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叔叔！”

    難怪爸爸今天沒來教室接自己放學(xué)?？吹皆S久未見的叔叔等在校門外，趙至夏的小臉上露出異常驚喜的神情，恨不得馬上撲過去，可手被老師牽著，她還沒和老師說再見，不能亂跑。

    鐘飛白向班主任道了聲謝，順利地從對方手中接走干女兒。校門口堵著不少等大班放學(xué)的家長們，他拎著小書包，一把抱起小女孩，邊走邊問她:“想不想叔叔？”

    “想！”趙至夏高興地點(diǎn)頭。

    “好久沒來接我們小公主放學(xué)了，叔叔也快想死你了?！辩婏w白笑道。

    “小白叔叔，你是不是要帶我去游樂園玩呀？”趙至夏之所以這么高興，就是因?yàn)樗男“资迨逄貏e疼她，每次接她放學(xué)后都會帶她到處玩，偷偷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

    “下次帶你去。今天你干爸回來得早，陪叔叔一起去超市買菜，晚上就在叔叔家吃飯，好不好？”

    趙至夏認(rèn)真思考了幾秒鐘，似乎在盤算什么，忽然壞壞一笑:“那我想吃彩虹豆豆，還想吃棉花糖，要草莓味的?！?/br>
    她以為小小的愿望能被滿足，哪知小白叔叔一口拒絕，沒以前那么疼她了。她委屈地靠在叔叔肩頭，說班里誰誰誰有糖，好朋友劉子馨也給她分享了棉花糖，她要分享回去。

    游樂園里的棒棒糖和氣球最能哄小孩子開心，鐘飛白買過好幾次，但從小油條有第一顆蛀牙開始，在趙小寬委婉的提醒下，他也重視起來，不再給孩子買亂七八糟的糖果。

    “分享是對的。”他耐心哄道，“一樣的棉花糖多沒意思，我們可以分享不一樣的小零食，對不對？叔叔給你買了小熊餅干，明天分享給劉……劉什么來著？”

    鐘飛白忽然記起來，干女兒的好朋友不是李佳怡么？這才剛過一個(gè)月，怎么又換人了。

    “劉子馨?！壁w至夏悶悶地回道。

    “啊對，劉子馨?！辩婏w白又說，“那小熊餅干真的超級好吃，你干爸也愛吃，叔叔不騙你。明天也要分享給李佳怡，知不知道？”

    “不要！我才不要分享給她！”

    “……”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鐘飛白琢磨不透小女孩的心思，問小油條為什么不愿意分享。

    “她跟夏佳琦玩，我叫她她都不理我，我不要跟她做朋友了?！?/br>
    夏佳琦又是誰？鐘飛白有點(diǎn)頭大，不由得佩服兄弟周梁，到底是怎么把每個(gè)小朋友的名字都給記住的。他至今對不上號，有時(shí)還臉盲認(rèn)錯(cuò)小油條的好朋友。

    “不做就不做了，叔叔做你最好的朋友?！?/br>
    “不行。”趙至夏義正辭嚴(yán)道，“小白叔叔是王子，王子和公主不能做朋友?！?/br>
    鐘飛白被逗笑了，忍不住親了下小油條的臉頰：“真是我的小公主，你說了算。但這是咱倆之間的小秘密，千萬別讓周梁爸爸知道，小寬爸爸也不能知道！”

    為什么會成為小油條的王子，這事說來話短，只因鐘飛白去年夏天給小油條買了一件公主裙，小油條特別喜歡，不知道哪兒學(xué)來的王子和公主那一套，從“百寶箱”里掏出一個(gè)皺巴巴的紙質(zhì)王冠，鬧著要他戴上扮演王子，自己演公主。

    彼時(shí)兄弟正好去南州參觀畫展，趙小寬又去了批發(fā)市場進(jìn)貨，請他幫忙在家照看孩子。如果周梁人在現(xiàn)場，恐怕要?dú)獾酵卵瑳]準(zhǔn)還會轟他出去。

    一大一小來到超市，鐘飛白怕小油條惦記棉花糖，將她抱坐上購物車后，直奔生鮮區(qū)。小油條愛吃大蝦、牛rou和雞翅，宋延愛吃鯽魚，另外兩人就隨便吧，反正不挑食。他每樣各來了兩三斤，又奔蔬菜區(qū)，專挑小油條和宋延愛吃的菜買。

    趙至夏很想吃棉花糖，黑亮的大眼珠子?xùn)|看看，西望望，還是壓不住肚子里的饞蟲。她戳了戳叔叔的胳膊，拿出自己慣用的撒嬌伎倆，悄咪咪地說：“小白叔叔，你就買一個(gè)棉花糖嘛，我偷偷藏起來，不讓爸爸知道?！?/br>
    “爸爸不知道，就不會生氣了?！?/br>
    稚嫩的童音撒起嬌來，鐘飛白哪里忍心拒絕，心疼都來不及。這倆親爹真是的，孩子就想吃塊糖，瞧瞧給憋成什么樣了，大不了吃完刷個(gè)牙。

    他故作嚴(yán)肅：“叔叔就給你買這一次。吃完乖乖刷個(gè)牙，聽到?jīng)]有？”

    “哇！”趙至夏興奮地用力點(diǎn)頭，“我最喜歡小白叔叔了?！?/br>
    鐘飛白去兒童專區(qū)給小油條買牙膏、牙刷，之后挑了一包凈含量最少的棉花糖，里面大概五六粒。趙至夏抱著棉花糖，笑嘻嘻地沖他翹起小拇指，要拉鉤。

    看著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時(shí)光倉促，快得讓人沒有一絲察覺。再過幾個(gè)月，就是宋延38歲的生日了。

    ＊＊

    夫夫二人到宋延家時(shí)，鐘飛白做的最后一道紅燒鯽魚剛好出鍋，屋里香氣四溢。周梁換上拖鞋走進(jìn)去，看著桌上豐盛的五菜一湯，又看看鐘飛白，驚訝地問他：“都你做的？”

    鐘飛白點(diǎn)頭：“我做的，怎么了？”

    “爸爸！”趙至夏抓著一把筷子和勺，從廚房小跑出來，“都是小白叔叔做的，我還幫忙洗菜了?！?/br>
    “喔唷，阿囡乖的，還曉得幫忙洗菜?！敝芰好嗣畠旱男∧X袋，接過她手上的筷子和勺，邊分邊調(diào)侃兄弟，“行啊你，新東方回來的？”之前來聚會，哪次不是宋延親自下廚，他幫忙打下手，鐘飛白什么時(shí)候做過飯了？

    “你怎么不說我藍(lán)翔回來的？燒菜有什么難的。我去叫他。”鐘飛白笑著請他和趙小寬入座，轉(zhuǎn)頭去書房找宋延。

    屋里確實(shí)很香，可靠近餐桌時(shí)，趙小寬突然有點(diǎn)不舒服，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心里咯噔一跳。小油條撲過來抱他，拉著他分享今天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點(diǎn)滴，這一分神，那股不適短暫地消失了。

    宋延年初下的工地，一去就是好幾個(gè)月。難得聚會，周梁和他倆閑聊著，并未注意到趙小寬的不對勁，聊到興頭上，給女兒剝蝦的速度變慢了。趙小寬接過這活，結(jié)果第一只蝦還沒剝完，就有點(diǎn)反胃，難受地打了個(gè)悶嗝。

    “爸爸，你怎么了？”趙至夏望著爸爸。

    “沒事?！弊焐险f沒事，趙小寬心里卻緊張起來。

    這幾年里，他跟周梁一直有做安全措施，偶爾擦槍走火忘記戴套，周梁也會體外射精，一次都沒中過招。久而久之，他覺得自己的體質(zhì)應(yīng)該不會再懷孕，有時(shí)周梁不想戴套，他就隨周梁去了，反正是體外。

    這下完蛋，好像中招了。

    雖然喜歡孩子，但趙小寬完全沒有二胎的想法，也沒有心理準(zhǔn)備，更不想被打亂生活節(jié)奏。他頭疼地看了周梁一眼，有說有笑還挺開心。

    直到回家給小油條洗完澡哄入睡，趙小寬才跟周梁提了這事，問要不要買個(gè)驗(yàn)孕棒測一下。周梁自信十足地說不可能懷孕，反問他中午是不是亂吃東西，刺激到腸胃了。

    “……”趙小寬有點(diǎn)心煩，“就排骨青菜跟米飯?！?/br>
    “下午呢？”周梁又問。

    “你啥記性？”趙小寬急了，“壓著我cao一下午，現(xiàn)在問我下午吃沒吃東西，你說我吃沒吃？你jiba還能刺激腸胃??？”

    “……”

    “明天我去藥店買個(gè)測一測?！壁w小寬氣得推了他一把，“都賴你，以后給我戴套！”

    “賴我，我的錯(cuò)?！敝芰汗菲じ嗨幩频谋Ьo趙小寬，“我得跟你說一件事?！?/br>
    “不想聽，睡覺?！壁w小寬又推開他。

    趙小寬太久沒鬧脾氣了，周梁只覺得好玩，欠嗖嗖地湊上去，逗他:“真有了就生下來，再生個(gè)小豆?jié){?！?/br>
    “你又犯毛病了？”趙小寬掙開周梁，“自己生去?！?/br>
    “我要能生，肯定三年抱倆，你信不信？”周梁笑了兩聲，“我早結(jié)扎了，你上哪兒懷孕?！?/br>
    趙小寬驚坐起來，連忙問周梁什么時(shí)候做的，得知竟然是在五年前，正好在他復(fù)健期間做的。他回憶了下，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你怎么不告訴我??！”他心疼地伸到周梁胯下，隔著內(nèi)褲摸了摸，“疼不疼啊？”

    “不疼。”周梁拿開他的手，“別瞎摸，硬了要負(fù)責(zé)的。”

    “……”趙小寬搞不懂周梁怎么想的，這么大的事為什么要瞞著他。他又問，“那為啥還一直戴套？”

    周梁確實(shí)不喜歡戴套，不過習(xí)慣了倒也能忍受，清理起來還方便。他將趙小寬拉進(jìn)懷里，說:“怕你擔(dān)心，就沒說。睡吧?！?/br>
    “你以后有事能不能別瞞我??？還是兩口子嗎？”

    “是是是，我錯(cuò)了。”

    “睡覺！”

    最后，真的只是虛驚一場。趙小寬第二天才想起來，事后他口干舌燥，一口氣吃了小半拉西瓜，刺激到腸胃了。所以驗(yàn)孕棒測出來，只有一條紅線。周梁看到陰性結(jié)果，甩他一句:“好你個(gè)趙小寬，還我小豆?jié){！”

    還個(gè)屁。28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就抽瘋，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