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8
過了一刻鐘,趙榮的小廝就引著兩個妖妖嬈嬈的姑娘進(jìn)來,這兩個倡優(yōu)早就識得趙榮,兩人分別在趙榮跟沉大河身邊坐下。 嬌聲燕語立時在正廳響起,一個彈著琵琶,一個唱著小曲,因這兩個并不是明面上的娼妓,又是第一次來到胡家,見沉大河冷臉冷語,不敢太放肆,遂只跟趙榮調(diào)笑。 趙榮做生意見過多少人,總有些那表面上潔身自好的,雖不知內(nèi)里如何,反正見沉大河不碰這些倡優(yōu),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自己消受美人恩。 有了姑娘助興,趙榮自認(rèn)這個酒席順利暢快,后來醉得差不多,他小廝擔(dān)心他回家路上醉倒,便勸說:「少爺,不如今晚請胡公子留一宿?」 沉大河心里很不愿意,臉上卻不顯。 那兩個姑娘忙貼上趙榮,柔弱無骨,嬌聲道:「咱們服侍趙爺洗漱可好?」 沉大河聞言更不愿意了,正想什么辦法能把趙榮請出去。 趙榮本來聽小廝的勸,想在胡家住下,可那兩個姑娘貼上來,他又覺得無趣,這兩個熟門熟路,都玩過了,沒有新鮮感。 兩個倡優(yōu)做的賣笑生意,看到趙榮臉上嫌棄的神色,雖心里不高興,但還是掩嘴輕笑?!岗w爺要是嫌棄我們姊妹,那也罷了,正好這幾日mama又收了個乾女兒,還未梳攏過,嬌媚可人,只等著哪個風(fēng)流俊俏的哥兒賞識呢,趙爺您說……?」 趙榮眼睛一亮,提起興趣,有幾分清醒。 沉大河見機(jī),忙說:「我家這小子青草會駕車,不如讓他駕家里的馬車送您過去?」 趙榮在心里滿意沉大河的識相,這回沒推辭,只說自家下人就會駕車,等明日再歸還,就讓兩個姑娘跟自家小廝扶著他去坐馬車。 去了那倡院,整夜孟浪yin語不提,那家mama就等首富之子來破新乾女兒的身呢。 趙榮在那里歇了一晚,清晨才回家,乘的還是胡家的馬車,他頭還痛著,想起昨晚荒唐,撇了撇嘴,本以為新鮮貨會讓他高興點(diǎn),但也就那樣罷了。 自從碰過那極品尤物,他對其他女人就提不起興趣,自己老爹以前還會罵他沉迷美色,后來見他都不睡家里妻妾,又緊張地叫他多去后院。 他若似昨晚那樣見到?jīng)]睡過的女人,尚有幾分興致,但之后還是不過癮,心里總有一股sao動與焦躁。 不由得他多想,馬車進(jìn)了家門,看到老爹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強(qiáng)迫自己清醒幾分。 趙老爺本以為兒子宿在了胡家,趙榮小廝因到倡院后已過宵禁,也無法回去報信,還是仗著跟縣衙的緊密交情,硬是讓打更的幫自己傳信回去。 趙老爺知道兒子沒在胡家過夜,氣的也不是他去那煙花之地,忙斥道:「醉成那副德性,交代你的事情可有眉目?」 趙榮懨懨的擺手?!傅氵€是別考慮胡家公子了。」 趙老爺一驚,擰緊眉頭?!缚墒呛股娇床簧??」語氣里十分不滿。 趙榮搖搖頭?!肝覊焊鶝]提,就看見胡夜山那副病得喘不上氣的樣子,哪里能讓妹子嫁給他呢?!?/br> 趙老爺訝異。「他身子不好?」 趙榮說:「可不是?上回好不容易打聽到他出門,聽說回去就病了一場,我昨夜去吃飯,連口酒都沒沾?!?/br> 趙老爺嘆了口氣?!冈胫鉳eimei也許能碰上一樁好姻緣……」 原來趙榮還有一個寡居在娘家的meimei,出嫁前就備受寵愛,以至于丈夫死了,還被趙家接回去嬌養(yǎng)。 只是寡婦要再說親并不容易,那主動上門的都是看上趙家的嫁妝,不是什么好人。 胡夜山看似家底豐厚,雖有個兒子,但從京城來到這里連個小妾都沒帶,看似沒什么黑歷史,自然被趙家納入選擇。 可以說趙榮接近胡家,一半為了生意,一半為了meimei。 趙老爺顯然不想讓女兒又嫁給一個短命鬼,心里已經(jīng)打消念頭,只是納悶:「既身體不好,還從京城跑到這里做什么?」 趙榮掀了掀眼皮,很是疲累,只想回房大睡一覺。「不是說了他兒子的外祖家在城外,說不定也是富戶,他既身體不好,京城里說不定多的是想搶他那一房財產(chǎn)的人,將兒子託給外祖家也合理?!?/br> 趙老爺聽了這猜測,心里信了七八分。 又嘆:「那胡夜山雖病弱,到底有個兒子,將來也就有了指望,哪像你……」 趙榮忙起身喊道:「我頭疼得緊,先回房歇著了!」 因自己妻妾眾多,不說沒兒子,連女兒也沒有,趙老爺擔(dān)心不已,趙榮三天兩頭被叨念,早就厭煩。 看似他怕被念而逃回自家院子,但他身邊小廝一看,只見他眼神冷卻下來,臉色陰沉不定。 作為趙榮身邊貼身小廝,幾乎每天形影不離,他大概猜到自家少爺想起了什么,其實(shí)少爺也不是無后…… 且說昨夜胡家也出了一樁事。 那青草送趙家小廝出門去倡院叫人,卻看到一個沒見過的姑娘站在廚房門口。 本來廚房是在一二進(jìn)之間,但李慧忍了些日子,才跟夜山說煙火味大,胡月時常睡不穩(wěn),沉大河便讓人在門口跟第一進(jìn)中間的靠墻空地砌了廚房出來,本來那里空間就大,另一邊做馬房,另一邊做廚房也正好。 因此事秦婆子又惱上李慧,只因自己在宅中能活動的區(qū)域又變小了。 且說正事,青草先將趙家小廝送了出去,又回頭要去問,只見那姑娘約十四五歲,長相清秀,一雙眼睛有些媚態(tài),看到他有些慌張。 青草很少有機(jī)會跟姑娘們接觸,雖秦雯兒年紀(jì)比他大,但看到她一副羞答答的樣子,不由紅了臉,正不曉得怎么開口,只見秦婆子從廚房竄了出來,看見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她本來就打算讓自家女兒也進(jìn)胡家?guī)凸ぃ?jīng)過趕走媒人一事,她暫時不敢開口,沒想到沉大河很快就買了這臭小子,有了青草住在第一進(jìn)的耳房,又分擔(dān)好些事情,哪里好意思再讓雯姐兒進(jìn)來? 秦婆子覺得青草佔(zhàn)了自家便宜,一直對他沒好聲氣,回去又被女兒催著問差事,她很是煩惱。 其實(shí)她們母女本來過的日子很不錯,秦婆子的丈夫秦大郎是個殺豬的,雖是屠戶,可這生意做得很好,硬是掙出了大房子給妻女住。 秦婆子嫁過去多年未出,好不容易有了個女兒,秦大郎也不嫌棄,更是捧在手上如珠似寶。 秦婆子個性節(jié)儉,家里又沒有小子需要開銷,頗有些積蓄,秦婆子打算攢著給女兒做嫁妝。 是以秦雯兒雖不是大戶人家出身,卻也不事針線,滴水不沾,一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模樣。 直到三年前,秦大郎突然身故,族里的人帶著一對母子上門,晴天霹靂,秦婆子才知道自家丈夫一直偷偷養(yǎng)著外室! 那外室還生下了一個兒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七歲。 原來秦大郎雖然疼愛妻女,可是自家一直無嗣,難免擔(dān)心以后無人打幡摔盆,便偷偷納了個人在外頭,瞞得密不透風(fēng)。 生了兒子后,兒子漸漸長大,秦大郎不想他也做屠戶,想著要送他去讀書,便到鄉(xiāng)間族長家,央求族里把這對母子上族譜,養(yǎng)在鄉(xiāng)間,就去當(dāng)?shù)氐乃桔由险n。 秦大郎還是很寵愛女兒的,怕女兒生氣,打算女兒出了門子,再把那對母子接回來。 誰知道出了變故,早早撒手人寰。 秦婆子哭得滿地翻滾,彼時秦雯兒十一二歲,便摟著女兒直罵秦大郎沒良心,可自家隱隱害怕,她一直沒生兒子,雖對不起秦大郎,可見他也沒喊著納妾,便當(dāng)沒這回事,好吃好睡,還打著女兒嫁人后,讓外孫過繼回來的主意。 且不說讓外姓子弟繼承家產(chǎn)這種事有多異想天開,反正一切盤算都落了空,那賤女人的兒子都長到七歲了,自家顯然爭不過,便真心實(shí)意的哭天喊地。 秦氏族人也不敢逼得太過,還是經(jīng)驗(yàn)老道的族長出面,先痛斥秦婆子嫁過來二十多年無子,也不想著替丈夫排憂解難,說得秦婆子面紅耳赤,不敢回話。 秦雯兒年紀(jì)雖小,可也牙尖嘴利,頂撞族長說了好些難聽話。 秦氏族人暗地?fù)u頭嘆息,秦大郎這是寵出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 族長也知秦大郎此事做得不道地,又轉(zhuǎn)了話頭,安慰秦婆子,說她既是大婦,有了庶子也該帶回來教養(yǎng),秦婆子被這一敲一撫,唬得愣愣的。 最后族長想了個辦法,秦大郎生前最疼愛秦雯兒,那家中讓秦婆子攢著的財產(chǎn)便留給她當(dāng)嫁妝,只那大宅子算是秦大郎掙出來的祖宅,理應(yīng)留給嗣子。 秦婆子想想不對,也不知道秦大郎給了那對賤人母子多少錢,那也是秦家財產(chǎn)??! 族長便說那母子住在鄉(xiāng)下,都是秦大郎每年送了定數(shù)過去,委託族長代為出私塾跟贍養(yǎng)費(fèi)用,如今總不能看著秦大郎絕后,以后族里就幫忙出了這筆。 反正那母子肯定跟秦婆子母女不能相容,族長又怕秦婆子加害于她們,便說那秦小兒既是要讀書,不如在父親墓前結(jié)廬而居三年,他生母也跟在他身邊照料。 這樣一來,等了三年過去,秦雯兒也該嫁人,那對母子再回大宅居住。 秦婆子見那外室,不,如今既上了族譜也該喊妾室,還是不甘心,恨得牙癢癢的,族里怎么可能好心幫忙出那孩子讀書的錢?秦大郎肯定是有留錢給他們! 可那女子咬定了沒有,又一副傷心柔弱的樣子,族中的大老爺們看了心生憐惜,紛紛為她說話,畢竟明面上秦婆子母女已得了很多好處,有誰家會把全部財產(chǎn)留給女兒當(dāng)嫁妝呢? 秦婆子母女哪抵得過族人壓力,要知道,秦大郎兒子未成年,他的叔伯們都有權(quán)利收回家產(chǎn)管理。 秦婆子只得咬牙吞了這虧。 可事后很快的,秦婆子就知道不對。 秦大郎的喪事得由她cao辦,自然是拿家里銀錢出來,又有族人看著,不能辦得寒酸,家產(chǎn)出去不少。 又想到那私生子三年后要回來,這三年間也不能坐吃山空,她只會做家事,自嫁過來后就沒出去掙過一錢銀子。 于是母女倆開始節(jié)儉度日,一開始秦雯兒不適應(yīng),大鬧了幾場,不停咒罵異母弟弟,秦婆子雖也恨那母子,可心里也想著自己是秦大郎元配,以后也得靠他奉養(yǎng),到了陰間還得指望他上香送錢,便不敢十分得罪。 女兒畢竟是要嫁人的,便強(qiáng)硬起來,打算好好管教秦雯兒。 首先把大宅子租出去,畢竟自己與女兒只兩個人,用不著住那么大的地方,拿著租金再出去另租個小院還有剩馀,而也隱隱打著陰暗主意,看那對母子三年后回來要住哪里的笑話。 秦婆子自己出去找活兒做,洗衣做菜灑掃,好歹掙幾個錢。 但日子落差太大,秦婆子在女兒面前時常咒罵,連看到首富之子納妾,還欣羨起來,說要不是雯姐兒年紀(jì)太小,說不得能做那姨娘享福。 秦雯兒這三年來聽著這樣的話長大,心思早就長歪了,她娘又強(qiáng)迫她做家事干活,一雙嬌嫩的手起了繭子,讓她不禁想著,嫁去有錢人家享福,一定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