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神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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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陀螺儀控制著地下掩體的光照與溫度,當過濾光束透過電子景觀窗打在地板上時,新的黎明已經(jīng)重新降臨到頭頂?shù)拇蟮厣稀?/br> 隋恕穿過一個個盤狀的生態(tài)球,繞過主廳的假山泳池走到電梯口。液晶屏顯示著流水漩渦發(fā)電盤的工作進度,這座地下掩體的設(shè)施一半靠地表類似石磨的漩渦盤收集流水發(fā)電,室內(nèi)污水被排入蔬菜間,里面布滿栽培著西紅柿、萵苣、蘑菇的小菜園。 他進入工作間查看郵件,莊緯向他詳細闡述了日前中堂視察青市高校的變故以及Q0113的訓練進展。 在上次戴行沛欲以違背第一倫理的罪名將他們直接送上審判臺,卻被章裕盛趁機暗算一道之后,戴屬實安靜了許多。莊緯在加密郵件中寫道:“老D一生雷厲風行,私下多次批評扭扭捏捏、遮遮掩掩、拖泥帶水的工作作風,如今也要與我等鼠輩一樣做包子了。” 隋恕接著向下看。 “土豆大行內(nèi)部檢舉之道,當代來俊臣輩出。我認真思索,唯一的破解之道便是每個人都只在材料中反思自己,可惜內(nèi)部的矛盾要遠遠大于結(jié)構(gòu)的矛盾。一人揭發(fā),人人揭發(fā)。最終都變成‘閻王的生死簿’,都要仰仗土豆的鼻息?!?/br> 土豆是司海齊的外號,形容他又窩囊又難啃。 “……視察一事,一路過于順利。你預感不會就此罷了,我還有些疑心。未曾想竟真的出了大動靜……” 隋恕目光微沉。 幾日前,臨抵達視察的最后一站之時,天降大雨,多日不止。秘書辦遞上內(nèi)參,是青市某學者趁火打劫撰寫的“君權(quán)神授”問題一則。 封建制度瓦解已久,但是諸多陳腐思想遲遲難消。每屆干部最怕的就是在提干的關(guān)頭,轄地突降天災(zāi)。不僅是惹火上身的問題,還有根深蒂固的思想傳統(tǒng):君命受命于天,風調(diào)雨順方是天選之子。該學者指桑罵槐,很難不讓人懷疑其后另有人授意。秘書辦請示,是否要取消本次行程。 隋正勛沉吟片刻,慨嘆道:“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啊……” 陰沉的天際,乳白色的山尖籠在云翳中,恰似指路的北極星忽明忽微。 隋正勛合上鋼筆的筆蓋,道:“既然如此,我們勢必也得給他們來一個既見君子,云胡不喜了?!?/br> 秘書心下了然。 很快,這次視察敲定在了校史館的室內(nèi)。中堂聆聽學生代表匯報學校光榮革命史,與學子進行親切的交談。在與海外留學生的對話中,中堂雙語切換自如,舉手投足頗具風采。 直到有一位來自戰(zhàn)略國家的留學生用蹙腳的國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為什么報道中的經(jīng)濟實力穩(wěn)步增長,我們學生的就業(yè)率卻穩(wěn)步后退呢? 猝不及防的變故,使得現(xiàn)場所有人大腦宕機。導播立即啟動緊急預案,轉(zhuǎn)鏡頭、切聲軌,保鏢全部緊張起來,就等一聲令下將其拖走。 炮珠似的話語還在向外說著。他問:為什么這里明明是法制國家,卻有的是單位敢在法制沃土上不遵守法律?為什么您如此熱愛青年人,您的內(nèi)閣卻從沒出臺過任何真正解決學生問題的措施?他遺憾地說,我不明白,究竟是誰在說謊。 死一般的緘默中,隋正勛迎上男孩湛藍而明凈的眼珠,他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學生們難以遏制的驚恐與無法啟齒的期盼。油鍋里濺起的熱油,稍有不慎就會燙傷。 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許多東西。在漫長而艱辛的政治生涯中,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當眾對他發(fā)難。剛從地方調(diào)回來在團組織工作時,數(shù)次有人當眾在小會上拍著桌子讓他滾出太子黨的地盤。那個時候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是如今對上孩子們的眼睛,他卻只覺得抱歉。 在這樣一場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篩選、審查、排練、安檢的現(xiàn)場活動中,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敏感身份的留學生,其背后推手的力量可想而知。這也再次印證了一個道理,他的內(nèi)閣是中南海的內(nèi)閣,不是尹國春的內(nèi)閣,更不是其他省市的內(nèi)閣。 國家終會在歷史的高低起伏里迎來光輝歲月,而年輕人最好的青春錯過就再不會重來。可是他不僅無法為他們做什么,甚至無法解釋,無法講真話。只能說一些不疼不癢的圓和場面的話,告訴他發(fā)展的初期階段會出現(xiàn)很多問題,只要總體的方向是穩(wěn)步前進的,一切都會有轉(zhuǎn)機和希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奮進與等待。 莊緯在郵件中接著寫道:“果不其然,這件事被拿去大做文章,盡管秘書辦去做公關(guān),但是外媒早已大肆登出‘三問中堂’這樣的大字報……” 隋恕滑動鼠標,面色陰晦。 這樣的事情很容易讓他聯(lián)想到三十年前的學生暴動,亦或是再早一些、再早一些……追溯到小矛盾劉水白的父親垮臺的時候,這便是他們慣用的手段了。 人在捕鳥的時候,總喜歡給鳥一些甜頭,用小棍撐起一個竹籃,撒上一把鳥食,等野鳥鉆進去后一拉活扣,誰也跑不了。先煽動起改革的熱情,讓你在前面干,搞的矛盾不斷激化,不借助合力就無法收拾。再伺機制造混亂,突然跳出來批評你的工作是錯誤的,引導年輕人對你的仇恨。重返平城,等待隋正勛的估計就是人民的審判了。 隋恕千算萬算,以為司海齊調(diào)兵遣將是為了在半路下手。沒想到他的心腸要更鐵,竟然試圖讓隋正勛與自己的父親栽倒在同一個跟頭上。 “不過你一定想不到,我們有什么樣的意外之喜——” 莊緯筆鋒一轉(zhuǎn),寫道:“老D身邊猶如一只鐵桶,章的身邊亦如此,但是Q0113在進行變裝訓練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章的私生子。” 章裕盛對外公開的孩子是他與發(fā)妻生的女兒,實際上他還有一個非公開的兒子,讀大學才接進城里,其人名叫張成龍。張小公子這些年跟著母親憋在鄉(xiāng)下的宅子里,頗有怨言。學校的課程五天有四天見不到人,一問準在夜店包場。 剛開始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張成龍這號人物,但是簡祈對于面部信息十分敏感,能夠在智腦中進行對比。他忽而問:“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人與章裕盛非常相像?” 莊緯與Ken面面相覷,細查之下,剝繭抽絲,真相浮出水面。幾人當即聯(lián)系林采恩組局,在金灣里與張小公子搭上關(guān)系。 “他對我們這種人非常警惕。”Ken皺眉。 簡祈插話,“他喜歡什么?” “五毒俱全?!盞en無語。 “玩德?lián)鋯幔俊焙喥硐肫甬敵踉诖系臅r候,他還靠這個給簡韶贏了一大條海藍寶項鏈。 “他玩得還不錯,聽骰子也是能手,很多人被他出過老千?!?/br> “喔。”簡祈不甚在意地擺弄手里的蝴蝶刀,似乎并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需要我們幫你出老千嗎?”Ken摩挲下巴,不懷好意地笑。他可以編一個軟件,讓張成龍感受一下與AI對戰(zhàn)的痛苦。 簡祈利落地收起刀,跳下高腳椅,沖他們擺了擺手:“等我的好消息吧——” ﹉ 給隋恕寫電子郵件的時候,莊緯的心底便一直藏著這樣的喟嘆:Q0113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金灣里的DJ在臺上打碟,重金屬音樂震蕩著鼓膜,男男女女甩著頭發(fā),視覺在放大的燈束里紅綠模糊。張小公子趴在泳圈里,被幾個咯咯笑的女人像踢皮球一樣拍來拍去。 莊緯不放心地跟來這里,環(huán)視全場,沒有Q0113的蹤影。 他疑心簡祈或許是離開了,直到灼人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到他的發(fā)頂。莊緯心有所感,猛地抬頭。 魔球燈撞擊著視網(wǎng)膜。 燈箱之后,二層欄桿的陰影處,年輕的男孩垂眸俯視他,黑色的披革有一角垂在腰間。仰視的角度,能夠看得清他筆直的小腿。 莊緯的瞳孔逐漸適應(yīng)了夜店的燈光。 簡祈在他的注視下走下來,不過并沒有跟他說話。 他站到打碟的臺子上,接過話筒,對全場囂張地宣布,只要有一個人能在牌桌上贏過他,今晚的酒水他全包。 場子的氣氛瞬間被炒到了頂點,不少人起哄,躍躍欲試地要來耍一把。 張成龍被女人玩得吐出一口水,冒出頭,看了人群中央的簡祈一眼。他問旁邊的人:“這號人怎么沒見過?誰的兒子?” 林采恩端著冰激凌好巧不巧地湊過來:“一個私生子,你們沒聽說過嗎?” “真沒聽說過呢……”女人們哄笑。張成龍目色發(fā)暗,但是沒有吭聲。 不斷有人上前挑戰(zhàn)簡祈,剛開始還組局玩撲克,后來就是簡單粗暴的比大小。張成龍越來越坐不住,林采恩說:“您可是咱們這玩的最好的了?!敝車呐艘哺鸷?。 張成龍到底還是年輕,經(jīng)不起別人的吹捧,借著這股勁從水里站起來,赤著半截身子過去玩點數(shù)。 林采恩及時大喊:“都讓開都讓開,我們張少來啦!” 人群自動散出狹窄的過道,簡祈剛剛被眾人捧到牌桌上,此刻恰巧半蹲著,形似立在人墻之上睥睨張成龍。 光線昏暗,俊秀的臉龐猶如鬼魅,緊緊地攝取著他。 張成龍每走一步,對方的臉便清晰一分,宛如一場難以捉摸的朝圣之旅。 腳下的步子驟然頓住,一束光猛地打到他的臉上。 眾人噤聲。 “欸!抬起頭——”簡祈挑釁般晃了晃手電。 張成龍被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睛,痛苦地胡亂揮手,一陣罵罵咧咧:“滾開!你他媽的!” 半裸的胖男人,滑稽又笨拙地揮舞四肢,不知是誰噗嗤笑了一聲,緊接著四下都傳來低低的偷笑。張成龍顏面掃地。 簡祈關(guān)掉手電,半蹲著,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就是這兒玩的最好的?” “知道還不快滾下來,現(xiàn)在認輸還來得及!” “切……”簡祈繼續(xù)逗他,“你還不配。” 張成龍大掌一揮:“你不信,我們可以玩帶籌碼的,就怕你玩不起。” 簡祈托腮,對著他瞇眼笑:“我從不玩小數(shù)額。” “十萬。”張成龍開價。 簡祈從桌子上跳下來,悠閑地離開:“你自己過家家去吧?!?/br> “你給我站住!” 莊緯看著張成龍急匆匆地追過去,拉著簡祈就要談價格。他知道,張成龍跑不掉了。 莊緯的內(nèi)心十分復雜。簡祈學什么都很快,模仿人類的方式釣人類也不費吹灰之力。 在他們完全教會他所有人類的手段與套路之后,如果他想反過來對付他們,那將是無法抵擋的滅頂之災(zāi)。 ﹉ 一個晚上的時間,張成龍被簡祈完全殺掉了銳氣,連出老千都贏不了,張成龍的心理防線完全被沖破了,一時之間冷汗直冒。 張公子雖然讀書不行,但是能屈能伸。面對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牌桌,他果斷跪地求饒,只要他輸了上百萬的事情不捅到他爹那里。 簡祈打哈欠,厭倦地說:“錢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br> 張成龍一聽,頓時猜測他來頭不小,如若兩個人能就此結(jié)交,也不失為因禍得福。 “你當我小弟?”簡祈聞言蹙眉,很不樂意的模樣。 張成龍諂笑著湊近:“是啊,做了兄弟,你天天能見到我,我不正好也慢慢還你錢。” 笑話,他根本沒準備還錢。 “行吧?!焙喥硌b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有什么困難,都可以找我。”張成龍暗示他,自己在這塊地盤還是有些人脈的。 簡祈倚在沙發(fā),閉目養(yǎng)神。和這個蠢胖子浪費一個晚上,實在讓他有些厭煩。 以前還有人在外面等他,他可以用贏來的錢換成漂亮的東西討她開心,他也會感覺幸福。如今什么都沒有,他找不到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簡祈酸澀地想,說不定她早已經(jīng)將他忘記了呢。 閉上眼,仿佛浸入回憶的藍海。在有機玻璃與鋼架結(jié)合組成的生態(tài)球里,粼粼的波光在一墻之隔外蕩漾著,海草擺動著柔軟的腰身。一切美得像夢境一樣,但是他卻從來不愿回想。 在矢流島,斯科特教授并不是一開始就確定了要做一個結(jié)合人類與ZERO基因的超級人類。剛開始,他只是想破解永生的秘密,所以有了Q0002、Q0003、 Q0004,它們只是水母狀的漂浮物,只能養(yǎng)在水缸。后來,他在這個基礎(chǔ)上想做可以水陸兩棲的生物。再后來,隋恕接手了他的項目。 童年時期通過注射藥物得到突變睡眠基因的隋恕,是一個安靜、少眠、高智力的怪物。他用掉了一半的原始樣本,剪接了人類的基因,創(chuàng)造了他。 簡祈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并不具有唯一性的。從來都不是。 簡韶總是說,因為擁有他的愛,她才從普通人變得不普通??墒撬腿祟愑肋h不同,人類是幸運的……無論高低美丑,無論貧富貴賤,永遠都是唯一。而他,可以被復制,也可以被取代。只要失去了她的愛,就不再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