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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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延赫:“他用語言誤導我?!?/br> “然后你對我的信任感就崩塌了嗎?”唐蘊說,“你自己或許沒有意識,但你發(fā)脾氣的樣子真的很恐怖,站在你旁邊的時候,我會手足無措,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我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匡延赫臉上浮現(xiàn)出無奈的神色:“我沒有發(fā)脾氣,我只是在思考?!?/br> “可你的語言和行動,尤其是五官,傳達給我的信息是,你很生氣并且不想搭理我,讓我感到非常委屈,更何況我壓根兒就沒有犯錯?!?/br> “ok,我為我的不理智向你道歉?!笨镅雍张e手投降,“但我想事情的時候,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rou組織。要不然你下次覺得我在發(fā)脾氣的時候,就拿鏡子出來照一照我唄,提醒我一下我的口角肌該工作了,成嗎?” 唐蘊被他這么一說,嘎嘎樂:“我想直接拿熨斗把你的眉頭熨平?!?/br> 匡延赫:“閻王爺見了你都得讓三分?!?/br> 唐蘊捧起那張令人反復癡迷的臉,掐了一把,他能容忍匡延赫到今天這個地步,和這張臉脫不了干系。 生病這段時間,唐蘊一直很擔心匡延赫會不會被他傳染,因為匡延赫總是在作死的邊緣試探,接吻被拒絕,就親唐蘊身體的其他部位,喝水也很隨意,有時候口渴順手就拿起了唐蘊的水杯。 但神奇的是,直到唐蘊感冒痊愈,匡延赫也還是健健康康,一點生病的跡象都沒有。 這天匡延赫騎行完,帶著一兜早點回家,聽唐蘊抱怨老天爺?shù)牟还?/br> 匡延赫笑了一下:“也許你那根本就不是陽呢,就是普通的發(fā)燒?!?/br> 唐蘊說:“不可能,我從小到大身體一直都很好,除了一次腸胃炎,還有一次新冠,其他時候就沒怎么燒過?!?/br> “哦?”匡延赫戳開豆?jié){喝了一口,“那我怎么覺得你一直燒燒的?!?/br> “哪有啊?”唐蘊,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罵了一句,“靠!你才是燒包!別人明sao你暗sao!” 匡延赫被豆?jié){嗆了一口。 吃完早點,匡延赫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上和唐蘊一模一樣的情侶裝。 倆人手牽手下樓取車,各自上班。 唐蘊到律所接了江峋,一起去找李有為的女兒,打算再做做家屬的思想工作,讓這家人盡快簽下諒解協(xié)議。 許董的罪行還沒有定論,他的家里人以及集團上下其實很著急,但他們又不能表現(xiàn)得特別著急,所以從得知李有為死訊到現(xiàn)在,他們只和李有為的女兒通過一次電話,其他時間沒有過去催促。 如果被當事人,尤其是難纏的當事人看出他們心急如焚,會產(chǎn)生兩種后果,一種是坐地起價,一種是拿著材料繼續(xù)上訴。 在許董的案子里,前者還不算什么,要是家屬選擇后者,整個建工集團將會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震蕩。 李有為的喪事已經(jīng)辦完了,李靜芳回到鎮(zhèn)上守著她和丈夫一起開的超市。 說是超市,實際就是一家開在小區(qū)門口,面積六十平左右的小店,貨架老舊,陳設(shè)雜亂,東西種類繁多,零食、日用品、孩童玩具都有,但大多都是不常見的牌子。 門外居然還擺放著許多低價促銷的水果,看起來生意很不好,橘子干癟,香蕉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斑點。 李靜芳原本正在和二哥李宏量聊天,在看到唐蘊的一瞬間,嘴角的笑意收住了。 她很直接了當?shù)馗嬖V唐蘊,她不要錢,但是要給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這個世界不是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撞了人就應該承擔責任,他根本不是無證駕駛,而是酒駕逃逸,當時醫(yī)院那么多證人都可以證明他身上都是酒味,但是警察和交警都不當回事,你們這屬于官商勾結(jié)!我要寫材料繼續(xù)舉報你們。” 唐蘊記得李靜芳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這些話是從哪里學來的。 她說話時眼睛瞪得很大,視線一點也沒有閃躲,仿佛已經(jīng)下定決心。 江峋一只手插在兜里,面色依然平靜:“舉報當然可以,上訴也可以,但那樣的話賠償金就沒了,你不好奇許夫人開價多少嗎?” 李靜芳說:“我不在乎多少錢,我爸人都已經(jīng)沒了,我要那些錢來也沒什么用?如果我這就替我爸原諒了那個人,以后下去做鬼了,我爸也不會原諒我。” 李宏量也附和道:“就是,我們也沒有窮到要要飯的地步,要是今天原諒了那個人渣,就是這天底下最大的不公平,我們就是想要讓他知道,人命不是他用錢想買就買的!” 江峋冷冷地笑著,對此不屑一顧。 見當事人家屬情緒越發(fā)激動,吵吵嚷嚷,引來了幾個圍觀者,唐蘊忙安撫道:“你誤會了,許董和許夫人愿意出這個錢,是對你們家屬以及對李有為本人表達的歉意,這怎么能是買一條命呢?事故是一場意外,又不是什么故意殺人?!?/br> 李靜芳冷哼一聲:“他要是真的覺得抱歉,為什么從我爸進醫(yī)院到離開這么長的時間里,一次都沒有來醫(yī)院看望過?他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br> 這時候如果用工作忙碌作為借口,大概會掀起反效果。 唐蘊只好說:“其實他們偷偷去過幾次,但出于愧疚,一直沒敢進去。” 江峋遞給他一個“你小子真能編”的眼神,這是來自師父的肯定。 沒聊幾句,小兒子李才俊從二樓下來,手上端著碗還沒吃完的泡面。 他接過已經(jīng)跳過的話題,問道:“你們準備拿多少錢出來和解???” 許夫人開價三百萬,但調(diào)解肯定是要有一個討價還價的空間的,所以唐蘊準備先報個一百萬。 沒想到江峋直接說:“五十萬?!?/br> 李才俊的表情告訴唐蘊,他對這筆錢很心動,但諒解協(xié)議需要李有為的全部子女簽字,光李才俊一個人心動沒有用。 一旁的李靜芳用雞毛撣子打掃著店里面的貨架,李宏量則在幫忙鋪貨,都沒搭理江峋,態(tài)度很明顯。 “一次性給嗎?”李才俊追著問,“喪葬費不算在里面?” 李有為的喪葬儀式一共花去二十萬,這筆錢許夫人已經(jīng)另外給籌辦人李靜芳報銷過了。 “當然不算?!碧铺N微笑著說,“這五十萬是一次性到賬?!?/br> 李才俊跑去和jiejie商量,差點沒被李靜芳用雞毛撣子打死。 “他們是用五十萬買老爸一條命!你怎么這么沒出息!” 李才俊不耐煩地說:“老爸人都死了,他們想買就買唄,買不買不都是一樣一壇骨灰嗎?做人要靈活變通,不是你小時候經(jīng)常教育我的嗎?” “滾!” 律師這個職業(yè),很多時候都需要演技,唐蘊像個銷售一樣,稍微走出去幾步說:“賠償金的高低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我再打電話和許董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把價格再往上調(diào)一調(diào)。” 李才俊站在jiejie身旁,和她耳語幾句,江峋會讀一點唇語,大概知道,他說的是:“如果他能開到一百五十萬,我們?nèi)齻€人分一分,不是挺好的嗎?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李靜芳耷拉著臉沒說話,但旁邊的李宏量顯然也對這個數(shù)字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鋪貨的手停頓住了,還朝唐蘊看了一眼。 這點完全在江峋的預料之內(nèi),他今天來就打算把事情搞定。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愛錢的人。 況且一個已經(jīng)去世的人的尊嚴與自己活生生的下半輩子相比哪個更重要,這并沒有多難選。 說了要打電話,樣子就得做足,唐蘊走到外面一棵樹下,翻了最近通話記錄,直接打給男朋友了。 “你在干嗎呢?” “上班啊,”匡延赫的聲音里帶著笑,“怎么突然想到要查崗了?!?/br> 聽到悅耳的嗓音,唐蘊也跟著笑了:“不是啦,我和我?guī)煾冈谕饷孓k一個需要調(diào)解的案子,對方問我能不能把金額調(diào)高一點,我得裝裝樣子,出來給我的當事人打個電話?!?/br> “這樣啊……”匡延赫竟然在電話里打起配合,“那你想讓我開多少錢呢?” 唐蘊撲哧樂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表演型人格???好愛演?!?/br> “你今天要加班嗎?”匡延赫問。 “應該不用吧,我下午兩點半有個庭,開完就可以回家了,估計五點前能到家。” 匡延赫說:“那我今天早點回去,陪你一起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是要搬去匡延赫家住,雖然匡延赫并沒有對每天超長的通勤時間提出過抗議,但唐蘊時常看他為了趕一個會議,早早起床洗漱,打著哈欠出門,還是會感到心疼。 所以經(jīng)過商議之后,每個月下旬,唐蘊會搬去匡延赫那邊住一段時間。 匡延赫說向恒有個新樓盤,目前正在建造中,樓盤位于向恒大樓和律所的中間,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半年完工,加上裝修,通風換氣,大概得一半年,在那之后他們就可以搬進去住了,梁頌那邊的房子可以退掉。 唐蘊說:“我是沒什么東西要收拾的,就幾身衣服,典典的東西很多,你要是比我早到家的話,先幫它收拾吧,多帶點吃的,它的貓包在陽臺的收納箱里。” “ok?!?/br> 掛斷電話,唐蘊返回李靜芳的超市,和江峋打配合。 當價格真的抬到兩百萬的時候,李靜芳沉默了。 她的這種沉默和一開始的輕蔑的沉默不一樣,眼下,她的心底在做權(quán)衡。 省吃儉用,入不敷出的日子已經(jīng)過了大半輩子,要是有了這筆錢,生活將迎來轉(zhuǎn)機。 不僅兒子婚房的貸款可以還清,手頭還能有些富裕,她一直想去醫(yī)院做個脊椎手術(shù)改善腿麻的毛病,有了這筆錢,就沒問題了。 人是種雙標動物,當利益遙不可及時,良心很重要,當利益觸手可及時,大腦又自動產(chǎn)出另外一套理論來:已經(jīng)死去的人是沒有意識的,感知不到尊嚴受辱,而活著的人的苦難,是真真切切的。爸爸如果知道她現(xiàn)在這么辛苦,也一定會原諒她的吧? 雖然她認識的那個教授說,提交舉報材料之后,上面會重視起來,重新派人去取證和審理,但萬一舉報材料中途就被人截胡了呢?而且事故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破壞掉了,再取證,能行嗎? 舉報是有風險的,能不能成功只有一半的概率,甚至是一半都不到,中間還得勞民傷財,費時費力,而賠償金是一次性到賬,毫無風險,唾手可得。 唐蘊和李靜芳遠遠地對視著,彼此都能感覺到,這是一次良知與欲念的博弈。 糾結(jié)了幾分鐘,李靜芳說道:“兩百萬還是有點少?!?/br> 死者家屬一旦開始討價還價,就說明對方已經(jīng)沒有那么強烈的想要起訴的意愿了。這是唐蘊多年來得出的經(jīng)驗。 而意志已經(jīng)被動搖的人,是不值錢的。 這話出自他的師父。 “就兩百萬?!苯竟麛嘤掷淇幔岸嗔藳]有了。你父親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退休的年紀,還是農(nóng)民,你找遍南城都找不到哪個人愿意掏這么多錢和解了?!?/br> 許夫人給了三百萬,最后只花掉了三分之二就換來了白紙黑字的諒解協(xié)議,許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說剩下的那一百萬也不用還了,作為他們的跑腿費,至于當初約定好的尾款,也會一分不少地打給江峋。 這個案子的案源并不是唐蘊自己找來的,他的抽成不多,聽到尾款也并沒有多興奮,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每次做這種很考驗人性的調(diào)解案,他都能猜到結(jié)局。 ——人性就是經(jīng)不住考驗的。 這個世界上勇敢無畏的人太少,他暫時還沒有遇到。 回到車里,唐蘊準備把剩下的那一百萬打給江峋,聽見江峋說:“直接打還給許夫人吧?!?/br> “啊?”唐蘊不解道,“為什么?一百萬欸!” 江峋扣上安全帶:“我喜歡和爽快的人交朋友,我等著許董出來請我吃飯。” “啊——” 原來如此,江峋看中的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長久的合作。 “晚上一起吃飯嗎?我請你,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苯菊f。 唐蘊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今天家里有點事情,得回去處理一下?!?/br> 江峋是學過心理學的,看懂一個人的微表情于他而言非常簡單。 “你有約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