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就是京荊?
夏末,背部黏膩的汗水沾染少女天藍色的短袖校服,形成小小的不規(guī)則圓圈,她很能流汗,劉海因打濕被她捋到粉嫩的耳朵后面。 “京荊!”肩膀突然遭到一記拍打,京荊轉頭看從走廊盡頭氣喘吁吁跑過來的盛意凡,稚嫩的鵝蛋臉上才略微浮現(xiàn)出薄汗。而京荊的臉頰早已紅彤彤如同滿空紅霞,幾滴汗留在額頭被她抹去。 京荊遞給她幾張衛(wèi)生紙,“擦擦吧,這么熱還跑過來?!?/br> 盛意凡整理背在斜挎包的帶子,笑嘻嘻地接過衛(wèi)生紙,向京荊眨眨滿是笑意的圓眼兒,“這不是看你在前面嘛我親愛的小同桌?!?/br> 京荊朝她笑了笑沒接話,毒辣的太陽只會讓中午的人們昏昏欲睡腦子嗡嗡響。她回家吃完飯忙著寫數(shù)學資料,下午第一節(jié)課就是魔頭京煥的數(shù)學課。京煥是比她大七歲的哥哥,二十二歲大學畢業(yè)就當上了她們學校的高三數(shù)學老師,雖然年輕但教學手法老練的要命,上他的課沒人敢睡覺聊天,氣壓低的明明是夏天卻令人感到寒氣逼人。 京煥在家也不正眼瞧她,拿盛意凡的話來說,他就是眼睛長到頭頂上,心高氣傲趾高氣揚,唯一的優(yōu)點也就是長得帥個子高。脾氣差的一塌糊涂。 “京荊,你這道題都能做錯?” “怎么,我講課你是聽不懂?這么基礎的題目都不會寫?” “京荊,期末數(shù)學考的可都是我之前在課上復習過的,怎么還能失分?你和級部第一差了四十分,你活該?!?/br> 京荊煩都煩死他了,在家里盡量都待在自己房間,一點都不想與京煥碰上。在學校里他經(jīng)常把京荊叫到辦公室嘲諷一頓。 在嘲諷她的時候,她的腦子里經(jīng)常冒出一個想法,如果爸媽沒有把京煥領養(yǎng)過來,她會不會在家里也能受到爸媽的寵愛,而不是被他們冷眼相待。 在她六歲的時候見到十三歲的京煥,脆生生叫了一聲“哥哥”。京煥上挑的狐貍眼是笑著的,但語氣無比冷漠,他說:“我不是你哥,從前不是,以后更不是?!?/br> 京荊從回憶里跳脫,坐到座位上把斜挎包里的數(shù)學資料放到桌子上。 “對了我跟你說,你還記不記得期末考的級部第一!”盛意凡湊過來八卦,沒等京荊回答緊接著又開始說了起來,“就是那個傅經(jīng)川,他和咱班葉漫星談上了!你說奇不奇怪,這才過了一個暑假,他們兩個咋認識的?” 京荊在盛意凡的喋喋不休里緩緩從腦子里形成一個人像。是暑假的一天,上午閑著沒事去找盛意凡逛街,畢竟不想面對京煥的臭臉。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本來她在低頭回消息,高大的陰影擋在她的旁邊,京荊抬頭,傅經(jīng)川和她對視。 周遭嘈雜的鳴笛聲說話聲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京荊瞪圓了眼睛,她只在優(yōu)秀學生榜上看見過他的照片,第一排第一個是他。自己是第二,一瞟便能看到傅經(jīng)川長什么樣。沒想到他比照片上還要精致幾分,特別是傲慢不馴的眉眼,劍眉為他平添英氣,狹長且眼尾上揚的桃花眼本該多情,此時此刻卻平靜無波。 肩膀好寬,京荊沒由來地心里跳出這四個字。 “怎么,我好看么。”傅經(jīng)川挑起一邊眉頭,語氣淡漠,一片小柳葉飄到比板寸稍長的頭發(fā)上。明明說話挺漫不經(jīng)心,京荊偏偏聽出來一股子嘲笑意味。 京荊沒答話,默默低下頭繼續(xù)看手機。傅經(jīng)川沒再說什么,綠燈一亮京荊立馬走過人行道。傅經(jīng)川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盯著少女窄小的肩膀,陽光照耀的馬尾辮。 他認出來眼前的女孩是級部第二。 他在學生榜上看見過京荊,高二二班的,在高二一班隔壁。女孩子乖巧清純的小臉在沒有任何修圖磨皮的加工下在眾人眼里熠熠生輝,在他眼里也是。年輕人蓬勃的生理欲望在看見她的照片后開始瘋狂滋長,生根發(fā)芽。傅經(jīng)川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在夢中夢到京荊對著他微微一笑,早晨起來感到自己的褲子不對勁了。 自己真是個下流混蛋,傅經(jīng)川想。 只對京荊這樣。 之后傅經(jīng)川各種路過京荊所在班級的教室,透過窗戶瞥見京荊溫和的小臉蛋,她對盛意凡笑的很是漂亮。他很嫉妒也很不解。 嫉妒的是她對任何人笑的都那么好看,不解的是為什么以前沒有和京荊成為朋友。 他期末考了第一是為了和她并駕齊驅。而不是讓她和沉承遠的照片挨在一起。第一排紅底上面的兩張照片必須是傅經(jīng)川和京荊。 傅經(jīng)川走在京荊后面,少女明顯十分怕熱,而且還知道傅經(jīng)川在后面跟著更加容易出汗。京荊小幅度地從褲子口袋里捏出衛(wèi)生紙擦額頭,傅經(jīng)川勾唇,沒有拆穿女孩的窘迫。 到了下一個十字路口兩人分道揚鑣,京荊沒由來地轉頭,傅經(jīng)川已經(jīng)走了很遠,遠到讓她覺得自己永遠追趕不上他,即使是一個背影。 開學的學生代表演講必不可少,傅經(jīng)川和京荊分別作為對一名和第二名進行演講,第三名是高三一班的沉承遠,他們都沒有分班,只是換了班主任。 京荊的班主任由原來成績至上的滅絕師太變成現(xiàn)在一切隨緣的快樂小老頭,這是京荊比較慶幸的一件事。她討厭滅絕師太,每次她的成績比上次低一點滅絕師太就要在班里大肆批評,絲毫面子都不留給這個才十六歲的女孩子。當然,京荊沒有哭過,壓根就不聽滅絕師太的冷嘲熱諷。 京荊在后臺攥著演講稿,腦子里默默過了一遍自己的發(fā)言,她對這些已經(jīng)輕車熟路,從高一開始她的演講數(shù)不勝數(shù),臺下的學生從她第一次到現(xiàn)在的演講都習以為常,無非就是怎么得第一為什么是第一什么是一直得第一的毅力等等等官方語言。 這次不一樣了,她是第二名。 同樣在后臺候場的傅經(jīng)川坐在椅子上,見她這個樣子突然想去逗逗她,站起身來走到她旁邊。一個高大的陰影擋住少女面前的光亮,女孩抬頭,是傅經(jīng)川冷著的一張臉。 “你就是京荊?”傅經(jīng)川問她,黑色的瞳仁里抑制的是長久以來的喜歡,京荊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想要親親。 他會讓京荊主動來親他的。 “我是京荊,你好?!本┣G表現(xiàn)出對陌生人的禮貌疏遠,兩人都刻意掩蓋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的事實。她的小手在他靠近后十分異常,一直緊捏演講稿的一邊,原本平滑的紙面已經(jīng)滿是褶皺。傅經(jīng)川怎么會不知道京荊不愿意與陌生人過度社交。 傅經(jīng)川把握分寸,大手抬到她身前想要握手,“你好,我是傅經(jīng)川,高二期末考的級部第一,以后多多指教?!?/br> 京荊把空出來的左手在背后衣服上摩擦,將指尖遞送過去輕握他的指尖,傅經(jīng)川在她觸碰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的嫩芽偷偷長高了幾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多巴胺在身體里快速分泌,“請多多指教,傅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