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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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的圣誕節(jié)倒計時環(huán)節(jié)一直都保留著煙火的節(jié)目。雖然這幾年由于環(huán)保治理的考慮,差不多取消了市區(qū)所有的煙火燃放,但這樣的節(jié)日時分,總還是能網(wǎng)開一面。鄭楚和陶之承訂婚的酒店離海邊的會場不遠,孟盛夏幾乎是掐著超速的限制把他們送到了海邊。他們下車的時候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孟盛夏便直接牽著牧周文的手,兩個人往海邊的人群里跑去。 他們早錯過了占據(jù)最佳的觀光區(qū)域的機會,但是他倆的身高卻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見。雖然只站在人群邊緣,他們但也能清晰地看見佇立在海邊的電視塔。今晚電視塔的工作人員打開了所有的LED屏幕,豐富的色彩在電視塔的外層迅速交替,像是一陣陣波浪涌動,時不時還跳出一些英文祝福語來。 這流光溢彩的人造美景引起了小孩子們興奮的叫喊,孟盛夏也學著他們大喊到:“你來看過嗎?” 牧周文先前一直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在聽到孟盛夏的提問的時候,他才從孟盛夏這一通唐突的舉動造成的愣然里回神:“我第一次來這里?!彼従徴f到,聽不出喜悅或是別的情緒。手上稍微用了一些力氣,像是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牧周文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下來,在這么多人面前牽手(即使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這么做),顯然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圍。孟盛夏能夠感受到牧周文一邊回答自己,一邊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于是他干脆地松開了對方的手,指著前面的電視塔喊到:“待會后面會有煙火節(jié)目!” “我知道,”牧周文先是用正常音量應到,但他發(fā)現(xiàn)這樣的音量似乎沒辦法被孟盛夏聽見之后,他也學著對方大聲喊到,“我在電視臺上看到過!” “只看過嗎?為什么不來!” “太忙了,爸媽沒時間帶我們過來——” 即使在知曉了現(xiàn)實的現(xiàn)在,牧周文的心里依舊堅持著“我們”這樣的概念。牧周語對他來說一定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但換作孟盛夏本人,他想自己大概不會跨越那條親情與愛情的界限。雖然在訂婚的那個雨夜,他在牧周文的質(zhì)疑下有過認知的動搖,可他越來越明晰他們兩人的關系是親人一般的羈絆。他與嚴恩之間的親密程度也許不比他們兩兄弟差,可他是永遠無法把嚴恩當做未來伴侶來看待的。就這點上來說,他竟在這方面輸給了牧周文的“叛逆”程度:“你哥哥就沒有悄悄帶你來看過?” “哥哥他也很忙啊?!?/br>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家常,看似心平氣和地回憶著沒有意義的過往??擅鲜⑾闹?,他越是和牧周文提起他們兄弟的過去,就越是能夠制造強烈的負面情感;與這樣溫馨的話題帶來的閑適相反,他正在把牧周文才止住血的傷口撕開,讓那殷紅的血液再次淌出來,讓牧周文在他面前赤裸地展現(xiàn)這傷口有多深、多么刻骨銘心。孟盛夏知道這么做對于牧周文來說是一件殘酷的事情(牧周文也許無法察覺他的惡意,大概會當做這是他的無心之舉),可逼著對方面對過去與現(xiàn)在,才是最快清理傷口的方式。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喜歡上他的?”在先前的話題的鋪墊下,孟盛夏最終拋出了最尖銳的問題。 牧周文沉默了。他沒有說話,而他的周遭仍舊是嘈雜的,越發(fā)襯托出自他身上散發(fā)的深潭似的寧靜。孟盛夏不去看他,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應;他自認為等了很久,等到他都以為對方在一氣之下轉身而去的時候,牧周文才開口回復到:“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某一天早上醒來,我……也許是在高中的時候吧?!?/br> 牧周文的表述有些支離破碎,但孟盛夏能夠明白他的意思。在某一個過量分泌的荷爾蒙支配的清晨醒來,卻意識到昨夜自己在夢里做了什么——那些桃色的非分之想,落在了自己本應該兄友弟恭的義兄身上。想要忘卻可無法忘卻,越是告訴自己這突破了倫理,越無法避開自己的目光在對方身上的停駐……這些矛盾的情緒,對于他這么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小孩來說實在太沉重了。沉重得他如履薄冰地拿捏著那相處的分寸,畏懼著被世人發(fā)現(xiàn)他“怪異”的情感,可他最后還是要面對綺麗的泡沫破碎。那些未曾出口的少年心事所編織的,隱藏著微甘的歡喜、卻更多被苦悶所包裹的青春,在這個冷的冬夜里終于降下帷幕、再無人問津。 可他告訴自己了。即使是自己握著利刃劃開了他構建的防衛(wèi),將他最不愿被人見識的狼狽盡收眼底,他還是愿意告訴自己。孟盛夏自認不是一個共情很強的人,可在這個瞬間,他下意識追逐牧周文的眼睛。他扭過頭去凝視著牧周文的面龐,對方的胸口起伏著,像是漲潮的夜晚無法安寧的海岸,他忽然意識到,牧周文在先前強忍許久的眼淚落了下來。 倒計時的音樂也恰好在此刻響了起來,就連成年人也和小孩們一起叫嚷著,似乎每一個在場的人都沉浸在這幸福的氛圍里。大家隨著音響中的倒計時數(shù)字,放聲跟著音響里甜美的女主持的聲音大喊起來:“十——” “學長,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謝你——” 牧周文的聲音湮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七——” “你不用謝我。”孟盛夏大喊到,卻也不確定自己的話有沒有被對方聽見。 “五——” “我已經(jīng)欠你了太多,我不知道要怎么還——” “三——” “如果你真的欠我——” “一!” 遠處的海面上傳來劇烈的響動,像是數(shù)支箭矢從弦上發(fā)射,咻的聲響此起彼伏地炸開。他們一齊抬起頭,看向海面上燃起的煙火。那五光十色的煙火在爆燃的瞬間組成了不同的圖案,更多的還是形成數(shù)個圓形的小一些的光球。這些光球很快向外擴散開來,綻放出巨大的、璀璨的,開至極盛的花朵,隨后又迅速湮滅在夜里,不知跌落到何處去??蛇@樣的消逝還沒有在人們心上留下傷感的印象,很快又有新的煙花萌芽綻放,它們爭相怒放,比先前更加燦爛奪目。 “如果你真的欠我,一定是欠我一句同意。”孟盛夏喃喃到,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沒有被對方聽見??伤闹心轻j釀已久的激情,終于伴隨著這萬紫千紅的煙花一并迸發(fā)出來,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愫,那諸般計較以后、被理智警告應當回避的抉擇。 孟盛夏等到煙火寂靜、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散去,才輕聲說到:“你……要不試試看和我在一起吧?!?/br> 牧周文還陷在剛才觀賞煙火的余味之中,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到:“什么?” “要不然我們倆試試吧?!?/br> 孟盛夏的話很簡單,甚至沒有使用他往日里喜歡的風格來措辭:他沒有玩弄文字游戲、故意說出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對方“自取所需”的誤解,而是真正堂堂正正地表達了自己的好感;留給對方回答的空間,被他壓縮到了只有是和否。 牧周文猛地看向他,他臉上的意外是遮掩不住的,就像是他們曾經(jīng)數(shù)次互動那樣。他瞪大了眼睛,道出了如同以往一般耿直的話語:“可是我不喜歡你?!?/br> “我不在乎?!泵鲜⑾膿u了搖頭。他揚著嘴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還是堅持這么說到。 牧周文顯然不能理解“并非出于兩情相悅的感情也能開始”,這個社會默認的事實:“可我不喜歡你,還要和你在一起,這不是不負責任嗎?” 他尖銳的回絕讓孟盛夏禁不住笑了:“總覺得你在罵我……唉,那我說,假如我也不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你不就沒有負罪感了嗎?” “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們在一起有什么意義呢?”牧周文更加驚訝了。他似乎也不明白,為什么兩個人彼此之間沒有感情也可以轉變?yōu)閼賽坳P系——這種孟盛夏自己經(jīng)歷過太多的“陪伴”。他們兩個人對于愛情的態(tài)度實在涇渭分明,然而正是這一點,讓孟盛夏為對方深深著迷:他的愛真摯而執(zhí)著,如果他能愛上自己該有多好? “愛情,一定需要意義嗎?”孟盛夏微笑著反問,“況且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感情,不是只有日久生情這一種?!彼@么說著,刻意掩飾在牧周文身上,自己也已經(jīng)突破了自己的常規(guī)。他并非對對方一見鐘情,可如今他迫切地渴求著對方的回應,即使他知道牧周文接下來只會繼續(xù)用各種話語拒絕自己,他也愿意付出熱情說服對方——這是他過去不屑于花費精力的行動。 “學長……如果你只是為了安慰我,我沒有那么脆弱的,”牧周文這么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流了不少眼淚,這正是常理中被視作脆弱的證明。他一邊羞赧地用口袋里的紙巾擦拭自己的臉,一邊婉拒到,“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br> 牧周文這樣的人離這個社會的黑暗面太遠,所以他的心純粹而天真,他的愛情觀如柏拉圖式愛情一樣高尚。如果想要他愛上自己,那一定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去培育和他的關系,從熟人開始一點點成為朋友,最后邁向曖昧……但他不想再等待了。如果牧周文心里的傷痕憑借時間得以愈合,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有幸造訪。 孟盛夏突然抓住牧周文的雙臂,牧周文被他冒昧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卻沒有做太劇烈的掙扎。孟盛夏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瞧見對方淚痕已經(jīng)干涸的臉龐上,淚水依然殘留在淺色的唇瓣上。他記住它的所在,近乎蠻橫無理地吻上牧周文的唇,卻也不敢深入惹得對方不快。 孟盛夏淺嘗輒止,令這個吻像是燕尾掠過水面一般,然而他清楚,這被他的親吻激起細微的漣漪,一定在牧周文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牧周文詫異的目光里,孟盛夏舔了一下自己沾了對方眼淚的唇邊:“我這么做,在你的標準里,算不算喜歡你?”他有些痞氣地笑,不給對方打斷自己的機會接著說到,“和我在一起吧,牧周文。有一天你要是喜歡上別人,我一定干脆離開,絕不打擾——這樣,你能同意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