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談判
自從我回到哥哥和母親的身邊后,我和母親見面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 陳桃怡,我的母親,一個專業(yè)且忙碌的皮條客。 她正坐在我的對面,依舊妝容精致,穿著春季新款限量套裝,即使她并沒有出席什么重要會議,只是和她穿著睡衣的女兒談心而已。而我只是簡簡單單倒了兩杯鮮奶放在我和她面前。 我很少見到她如此復雜的神情。罕見的陌生的一種母性的慈悲和憂愁浮現(xiàn)在她細紋漸生的美麗面孔上。 即使是在她尚未出逃之前,我也從未看見過這般神情。 那時候的她多數(shù)鼻青臉腫,除了對父親的畏懼驚恐外,就只是麻木地板著臉在工廠里工作。那時,我們活得像是一家牲口,一個暴戾的父親,一個麻木但聞見風吹草動就瑟瑟發(fā)抖的母親,還有兩個衣著襤褸形影不離躲藏在街頭巷尾的孩子。三個受氣包自顧不暇,所以我從未奢求過母親愛我。 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想原諒她將我的生日變成拍賣會,讓我成為某種“比較體面”的性交易工作者。 “mama,有什么事嗎?” 或許是沒想到這尷尬的沉默被我突然打破,母親的臉上那復雜的神情僵硬一瞬,便如煙消散,轉換成了一種虛偽的高雅傲慢的姿態(tài)。 “你還有臉問我?看來,我真是低估你了啊郁臻,我原以為你少教,不過是粗野一點,卻沒想到,我不在的這些年,你變成了個小狐貍精?!?/br> “不過,很好。不愧是我陳桃怡的女兒,雖然你之前頂撞我的時候非常···天真,我還以為你愛上了景宴炤呢?!?/br> “祁風,我給他留了個體面,沒起訴他,他自己主動離職離開這里了,算是履行了我答應你的。” “只不過我有個條件?!?/br> 我杯中的牛奶已經(jīng)見底。 “盡你所能勾引景宴炤,做不了他的妻子,就做他的情人?!?/br> “據(jù)我所知,他死去的母親給他留了一筆與景征現(xiàn)資產(chǎn)也十分可觀的遺產(chǎn)?!?/br> “······” “母親,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啊···為什么···為什么呢?”深埋已久的疑問從我的胸腔深處躍出,母親美麗的面具卻并沒有被我這可笑的疑問擊碎。甚至,她開心地笑了,“咯咯”的清脆笑聲讓我有些恍惚,仿佛坐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年近四十的母親,而是許多年前一個偏遠縣城里單純幼稚的少女,還未經(jīng)歷不幸婚姻的摧殘。 “小臻,哦小臻,你真像我。你現(xiàn)在比17歲時的我還要漂亮,卻比我那時候還蠢還天真?!?/br> “并不是身為父母就一定會愛自己的孩子的,雖然絕大多數(shù)父母會偽裝成愛孩子勝過愛自己,但是實際上他們愛孩子是為了孩子們加倍的回報,這是隱藏了目的和條件的‘愛’。而我,就是愛自己勝過愛你和郁添,我從不偽裝,我的孩子。在你們出生之前,我曾經(jīng)希望你們會讓你們那禽獸不如的父親浪子回頭。” “然而,事實如何,你也知道。禽獸就是禽獸?!?/br> “那為什么嫁給他?” “哈哈···我說過了,父母不一定愛自己的孩子,我是被我的父親抵押給郁家還債的。我只不過是賭桌上的籌碼,從一家轉到另一家?!?/br> “可是,一開始,那個禽獸還沒徹底變成禽獸···” 她的臉色逐漸變得黯淡,突然止住了話頭,臉上薄薄一層的脂粉也掩蓋不住那開始發(fā)青的臉色,母親的有神的雙眼像是陷入了無底的漩渦般,回憶在她眼中顫抖著坍塌,她失去了故作的優(yōu)雅姿態(tài),保養(yǎng)得宜的雙手開始不安的相互揉搓。 一切都開始不對勁起來。 我趕緊起身扶住快癱軟在座位上的母親,她無力地倚在我肩上,如同秋日里風拂的簌簌黃葉般顫抖著,緊張地用她纖細的手指握住我的小臂,尖銳的指甲甚至刮破了我的皮膚,深深嵌入血rou中。 我忍住了痛呼,觀察著母親反常的舉動,但她卻什么也沒再說了。 等她回過神,便匆匆離去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如同雜亂無章的鼓點。 真奇怪啊···母親對父親的態(tài)度。 好好奇母親如果知道那個禽獸是我殺的,會是什么反應呢? 我也笑了起來,將另一杯沒動過的牛奶一飲而盡。 小臂上都是一枚枚月牙形的血痕,我卻不甚在意。 我嗅到了秘密的味道,疼痛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