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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婚后開局(1V1 H)在線閱讀 - 第三十章:靠譜成年人也難做

第三十章:靠譜成年人也難做

    等到齊佳換上旗袍的時候,她已經(jīng)熱得想放棄了。

    換場到附近的景區(qū),說是山其實就一個小土坡,修了幾個破亭子,圍起來座廟,被炒成網(wǎng)紅打卡地,之前票價只要二十,現(xiàn)在拉到六十,這個價錢攝影團隊不包。

    另外,他們還和一行人馬沖突了,看排場就知道是新婚夫婦,跟他們這種二婚…不是,二次婚紗照的不一樣。

    縱然新婚,還是起了齟齬,女方嫌男方光坐著不出力,男方大呼冤枉:“拍這么個玩意我前后掏了兩萬你還要怎樣?”

    伴侶間矛盾除了錢,無非雞毛蒜皮的小事。今天捅你一下,明天再捅你一下,再柔軟的人也會變成刺猬,當(dāng)然也可以像老一輩人一樣,皮糙rou厚刀槍不入,瞎了眼過到七老八十,也就吵不動了。

    這處亭子后面是月季園,風(fēng)景最好,這幫人占據(jù)了好一會,孫遠舟讓攝影助理去問問,他們多久拍完輪上。還沒問,女方哇地哭著跑走,不顧形象,蹲在月季園柵欄邊,抱著身子抽泣。

    她老公追上前,好說歹說不管用,一怒之下:“那你哭去吧!隨便你!”一把將古風(fēng)頭冠扔到地上,“誰也甭拍了!”

    她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但也不免心驚rou跳,孫遠舟充耳不聞,對攝影師說:“既然他們走了,我們可以過去了吧?”

    正主吵架火熱,他們也只能讓開。

    孫遠舟的民國長衫太長了,臨時改短,也得拎著才好上臺階。齊佳反復(fù)說過,他就是一米八三,不多不少,也不知道他們干嘛非給他更高一碼的衣服。不信她,信自己的眼睛,那就去改咯。

    被問身高,孫遠舟向來直言體檢表上的一八三,一般來說,一八三都號稱一八五。齊佳覺得他這點就很好,他很誠實。

    其實就算他說一八五,他在她心里仍然屬于誠實那掛,男人在身高上道德底線實在太低了,李之涌一七八也說自己一八五,那再過十年,人人皆是一八五,全國沒矮子了。

    攝影師找了好幾個角度,架不住一窩人擋在月季園門口,他勸了半晌沒勸動,回來帶了兩個小弟上陣,又鎩羽而歸,最后她捅捅孫遠舟:“你去?!?/br>
    雖然他平時沉默窩囊勁,跟別人斗還是派得上用場的,也不吵架,光是裝個半死不活的樣,講兩句大實話陳述句,就把人嚇跑了,沒跑的也會氣得臉紅脖子粗不得已退賽。這叫智取于無形。

    要不是他去了青玉山,她智斗季老師,一定會帶上他。

    幸好沒有,怎么說呢,大概率他斗不過人家博士。

    她雙手環(huán)胸等著捷報。不出多時,孫遠舟過去動動嘴皮子,男的便攙著女的讓開了,隨行一眾也跟去旁邊的涼亭歇腳。

    她夸張地鼓掌贊美:“你真厲害呀?!?/br>
    他瞥她一眼:“…”

    當(dāng)槍使,槍和持槍者的關(guān)系,他還能說什么。

    她的盤扣松了,他給她重新系好,低著頭的樣子很貼心,齊佳又正好抬頭望向他,攝影師立刻抓拍兩張,自以為捕捉到浪漫一隅。當(dāng)事人毫無此意。

    這不是情趣旗袍,大家閨秀的正經(jīng)衣服,淺綠色繡白鶴,美肯定是美,就是中看不中用,垃圾面料穿在身上又刺又癢,她心里很膈應(yīng),公用衣服保不齊得皮膚病,回去必須狠狠洗澡。

    孫遠舟看出來她不自在,問她要不要在里面套件打底衫,她義正嚴(yán)辭地拒絕了,跟不穿秋褲的道理一樣,多一層就多顯一分胖。

    “他會給你修圖的?!?/br>
    她堅持搖頭。

    攝影師一人塞了一樣道具,要孫遠舟拿書,她抱著針線繡活,類比伉儷情深。她把手里的東西推給孫遠舟,反把書本拿到自己手里卷成一筒。

    “哎我們…”

    “繡個花的,他最愛干這個了?!?/br>
    孫遠舟沖人搖搖頭,示意沒關(guān)系,就這么拍吧,她衣服也不舒服,早拍完早結(jié)束。

    齊佳一邊假笑,不停地吩咐,背景要拍滿月季,她堅信門票貴的這四十塊是貴在月季園上了,一定要物盡其用。

    “兩位不夠不親密呀,您看是不是…”為拍近照,攝影師換成35定焦鏡頭,肺腑箴言呼之欲出,“…得拿出那個勁?!?/br>
    “那個勁是哪個勁?”

    假大空:“愛情。”

    鏡頭懟到她臉上,黑洞洞的,她在自己的倒影中驚呼:“留兩張,我要拍單人照!”把人嚇得喲。

    “記著呢,給您留著的。”攝影師偷瞄孫遠舟的臉色,他沒臉色。

    最后的雙人照是她側(cè)坐在孫遠舟腿上,挽著他的脖子,蕩秋千一樣把腿翹起?!跋壬H她一下吧。”他幾乎在哀求了,默默比較,究竟是他更心累,還是隔壁哄人不成的同行更難受。

    孫遠舟聽話地把嘴唇印在她臉上,想來還是他這邊的錢更好賺。三層定妝讓她的臉頰有種不正常的干燥光滑,鏡頭拉遠,她非常小聲地問:“你沒硬吧?”

    “…不至于?!彼菀追磻?yīng),但他也不是隨便發(fā)情的瘋牛病。她于是跳下來,美滋滋地去拍她的藝術(shù)照了。

    他識趣地退到一邊,張育民給他打了兩個電話,緊跟著一條短信:“沒事了小孫,不用回電?!?/br>
    他坐在長凳上,撐著頭嘆氣。遠處齊佳漸入佳境活蹦亂跳,拉著助理討價還價,加八百塊給她出個單人冊子,有便宜不賺王八蛋。

    那人家能同意嗎?心里都罵死了,但還是比較客氣,跟她說,齊小姐我們也得吃飯,只能給您打個熟客九五折。

    她便過來問他。

    “你看著辦,都行?!彼掌鹗謾C,“哪天?還是這人來拍?”

    她盯著他,不言自明。

    “不用砍了,就按他價錢。”哪次不是他掏,都差不多。

    “我覺得他拍得挺好的。”她坐到他身邊,不像之前那家,買的不是鉆石套餐,就橫得不行,她可是顧客啊,竟然要對她指手畫腳,花錢都花不爽利。

    “你身上還癢不癢?”

    “還行…”

    “問問他完事沒有,脫了吧。”他說,摸了摸面料,“質(zhì)量是不太行?!?/br>
    “那你還陪我過來嗎?”她撐著下巴看他,想到她的積分制軍備競賽,“哦。最近不行,我沒空?!?/br>
    他躲開她的眼神,真說出來確實是有點揪心的:“我…最多呆到下個月初?!?/br>
    “去哪?”她脫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馬冬梅,馬什么梅。他干啞地吞咽,自己好像還沒認(rèn)清她的真面目。

    她一拍腦袋:“哎呀,青玉山,是吧??次疫@記性,其實我都寫在備忘錄里了。”

    孫遠舟平淡地看她一眼,他閉緊嘴唇,把復(fù)方軟膏放在她手邊,站起來走了。

    回去路上他也保持沉默,但由于他一貫如此,齊佳并沒有放在心上,聊了一路所網(wǎng)專利中文檢索如何記分,單機對話。直到到她家樓下,她問他上不上去,他說不,送到了掉頭就要離開,她頓時覺得,不對啊,他怎么又開始犯病了。

    她知道這是慢性沉疴,時不時就要犯一下,于是說:“那我上去了?!狈瓷湫愿郊樱澳阕⒁獍踩??!?/br>
    她媽不在家,屋里是黑的。她一開燈,一只大蛾子飛過眼前,她尖叫一聲,手一揮。

    無影手如何能打死蛾子,它倏地飛沒影了,齊佳拎著王總打回來的廢稿作武器,巡視整個家,這活本來歸老齊干,她媽怕蟲怕得要死,現(xiàn)在換她負(fù)責(zé)。

    找了半天沒找見,她于是轉(zhuǎn)而解決萬惡之源,果然是她媽忘記扣緊大米的蓋子,這幾年老太太記性是大不如前了,很多次出門忘記鎖,還嘴硬死不承認(rèn),不免讓她一通發(fā)火。

    她放棄逮捕蛾子,回到臥室把門緊閉,確認(rèn)

    蛾子在外面,不會惡心到自個,她才打開電腦,開始翻歷年所網(wǎng)的相關(guān)論文。她是很愛走捷徑的,走捷徑的第一步就是借鑒,去其精華去其糟粕,過一過查重——又快又好!

    王姍那會連查重系統(tǒng)都沒上線,你抄我我抄你攜手共贏,時代進步了,讓很多賊頭腦無所遁形,但同時也孵化出了更為精明的一幫人。

    她一旦進入狀態(tài)是很專心的,直到餓得不行,一看表,八點多她媽還不回來!

    意識到不對勁,給她媽打手機,肯定是靜音了,半天不接。

    她也編不下去她的作品了,拿起外套就去尋母,她媽愛到處亂竄,但也僅限于廠院附近,從來不往遠了跑。她不大接受新鮮事物,很多掃碼啊優(yōu)惠券不會用,也不學(xué)。

    從最南邊的幼兒園開始,到大馬路對面的超市,到離退辦,最后繞回幼兒園旁邊的理發(fā)店。每天一模一樣的風(fēng)景,一成不變的生活。第三遍的時候,她開始害怕了,她握著低電量的手機重復(fù)撥打,坐在長椅上用抖腿緩解焦慮。

    等到手機掉到10%,她站起來,想著再找一圈,如果還沒蹤影,她就報警。她沒想著要通知孫遠舟,在她心里他沒什么作用。

    接著她就在一輛車疾馳過的間隙里看到了她親媽,和一個男的。帶著光環(huán)的季老師,在人群里的背影特別有魅力。

    她怒火中燒地橫穿馬路,在人行最后一秒綠燈,一把抓住她媽的后衣領(lǐng):“你去哪了!你亂跑什么!”

    季濯被她推到一邊,她對她媽低斥:“你知不知道我多擔(dān)心你!”因為不經(jīng)常表達感情,她有點鼻酸,她開始站在她爸的角度設(shè)身處地。

    尤其當(dāng)她媽不以為意地“???”時,她氣得都站不住,她召喚孫遠舟上身失敗了,豎著眉問季濯:“你都上完課了,你總是跟我媽走在一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佳,大街上你…”

    她瞪著季濯,他也回視她,當(dāng)她媽站在他那側(cè)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他那個博士學(xué)歷在她這里不管用了。

    什么狗屁免費的講學(xué),她從來沒見過教書匠跟學(xué)生搞到一塊去的,她甚至懷疑,不是她媽看上了季濯,而是季濯看上了她,他先不安好心,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齊佳?!倍贾浪至耍遣皇沁€等著她尊稱他季老師呢?

    就是沒有孫遠舟這把武器,也不妨礙她罵他,她深呼吸,豪言:“你等著?!?/br>
    她出口成章有點困難,但她可以回去寫八百字譴責(zé)他,不是只有他學(xué)過語文。

    “你跟我走?!彼е龐專牧馀紶柗浅4?,如果沒有孫遠舟這種人供她叫苦連天地驅(qū)使,她自己干得好著呢。

    “你不要拉扯我…”她媽呼喊,“季老師,你看這個…”

    她的手機一直開著藍牙,沒撐住關(guān)機了,孫遠舟買的新手機她還沒換。

    “走,回家?!?/br>
    她小時候,她媽也是這樣揪著她往家走,現(xiàn)在反過來了,所以說人越老越像小孩子。

    隔著馬路她回頭,季濯望向她,他長得太英俊了,可惜齊佳從很小開始就只認(rèn)錢。她指了指他,示意這事沒完。

    “你快放開了,好丟臉的?!彼龐屗﹂_袖子,她眥著冷笑:“你也會丟臉?我圍著大院找你,你知道我找了多久…”

    她媽不說話了,許久才小聲說:“那你既然出門了,你也不能不放mama自由啊。”

    她站定。有很多人不同意孤寡老人再婚,又有很多人希望著,她現(xiàn)在兩者都理解了。

    “你自由你的,你靜音做什么?”她不可置信,“難道說跟季老師在一起就要靜音?”

    “小季心眼好善良的,他陪我去體檢了…”

    “這不是更不正常了嗎!”她按著額頭原地跺了兩腳,放下手,“…你。你去體檢了?今年不是組織體檢過?!?/br>
    她媽撇個嘴:“也沒什么事,就是頸椎偶爾脹脹的…想著還是去看看?!?/br>
    “那你叫上他干什么!你女兒還沒死!”她想起來自個今天在外面歡天喜地,說不難受是假的。她其實很孝順,自從她爸死了就更孝順了。

    “我沒叫他呀,我就提了一嘴,他人可熱心了,就問我是不是一個人呀,我說我女兒女婿出去辦事了,人家就非要一路照顧我…”

    “你別說了?!?/br>
    描述得越詳細(xì),她就越不是滋味,她最后氣消了,說:“你要是跟我開口,我肯定是先陪你去,就是有天大的我也擱一邊。剩下的事都不重要。”

    她怎么就是不說呢,這老太太,她耽誤不了誰!

    她媽握了握她的手:“mama知道了,知道了,但你也要以小孫為重…”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了!”她頭都大了,忍不住為了這事遷怒孫遠舟,搬出她的箴言,“媽,咱倆是一家?!?/br>
    翻來覆去吵那么幾句話,“我明明能找到更好的”、“我吃回頭草吃得憋屈死了”、“是你們逼我結(jié)婚的!”

    …她既然頸椎痛,就先別拌嘴了:“你檢查得怎么樣,你現(xiàn)在還脹嗎?單子呢?”

    “包里?!?/br>
    “給我看看?!?/br>
    “你拉我包干嘛,回家看,還能不給你看嗎?!?/br>
    齊佳晚上盯著單子琢磨了好久。指標(biāo)倒是正常的,除了膽固醇高,但這老毛病了,連吃他汀好幾年,勉強能控制住。

    頸椎脹是什么病啊。她在網(wǎng)頁上搜,一群在線庸醫(yī)說不出個一二三。

    她掛了三甲的康復(fù)科和骨科,人滿為患,專家號搶空了,副主任醫(yī)師先瞧瞧吧。

    她聽到她媽又開始做柔軟cao,放心了些,回去閉門造車鼓搗她的論文了。

    ——

    成年人總有很多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