷來瀟灑,她喜歡她自己的,至于賀卿喜歡他的,互不干擾。 賀卿無奈,就她牙尖利嘴的。 不過心緒確實比方才平和了許多,想作一幅畫,只落了幾筆便收了手,人家一生都在作畫一件事上,你又哪里比得上人家的一分一毫,他佩服那人的堅持,所以才頗有感慨。 最近有官員送了他一只雪白的貍奴,小小的一團,不過月余大,只什么都不干,用那一雙眼睛看著賀卿,他的心就塌陷下去了一塊,只覺得心軟。 同樣都是動物,有些的天生就惹人喜愛一些。 賀卿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白青岫了,其中一個原因是上次醉酒誤事,恐怕更惹了殿下的厭惡。 還有一件事,便是上次他本想去見殿下的,只偷偷地避開暗衛(wèi)潛入,只見白青岫同一位女子待著,舉止親昵。 按著他的性子,他以為他會沖上去將人綁回來狠狠地教訓,可是他沒有,他離開了。 原因無他,他的殿下瓊枝玉葉,本該娶妻生子,位高權(quán)重,一聲平安順遂受萬人朝拜的。 可因為他的干涉,白青岫現(xiàn)在遭人非議,還要委身人下。 那個女子他見過,是祭酒家的女兒,不過是從四品官員家的小姐,家里也無什么實權(quán)。 曾經(jīng)是殿下過的辛苦,祭酒覺得殿下配不上他的女兒,如今是她配不上殿下,充其量只能做個妾室,可他們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賀卿覺得,他的殿下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 因此,他許久沒有去打擾殿下,只是看著他風光得意,言笑晏晏的模樣,他喜歡這樣的殿下,可一當他去接近,白青岫便不再是這幅表情了。 或許他是白青岫一塊挖不去鉆心地疼的暗瘡。 你又何必捧他,當初直接將他收作你的孌寵也不會到如今的地步,你將他越捧越遠,越捧越高,可當他真正登高眺遠的那一天,死的就是你了。賀卿心里的聲音不斷地叫囂著。 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剝?nèi)サ钕碌慕罟?,他記憶中,他的殿下,就該是風光無限的。 罷了,就用自己的骨血去為他鋪路,不甘卻不悔,男人之間本就難相戀,何況是他,又能奢求什么。 他只能用權(quán)勢叫人屈服,卻不能讓人喜歡他,第一次,他覺得手握權(quán)勢也萬般無用。 賀卿用膳的時候,卻有人來稟報誠王和大理寺卿鬧了起來,大理寺卿各種粗鄙之語,不將這個沒有實權(quán)的王爺放在眼里。 許久未見,第一次放下碗筷去見他卻是替他解圍。 賀卿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只是有些生氣,又有些覺得大理寺卿無知者無畏,他家殿下若是軟弱可欺,世上便沒有不好欺負的人了。 賀卿趕到大理寺的時候便是這樣一番景象,看起來像是上了年歲的長輩咄咄逼人為難晚輩,而殿下一副溫軟的模樣,像極了家里養(yǎng)的那只貍奴。 “殿下。”賀卿當著所有人的面拜了下來,這是一個極為尊敬的跪禮,以賀卿如今的地位,他不必如此。 只能說,他給足了白青岫面子,他的殿下,哪能讓區(qū)區(qū)一個大理寺卿欺負了去。 賀卿尊敬看重誠王,這件事便有所不同了起來,都說誠王是攀上了九千歲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明里暗里都鄙夷白青岫。 可若只是孌寵,督公便不必匆匆趕來,也不必行此大禮。 周遭的小廝官員們也變了臉色,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白青岫只彎腰,將人扶了起來:“老師又何必行此大禮?!?/br> “殿下是皇子,天地君親師?!辟R卿的語調(diào)冰冷,總像是在暗諷什么,有的人,逾矩了。 縱使皇子再落魄,那也是皇子。 其實驚訝的人中,也包括白青岫,那日過后,他再也沒在朝堂之外的地方見過賀卿,他以為他已經(jīng)失寵了,但若是失寵,他的路又不會走的那樣順風順水,他也曾想過去找賀卿,但那次雖沒有鬧過,兩個人臉色情緒都不好看。 他不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找賀卿,只是他現(xiàn)在的路走的平坦,沒有到需要用到賀卿的時候,也就忘了,也不愿刻意去討好。 如今見他過來,心緒只覺得復雜,都說督公心狠手辣,白青岫覺得自己卑劣,某一方面比賀卿還要惡毒,他利用了賀卿的感情去謀取東西,不是朝堂上的利益交錯的互相利用。 皇家子弟,本身就是狠心絕情的,父子親情也好,夫妻之情也罷,都是可以違背本心利用的存在,白青岫試圖說服自己。 “老師怎么來了?”白青岫的手握住賀卿的手,兩個人關(guān)系似乎頗為親昵,卻也不逾矩。 “只是聽說殿下遇到了一些麻煩,特地過來看看?!辟R卿本身也沒打算瞞他,干脆說了實情。 “小事罷了,不過是趙大人和我在有樁案子上存在稍許不同的意見而已?!卑浊噌对诮o大理寺卿臺階下。 趙大人也順著臺階下來了,額上冒出了細細的冷汗也不敢去擦拭只說:“是是是,督公?!?/br> 賀卿本身是有些生氣的,但他要顧著白青岫,殿下說算了,自己還要計較嗎?那不是將自己放到白青岫前面去了,只是蘭花指微翹,眼尾一挑,這動作不女氣,倒有幾分妖氣:“那倒是咱家冒昧了?!?/br> “言重了,督公駕臨,臣下不勝榮幸, 看時候也不早了,督公還未用膳吧?不如鄙人做東去這附近的樓里用些飯?”這大理寺卿倒是欺軟怕硬,這些事他不問白青岫,左一個督公,右一個督公惹得人不快。 “殿下以為呢?”賀卿站在白青岫身后,只輕聲詢問著他的意見,此刻的他收斂了姿態(tài),倒像是個內(nèi)侍的模樣了。 “既如此,那便去吧。”白青岫風輕云淡,這樣的場面他見多了,早就習慣了,只是賀卿讓他不知如何回應(yīng),他那樣對待自己,明明是恨極了他的。 可為了維護自己,他在外人面前放下督公的姿態(tài)來伏小做低。 若是真的喜歡,他為何那樣做?若是不喜歡,他又何必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