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憂鬱是一種時好時壞的情緒,有時身在熱鬧的大街,仍顯的有些孤寂。 「怎么會這樣……」 腦袋一片空白,彷彿過去與羿琴的所有全是謊言,清垣的手顫抖著,他拿不穩(wěn)手中的日記,看不清里頭的字跡,外頭印有向日葵的本子同眼淚一起往下墜。 沒什么比現(xiàn)在還要痛了,清垣順著墻角滑落,他用力的抓著頭發(fā)懊惱不已,原來是自己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真相嗎?他以為的她是柔弱需要他保護的,原來同時在他看不到的另一面竟是堅強的令人生疼。 覆蓋過的記憶如洪水般侵襲著大腦,起了身的他看上去搖搖欲墜,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外頭走去,雨是大的,所有的雨點都打在他的身上,可清垣一點也不在乎。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走,一幕幕與她的回憶涌上心頭,明明從前的印象中,她的笑顏沒曾停過,可是這次不同,清垣好似從她的眼里望盡了憂傷。 「啊……!」 所有的痛楚全被化成了嘶吼沒入雨聲,清垣看不清前方的路,不,應(yīng)該說是不曉得他的未來要怎么往下走,以往的一切是這些年來支持清垣唯一的力量,他不明白這些怎么就成了場騙局,那究竟她說過的哪句話是真的呢?他沒有把握。 guntang的熱淚模糊了視野,一不注意腳踏進了路旁的水溝里,搞什么?為什么連水溝蓋都要和我作對!清垣心煩的使力的踹著水溝蓋,妄想著擺脫箝制,卻越陷越深,就如同感情一般,不是那么輕易能說忘就忘。 既然逃離不了,清垣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他也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雨仍舊持續(xù)的下著,周遭的空氣因水氣的聚集而驟降了許多。 夜晚的風輕吹著,清垣縮起了自己的身子用手反覆的摩擦著,希望能保留點溫度,并于心里盤算起明日的頭條報導(dǎo)的大標題,人是被笨死的!想想都覺得自己很可笑,都已經(jīng)落到了這步田地,腦里還能從容的開著玩笑,他是不是瘋了? 「對不起……是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都不曉得你一直都在忍耐著。」 用手大力捶著柏油路面,此刻的清垣萌生了一走了之的念頭,對于被留下的人才有再次幸福的機會這句話感到嗤之以鼻,這種感受他最清楚了,孤獨、格格不入才是遺留在他身上的代名詞。 「mama,你看那個叔叔坐在地上耶!」 「我們快走,不要打擾叔叔。」 看吧!多數(shù)人都覺得事不關(guān)己,清垣狼狽的望著前方的一對母女,看向她們帶些驚恐的神情,格外諷刺。他也想和愛人平淡安穩(wěn)的過一生,可惜沒有。 傷痛打擊的永遠不是作jian犯科的人,而是良善的人。 「你還要在這里消沉多久?」 抬起頭,清垣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抹身影,她的聲音他不會忘,為什么總是在他盪到谷底的時候被她遇見,雨好似卸下了他身上的盔甲,在羿珊來了之后,他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止不住的眼淚用以宣洩著不滿。 跌落谷底了要向前看,因為事情不會再更差,她說。 「你以為jiejie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嗎?你也不過就是個廢物?!?/br> 沒有應(yīng)答,任憑著羿珊在雨中大罵,她說的倒也沒錯,他是個只為自己快樂而忽略別人的渾蛋,他沒有資格幸福。 滴答!不停落下的大雨明明被她的紅傘給遮擋,傘內(nèi)卻意外的下起了小雨,晶瑩輕落在他的手背上,揚起頭,看到的是她泣不成聲的模樣,不要哭,儘管他很想把話脫口卻沒能傳遞給她。 「你給我起來!」 啪!響亮的巴掌聲回盪在不知覺變黑的街道,抓著他的衣領(lǐng)迫使清垣直視著她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流淚而漲紅的雙頰。 「逃不開,轉(zhuǎn)個彎不就好了嗎?」 轉(zhuǎn)了個角度,清垣愕然的看著腳下,是阿!是他不肯讓自己改變,才會一直困在原地,她的一句話點醒了他這個夢中人,他向前跨出一步,將后者涌入懷中,而羿珊也因為受了驚嚇放掉了手中的傘。 既然忘不去就不要忘記,可是要記得帶著這份過去向前進。 在雨里,兩個有相同經(jīng)歷的人相擁而泣,眼淚掃去的不知是他們的心情還是遇見相互疼惜的彼此。 約莫十馀分,清垣的情緒才逐漸平復(fù),沒有道別之意,他逕自轉(zhuǎn)身漫步在雨中,夠了!真的夠了,為什么明明不想要這種感覺,不安感卻還是不停襲來。 「哈阿……哈哈?!?/br> 回到家后,淋了雨的清垣身體更加的沉重了,一項要鎖門才能安心睡覺的他意外的只將門給帶上便往房里走去。 來不及換衣服的他躺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睡著了,淋濕的衣物緊貼在他略高溫的皮膚上,沒有氣力將身上的衣物給褪去,他翻了個身,輕咳幾聲,大概是因為剛才沒撐傘的緣故,又感冒了吧…不過,睡一覺就好了吧!清垣想。 「大叔……」 又是該死的電話聲響,清垣似乎悟出一種原則,不想找允豪的時候他偏偏就會出現(xiàn)。 他掏出牛仔褲里頭的手機按下擴音鍵,伴隨著自己重重的喘息聲,他聽不清對方的問話,只是一個勁的敷衍,接著手沒了力,手機掉在了冰冷的地板,清垣從沙發(fā)邊拿出了被自己壓在屁股下的枕頭起來抱。 終于安靜了,聽著通話端不再有任何聲響,清垣吐了口氣,側(cè)著身子在沙發(fā)上平息著自己的呼吸,只是呼吸似乎沒有因為屈著身子而有太大的改善,反倒是自身的體溫正在下降,好難受啊……他的喉嚨有些乾燥沒法喊出聲,只能在原地不斷的咳著。 --- 「你怎么全身濕了,先去換過衣服再來吃晚餐吧!」 收起紅傘輕放在玄關(guān)門前的雨傘架里,羿珊快步的走向浴室,褪下身上淋濕的衣物,他的擁抱來的太突然,使得她現(xiàn)下皮膚上還殘留著馀溫,熱熱的。 「好香哦……我的肚子又餓了起來,寶貝謝謝你阿!」 語畢,旋即在耀杰臉上落下一吻,打開麵線的蓋子,羿珊嚥了嚥自己的口水,這蚵仔也太多了吧!送了幾口麵線進嘴里,加了香菜的蚵仔麵線與加了番茄醬的蛋包飯同樣好吃阿!羿珊有些感動的捧著雙頰嚼著嘴里頭正被牙齒分解的蚵仔。 「吃慢點,這里還有四神湯呢!」耀杰說道。 「好??!那你也多吃點?!?/br> 用湯匙舀了一口湯,送到耀杰的嘴邊,總不能都自己在吃吧!羿珊秉持著一個要胖大家一起來胖的概念,拼命餵食著耀杰。 過馬路的鈴聲此時在耳邊響起,將手機夾在脖子和耳朵邊,羿珊仍沉浸在快樂的氛圍,直到電話另一頭的著急口吻,才不得不讓她正視問題的嚴重性。 「你說他怎么了?好,我等等會去確認一下?!?/br> 掛上電話,耀杰便望見她略帶焦慮的臉龐,經(jīng)詢問之下才知,好像姐夫那里出了問題,接連播打著好幾通電話都是語音小姐的冰冷聲線,真叫人急死了。 「耀杰,你會讓我去的吧?」 「我要你留下來,你也會去的吧?既然如此,倒不如要你小心點,路上小心?!?/br> 語落,羿珊穿著外套且手拿了把傘頭也不回的朝著清垣的住處前往,只是她沒聽到的是闔上門后耀杰的呢喃。 坐在二十坪的屋子里,一個人有些落寞,幾時開始姐夫的位置比他更略上了一位,不會的,別太在意,他多想由此證明自己不是個小氣的男人,可是沒有任何的男人會把心愛女人向外推的這種愚蠢行為。 矛盾感油然而生,作為男人他不能容忍他的另一半為了另一個男人拋下自己,但同時是作為醫(yī)療人員的支持者,確認對方平安無事是再平凡不過的事,他是不該有這般想法才是,皺著眉,耀杰將桌上的湯一飲而凈的想道。 「怎么沒鎖門?」 快步來到了他的家門外,手輕推門就向內(nèi)開了,羿珊反而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她對清垣的情感變質(zhì)了嗎? 原先堅信著那只是對家人的好,想要替羿琴照顧這個傻男人,可是當真相攤在面前時,竟是如此的不堪,她單手扶額神情痛苦的佇立在原地,她想自己需要些時間來驗證這只是場荒謬的錯誤。 「怎么這么燙?」 回過神的羿珊,大步的往里頭走去,不遠處便可發(fā)現(xiàn)有個蜷縮在沙發(fā)上的身影,她拍了拍清垣的肩膀試圖要叫他去房里睡,卻意外的發(fā)覺他高的嚇人的體溫,于是她急忙趕去浴室拿了臉盆和毛巾過來替他將擦拭著手腳,盼他的溫度能稍微下降。 原來替人擦澡也不是件簡單的活,此刻的她腦袋里浮現(xiàn)的是耀杰在每次她累的半死或喝醉時所做的事,這么好的人,卻被自己糟蹋,想了想,眼淚就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羿琴,你可以不要離開我嗎?」 「我不是羿琴,你看清楚啊!」 不論在怎么掙脫,意識模糊的他始終將跪在一旁扭毛巾的她給緊緊圈住,羿珊也就不再反抗,直直的讓他給抱著。 斗大的眼淚是臉上的美麗星斗,只是此刻的她的心真的很亂,在意與被在意的同樣難受,望著他逐漸舒緩的眉,羿珊想在給自己一段時間平復(fù),也許再這么停留在原地,他和自己都會永遠被鎖在失去jiejie的回憶里。 如果她真的能,那該花上多少的氣力和時光呢? 「我們何時能真正的自由呢?」她在嘴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