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The Lim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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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意志及本能的角力中點點滴滴逝去。不知過了多久,在寤昧朦朧之間,在實境虛幻的交替,在渾沌清醒的邊緣,張搴昏沉如暗夜大海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了個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聲聲時輕時沉、忽快忽慢、時緩時急,亦實亦虛,若真若幻的輕鼓聲,開始在張搴的腦海里,耳室里,心坎里,意識里回盪作響。 頭一個襲上張搴心頭的問號便是自己睡著了。自己被這無聊差事給催眠了,不知不覺中沉入了夢鄉(xiāng)。要不,夜半寂靜無人的博物館內(nèi),何來這般聲響?離感恩節(jié)還有一個多月,久著呢?一年一度的梅西(macy’sparade)百貨感恩節(jié)大游行絕不可能這個時候排練? 張搴猶在思索納悶之際,若疾若歇、忽遠(yuǎn)忽近、時明時暗的聲響再起。但這回,張搴可是聽清楚了。他再三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夢境。揉了揉眼皮,搓了搓睡意尚濃的臉皮,接著狠狠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刺痛火辣的感覺,叫他瞬時完全清醒,趕走最后一絲倦戀殘存的睡意。振作起了精神,張搴再度豎起耳朵聹聽。 這一聽,有了巨大轉(zhuǎn)變。咚咚咚一聲聲虛無飄渺的擊鼓聲響,很快地化成了一聲聲落地踩踏在張搴心頭的扎實腳步聲。 第二個涌上張搴心頭的想法,沒了癡人的浪漫,取而代之的卻滿塞心房的駭人驚悚。方不久前,在一樓圖書館前那無法解釋的靈異恐怖經(jīng)歷瞬間又一股腦地全又竄回了張搴震盪搖晃的虛弱心房里。 張搴斗然一驚,全身像是觸了電,身上的毎一處毛孔,瞬間宛如全受了電擊給全爆了開來,漲得斗大,把他身上僅存的一絲絲暖意人氣,像是給扎破了洞漏氣的氣球,不一會全給噴洩了出來。片刻間,張搴只覺得自己像是從十月分的初秋,直接跳進(jìn)了一月的寒冬里。 瞬間的轉(zhuǎn)變把張搴原本猶在倦戀半開的眼皮也全給撐了開來,火紅的眼珠漲得像顆紅透的櫻桃般斗大。急促喘息下,張搴連吸了數(shù)口渾沉的空氣。甬道里半冰涼的空氣灌入張搴幾乎半結(jié)涷的身子里。沒帶給張搴太多清醒,反給了他更多寒意。張搴不自主地連打了數(shù)個冷顫。但依然是止不住直竄心窩的串串寒流。當(dāng)下他只覺得若再不止住這股波波寒氣,怕是不出半刻,自己便要成為給埋在冰原下的長毛象化石?! 昏暗中,張搴張開半白幾近凍僵的嘴唇,吐了口氣,伸出自己近似無血色的慘白手掌,希望這口氣能帶給自己多一絲暖意,多一點人氣。豈料,事與愿違,方出口的白濛水氣,很快地…很快地…在張搴眼前,在半空中,又凝成了一團(tuán)白濛,一團(tuán)白霧。這一片刻,張搴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又碰上了;牠、他、它…她…又回了來了。 如今張搴一點不懷疑,數(shù)個小時前,他在樓下所碰上那次驚心動魄奇遇的真實性。然而,何其有幸?也何其不幸?在同一個夜里,他又碰上了第二回。 當(dāng)下,除了耳室里一聲接著一聲節(jié)奏的轟隆碰碰聲響外,所有聲音全從張搴的耳室里消失。這叫張搴幾乎無法承受的節(jié)奏聲響,隨著他怦然心跳,開始飛快加速著。從二分之一拍,四分之一拍,八分之一拍,到十六分之一拍…張搴很清楚,這是他血管里頭血液奔馳跳動的聲音。他更清楚的是,若不趕快降低這速度,怕是腦干里的血管便要成了冰封迸裂的水管,里頭的血液隨時會爆漿衝出他的腦殼;既便幸運沒腦溢血,怕是心臟也無法承受這等快速的跳動。他的心臟怕是很快便要成為爆發(fā)的火山,脫軌的火車。 四肢僵硬完全不得動彈的張搴,這會只能待在條昏暗狹窄的通道里,無助地等待著命運之神的宣判。他從來沒有這般地?zé)o助,這般地脆弱,這般地挫折,這般地沮喪,這般地不甘,也這般地迷惑…他不明白在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居然在一個晚上接二連三碰上這等不可思議的怪事。這個夜對他而言,何只是太漫長,簡直是太詭異,詭異的叫他無力承受,要他的小命! 坐困愁城孤立無援當(dāng)下,張搴知道唯一的方法只有自救。他無法期望賴德曼在這時候清醒現(xiàn)身搭救他。再說既便賴德曼這時現(xiàn)身在旁,怕也只會徒增位受害者。除此之外,也幫不了什么大忙?更甭提協(xié)助他脫困出險?至于天亮后的救援?像是天方夜譚般遙遠(yuǎn),這時他已經(jīng)失去了作夢的興緻,甚至勇氣。當(dāng)下,張搴只覺得暗室甬道里的每一秒鐘,都像是一整個世紀(jì)般久遠(yuǎn)漫長且沒有止境。數(shù)個小時的天明時刻,怕是場遙遠(yuǎn)且不可及的夢想。 爾今唯一的辦法便是重施故技。張搴摒住呼吸,試著再度施展吐納大法。只是今非昔比,任憑張搴再怎么努力、再如何刻意調(diào)整安撫壓制自己悸動和沸騰般的氣息。但他那顆懸浮飄盪,奔騰翻攪而無法落地的心靈,說什么也無法平靜下來。當(dāng)然,張搴他那急促如蒸氣火車頭的急喘呼吸,一點也沒有因此怠慢停歇。 「完了。這回死定了?!?/br> 不知怎么地,死亡的念頭一次劃過張搴心頭。但眼下沒有致命的陷阱機(jī)關(guān)?沒有崩塌閉絕的地宮隧道?當(dāng)然更沒有追殺不止的陰謀敵人?但不知為什么?死亡的影像,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現(xiàn)在張搴的腦海里。 無技可施之下,張搴強(qiáng)作鎮(zhèn)定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肯定沉迷于電影的他最近看了太多那些沒大腦的好萊塢b級恐怖片!要不,有著多次千驚萬險死里逃生經(jīng)驗的他怎會這時滿腦瓜子全是些胡思亂想的驚惶恐懼呢? 幾番掙扎下,吐納定神大法顯然是--失敗了。通道內(nèi)的幾近窒息的空氣是分紋不動;倘若這會祕室里有面旗幟,這會自然也是下垂靜止。但如今他悸動的心頭卻晃動地宛若紐約港外頭波濤涌洶的大西洋巨浪。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孤立無援,掙扎許久且徒勞無功的張搴最終只得放棄努力。任由命運的安排。既然身子全不聽使喚。張搴默默告訴自己:「好吧。果真這是老天的安排。我認(rèn)命了!」 張搴閉上眼睛。選擇做回埋頭避禍的駝鳥,努力說服自己接受這眼不見為凈的自我催眠。任由耳室轟隆的響聲侵蝕折磨著他脆弱心弦。 就在張搴宿命的決定方下。另一個不同的聲音從墻的另一端傳來。起初神經(jīng)緊繃宛若驚弓之鳥的張搴一點沒察覺出這改變。他依然緊閉著眼皮、封閉著心靈、回絕所有知覺反應(yīng),抗拒著外在世界的變化。他回絕了外界的所有呼喚,獨自怯懦畏縮在墻角下,像是頭受驚無助待宰羔羊。 轉(zhuǎn)瞬間,咚咚低沉的腳步聲,給一聲聲輕盈愉悅、清凈脫俗又帶著些俏皮天真的女子笑聲和歌聲所取代。這會即便張搴是充耳不聞,閉目不理。這宛若仙樂般的歌笑聲還是如空山靈雨般穿墻透耳而過,直達(dá)張搴耳室。 夜半無人之際,博物館里先是出現(xiàn)了陣陣虛實交錯的腳步聲,繼之又傳來天界仙境般絕世美妙的歌聲。這劇烈轉(zhuǎn)變沒帶給張搴立即的安撫舒緩。反之,另一個荒謬奇想硬闖進(jìn)了張搴悸動不止的心頭。 「難不成,辛巴達(dá),奧狄秀斯…在大海上碰上的女妖出現(xiàn)在博物館里?!」 【註:辛巴達(dá)(sinbad),阿拉伯經(jīng)典“一千零一夜”中傳奇水手。奧狄秀斯(odesseus),荷馬(homer)史詩奧德賽(odyssey)中主角,偉大的希臘英雄?!?/br> 這荒誕不經(jīng)天馬行空的異想著實叫人發(fā)噱。但這可笑的幻想?yún)s像是嗎啡、鴉片、毒品般舒緩松弛了張搴如琴弦緊繃近乎斷裂的心弦。片刻間,他那萬馬奔騰失控如尼加拉瀑布的心跳脈搏,得到了洩洪舒展。 不知是那如神話、卡通、漫畫般的冥想太過荒唐可笑?亦或隔墻女妖絕世漫妙的美聲太過美妙撩人?前一秒鐘,張搴他那緊繃欲斷的神經(jīng),轉(zhuǎn)瞬間恢復(fù)了正常。他全身上下如僵尸般的麻痺身手,開始有了些微知覺,慢慢開始回復(fù)運作,漸漸開始重返人間。 張搴輕輕扣了扣一旁他那咫尺天涯的手指,斜睨著那彎曲如鉤的根根手指頭慢慢展現(xiàn)生機(jī),開始緩緩地舒展平躺在地板上。剎時,張搴有種淚水奪眶的激動。他知道,明白,暸解,相信…他,已經(jīng)回來。已經(jīng)從另一個世界回來了。這無法置信的經(jīng)歷是今夜的第二回。 「gush。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