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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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張丑人睡得格外得沉。 他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身邊的桑大人已不知所蹤,他從床上起來走出門外,一方小院中的景致一如既往的簡陋,秋季的晨曦尚未升起,但隱見天光。 涼風(fēng)拂過面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再guntang,顯然熱病已退,腦子亦沒有昏昏沉沉,仿佛昨天的病僅在一夜之間好了起來。他不知是昨夜喝了呂媛送來的藥的原因,還是桑大人昨夜喂他吃的那枚藥丸的原因,但既然病好了,桑大人也不在家里,他匆匆忙忙的去找了呂媛。 呂媛拉開門還一臉困意,看到他后困意頓消,激動地拽住他的手道:“丑人哥哥,你的病好了?怎么這么快,昨日我見你病得明明挺嚴(yán)重的,我還以為你還得好幾天才能下床呢,看來給我抓藥的那大夫真沒吹噓自己的醫(yī)術(shù)?!?/br> 張丑人也覺奇怪,他的身體他最清楚,病成那樣子肯定會躺幾天。 可他無暇細想,忙道:“呂媛,你有沒有去找過你哥哥?” 呂媛怔了怔,不明所以,“我沒去找啊,他、他、他現(xiàn)在不方便?!?/br> 張丑人放下心來,“沒有去就好。” 呂媛猜到點什么,追問道:“是不是桑大人又拿我威脅你什么了?” 張丑人抿緊唇搖了搖頭。 呂媛目光在張丑人脖子上來回游移,她其實早就看到他脖子上的那些曖昧的痕跡了,只是張丑人遲頓,一直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對勁,躊躇半晌,呂媛小心翼翼的出聲道:“昨天……昨天……丑人哥哥,你還好吧?” 張丑人目光顫了顫,他這時才記起昨天呂媛沖進院子時看到了什么,他昨天病得厲害,剛起來時又擔(dān)心呂媛的安危,一時忘了昨天那尷尬的場景被呂媛瞧見了,他心情復(fù)雜,有些羞慚的答道:“自然……自然無礙……” 他難堪的神情讓呂媛后知后覺說錯話了,呂媛忙扯開話題道:“那你今天病好了,你還要去碼頭上嗎?” 張丑人收籠好紛亂的心神,勉強笑了笑,“再過兩日便是中秋了,過完中秋再上工吧?!?/br> 呂媛點點頭,轉(zhuǎn)而想到了什么,又問道:“桑大人不在么?” 張丑人搖搖頭,“我不清楚,我醒來他就不在了?!?/br> 呂媛蹙起眉,“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離開,解藥什么時候才會給你,我好擔(dān)心啊丑人哥哥……” 張丑人想到昨日桑大人說得半年后才給他解藥,他不想讓呂媛?lián)?,溫聲安慰道:“我沒事的?!?/br> 呂媛卻難過得哭了出來,“你不會死的吧?!?/br> 張丑人笑笑,“桑大人說了,會給我解藥的?!?/br> 呂媛抽噎著道:“可是我不相信他,我覺得他不是好人?!?/br> 張丑人摸摸她的頭,“我不會死的?!?/br> 張丑人寬慰了半晌才把哭哭泣泣的呂媛給哄住了。他起得尚早,又與呂媛說了半天的話,現(xiàn)下天色早已大亮,肚子也餓得直叫喚,他讓呂媛去洗漱,一會兒做吃的給她拿過來,呂媛支支吾吾的讓他多穿件衣服,這才回了屋。 張丑人奇怪她的反應(yīng),自顧回到家,打水準(zhǔn)備洗臉時,看到了水盆中自己的模樣。 他呆了呆,抬手摸到脖頸間的痂口,看著水中脖子上布滿青紫的痕跡,他猛地后退了幾步離開水盆。他總算知道了剛剛呂媛那躲躲閃閃的表情、支支吾吾說話的緣故了,他臉上紅得像是要滴出血,站在那兒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方才勉勉強強地走到水盆邊。他不敢看水中自己的照影,閉上眼撈水清洗面頰,洗好后他回屋找了件領(lǐng)子高的衣服穿上,戴好面巾拿了些錢出門買食材。 在鳳凰山呆了段時間,回到平于鎮(zhèn)時又要應(yīng)付桑大人,當(dāng)時他沒什么感慨,現(xiàn)下走在街道上,感覺既生疏又親切。他打算買得東西不多,就挑了個小市集,沒想到因著快到中秋佳節(jié),小市集上也人群紛紛,吆喝聲不斷,他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推推搡搡,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被推搡到了何處,他艱難的從人群中脫離出來,撿了條窄巷休憩,看著那擠作一堆的人流,皺起眉面顯猶豫之色。 他肚子餓得叫喚了兩下,已容不得他再躊躇,無奈嘆息一聲,他抬步正要匯入那人群之中,身邊卻突然從天而降落下一個女子,他驚訝的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女子臉上蒙著一塊面紗,看不到她的相貌,但這女子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女子不等他說話,抓住他的手臂拽著他一躍而起,他驚呼出聲,看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穿梭來往的人們也沒發(fā)現(xiàn)他奇特的離開方式,他暈暈乎乎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再回過神時,他已是站在了一座高角檐廊下,他越過扶欄向下望去,底下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各種沸騰的喧鬧聲遙遙傳來。 他聽到有人喚他,他迷茫地轉(zhuǎn)頭看去,桑大人倚欄而立,手上提著一壺酒,精致的眉眼睨著他。 “遠遠就瞧見你傻里傻氣的站在那兒了,這么多人,你來湊什么熱鬧呢?!?/br> 張丑人回過神來,有點怕他地退了兩步離他稍遠些了才回話道:“我、我只是、買點菜。” “買菜?”桑大人似驚異了一下,“你一個大男人會做飯?” 張丑人垂著眼不敢看他,步子又后退了一步,“小的、小的貧苦人家,總得會些手藝?!?/br> 桑大人好半晌沒說話,只有樓下鼎沸的嘈雜聲傳上來,后來桑大人才出聲嘲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做的能好吃嗎?藍兒,去叫酒館的做些精致菜肴送上來,給這小子嘗嘗好的,讓他知道人間佳肴是什么美味兒?!?/br> 不等抓他上來就一言不發(fā)靜候在旁的那名女子做些什么,張丑人忙甩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得回去吃?!?/br> 看著桑大人沉下的臉色,張丑人慌里慌張的下意識解釋道:“呂媛還等我回去做飯。” 他老實勁兒的解釋沒換來桑大人的好臉色,反而讓桑大人面色更加陰沉,他心里恐懼,步子一退再退,直退到門檻絆倒了他,才狼狽爬起來。 桑大人突然展露笑顏,道:“原來是要回去給媳婦做飯,行啊,那你把這酒喝了我便放你走?!?/br> 張丑人聽不出他話中的歧義,眼睛瞟向他舉高的酒壺,抿著唇腳步徘徊不前,還是桑大人又出聲威脅道:“不喝啊,那就別走了?!?/br> 張丑人無奈之下,只得走到他跟前抬手想要拿過那酒壺,沒想到這一撈卻撈了個空,桑大人舉高手躲過了。 張丑人有些傻眼,不明所以的手還懸停在半空中,桑大人站直了身,伸手扯開他面上的布巾,他下意識地向后跳了一下,桑大人卻是緊跟上來,拽住他的手臂鉗制住他想繼續(xù)后退的動作,把手中的壺嘴抵進他口中,壺身一傾,大量的酒液便順那著壺嘴的細管流入他口中。 酒液醇厚綿長,入口清涼,口舌上一轉(zhuǎn),便辣口滿腔,但是滿嘴的清香溢入心脾,直感悠遠而惚。 酒是極品的好酒,但這般喝法,粗魯了些,品不出它綿長細柔的美,嘗出的卻是劣質(zhì)酒水的烈。 張丑人嗆得上頭,推開酒壺別過頭猛咳起來,眼中都泛起了霧,聚成了水,順著眼眶一滴滴落下。 他滿臉通紅,擦掉淚水,努力平復(fù)酒勁上頭的難受。 桑大人道:“江南的青云璃,一等極品美酒,用你們凡人的話說便是有錢都買不到,我曾經(jīng)說過,要讓你嘗一嘗美酒,這美酒可是不錯?!?/br> 最后一句語氣雖是詢問,但語調(diào)是極為肯定的霸道,不容張丑人反駁。 張丑人苦著臉訥訥的道:“酒、酒不錯?!?/br> 桑大人甩甩手,“滾吧。” 張丑人如蒙大赦,轉(zhuǎn)身跑進了屋子,他慌不擇路,進了這屋卻找不到門在哪兒,明明聽得到外面走廊上的說話聲,但他跑過去拉門把卻通通拉不開。 他四顧而望,屋子里的陳設(shè)簡單卻不普通,明顯是酒館的包間,他從那外面廊臺跑進來,明明只有幾步路,他卻粗喘如牛,汗如雨下。 他不是不知這或許又是桑大人作弄他的手段,可他卻實在不敢再湊到桑大人眼前了。 他正焦急著,那名蒙著面紗的女子卻是走了進來,她秋水般的細眸望了一眼張丑人,道:“公子說了,外面人多,你要買什么菜報給我,我找這店家的買,你拿了菜趕緊回家?!?/br> 張丑人撓了撓頭,想要開口拒絕,但那女子眼中的堅定打消他的拒絕,他嘆著氣報了幾個蔬菜名,女子走到他一旁的門邊拉開了門,步出屋子。 張丑人想要緊跟她出去,但是門很快就關(guān)上,無論他怎么拉,那扇門嚴(yán)絲合縫得怎么都拉不開,他頹然站在門邊,深深嘆息一聲。 女子尚未回來,他卻聽到了身后有聲響,這處屋子不大,那聲響是誰弄出來的,再是明顯不過。張丑人不敢回頭,緊握著拳頭在掌心里摩挲,緊張兮兮的就怕桑大人又想什么其他的法子作弄他。 桑大人坐在凳子上,一杯一杯的喝著酒,眼眸錯也不錯地盯著張丑人的背影。 直至女子提著一個竹籃子歸來,里面裝了不少的新鮮菜果,她把竹籃子遞給張丑人,旋身回到桑大人身邊,張丑人內(nèi)心糾糾結(jié)結(jié),但拿人手軟,他好半晌還是轉(zhuǎn)過身,低著頭囁嚅著道了謝,那邊沒出什么聲,他沒再停留,回身很順利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張丑人走在路上還有些恍惚,他不敢相信桑大人居然放過了他。 他很快回到家,手腳麻利地做好飯菜,分裝了一些出來給呂媛送去,呂媛本想到他家里吃,他想著自己對待呂媛雖如同親妹,但旁人不會這么看,讓呂媛頻繁過來終歸對她名聲不好。 呂媛最后氣呼呼地接過他遞去的盤子,扭身進屋,張丑人知道她鬧得什么別扭,可他知道呂媛并不是真生氣,他幫呂媛拉好門就回了家,剛跨進門檻,見到了院子里立著的桑大人。 張丑人瞳孔微微一縮,那種緊張的情緒又再次壓上心頭,他僵在門邊,門外的另一只腳一時卻抬不起來了。 桑大人轉(zhuǎn)過身來看他,揚了揚眉,“你發(fā)什么呆,還不快把廚房里吃的給我端出來?!?/br> 張丑人低聲道了句是,垂頭跑進了廚房。他心里慌得很,不知為何在酒館里的桑大人突然回來了,他盛粥時手都是抖的,他一慌,手腳的動作自然是慢了,外面不耐煩的桑大人連連催促,他只得端著盤走出廚房,他本是想把東西端到屋中,沒想到桑大人還立在院子里,一副打算在院子里就餐的模樣,張丑人只得又回到廚房,抬了一張小方桌出去,又順手拿了一張小木凳,一樣樣把東西擺上桌,他轉(zhuǎn)身要走,被桑大人扯住了手。 “你要去哪?!鄙4笕颂Я颂掳椭钢缸约荷磉叄叭フ覐埖首幼?。陪我一起吃。” 張丑人垂著眼,“我、我、我回廚房吃就好?!?/br> 桑大人拉長聲調(diào)的嗯了一聲,張丑人咬咬唇,去廚房搬出一條小竹凳。他人高馬大的,端著一個碗,菜也不敢夾,坐在那小竹凳上就像委屈極了的大狗子。 桑大人像是瞧出來了他的害怕,又像是沒瞧出來,心安理得的就著粥一筷子一筷子的夾菜吃,絲毫沒有在酒館里質(zhì)疑張丑人廚藝時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