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汪凝素面?朝天，眉眼平淡，相?比平時的她多了一絲茫然與蒼白。

    有點……像死人?。

    汪凝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試圖在自己臉上折騰出點血色出來，但?是鏡子?里?的她臉上還是那個顏色。

    她想了想，可能還是妖力?的影響，所以她現(xiàn)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云仙正好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鏡子?里?的她嚇了一跳。

    “小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看著……沒什么活氣??？”

    “小時候妖氣感染，我自己煉化?了，不過那時候差點死了，可能會有點影響？”

    “不是啊，這不是妖氣的影響，你是修行之人?……”云仙猶豫著，但?還是說了出來，“修行之人?不都是被天道偏愛的么？比如你大師姐那種一身?正氣光芒四射渾身?不靈不靈的，你這樣的顏色，就像是被天道拋棄了?！?/br>
    “因為我身?上有妖氣，所以被排除在了因果之外，就成這樣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最近干的事惹了天道呢？”

    “…………哦?！?/br>
    好像真的是這樣。

    她最近干的事：光天化?日砍了虎妖腦袋，威脅陳玉，折磨蘇瑤……還有若干背地里?使的壞。

    汪凝一臉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鼻子?，“那我以后多注意注意，控制一下自己?！?/br>
    對于修行的了解，汪凝肯定是比云仙要多的。

    之前她一直克制時刻反省，壓抑了身?體里?狼王妖力?帶來的影響，她把自己所有的異常都算在了狼王妖力?上，但?心底深處，她知道自己的本性。

    所以與其說她在壓抑狼王妖力?，不如坦誠說她在壓抑自己。

    能感知到靈氣的都是被天道眷顧的天生修行者，她的出生是特殊的，也?是幸運的。

    但?她能有那么一個妖魔鬼怪齊聚的小學(xué)二班，也?是因為同類互相?吸引。

    周圍的同學(xué)天生惡種，其實，她也?是。

    正是這個原因，爸爸才會帶她去君留山修行。

    這段時間她確實是被仇恨裹挾了，整個人?戾氣十足。

    師父說過，修行是一輩子?的事。

    她不能松懈。

    汪凝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狀態(tài)出門。

    她轉(zhuǎn)身?離開，沒發(fā)現(xiàn)鏡子?里?她的背影顏色變得鮮艷了一些。

    隨隨便便吃了點面?包墊墊肚子?，他們一行四個就打車去約好的飯店。

    汪凝不太熟悉北城，一起床就覺得鼻子?干干的，摸了半天。

    云仙早有準備，昨晚上提前敷了面?膜，換上了滋潤型的護膚品，手里?還帶了瓶水隨時補水。

    “北城太干了，空氣都是干巴巴的?！痹葡捎悬c嫌棄北城這種氣候。

    她還是喜歡南方那種濕潤的環(huán)境。

    蜀陽一聽?，去給汪凝買了瓶水遞給她。

    周乾坤：“……這里?四個活人?活妖，你只?買一瓶水？”

    “我不喝水?！笔耜栒f著，看向他，“你要喝可以自己買?！?/br>
    周乾坤怒買兩聽?可樂當著蜀陽的面?灌干凈，然后，——就打了個綿長的嗝。

    云仙一臉嫌棄避開。

    蜀陽一臉無辜，跟在汪凝旁邊。

    汪凝喝著水，忽然想到，她自己最近道心不穩(wěn)，蜀陽難道就挺穩(wěn)的？

    得找個機會提醒他一下。

    最好是把云仙那面?鏡子?搬出來給他也?照一照，說不定他最近也?干了不少虧心事。

    到了預(yù)定的包間，五師兄早就到了，提前招呼他們點菜。

    葉敏：“你師姐晚一點到，我們先吃?！?/br>
    相?互做了介紹才坐下。

    很快北城妖管局調(diào)查處小組長格艾就到了。

    是個頂著一頭張揚克蘭茵藍發(fā)的帥妖。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他還挺客氣的。

    云仙跟汪凝的眼睛就在人?家頭發(fā)上跟著移動。

    “他這個是真的發(fā)色啊？”汪凝偷偷跟云仙交頭接耳。

    “我感覺不像??！沒聽?說過什么妖怪能是這個shai啊！”云仙驚訝得北方口音都出來了。

    “那是染的？”

    “可能是吧。”云仙這個妖都拿不太準。

    格艾坐下之后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和妖，笑著問：“哪位是這次聯(lián)合調(diào)查的負責(zé)人?？”

    周乾坤蜀陽云仙整齊看向汪凝。

    汪凝：“…………”

    你們兩個小組長還真好意思。

    她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是我，汪凝?！?/br>
    葉敏跟著說：“我家?guī)熋谩！?/br>
    “哦，好的好的，那一會兒誰跟著去沈氏集團？”格艾繼續(xù)問。

    “我，還有這位?！蓖裟狭酥芮ぁ?/br>
    沒被選中的蜀陽一臉難以置信。

    等飯菜上的時候四師姐也?到了，親熱擠開了蜀陽坐到汪凝旁邊，拉著她說話。

    蜀陽：“…………”

    她實在是太受歡迎了，蜀陽想著。

    葉敏設(shè)了個隔音的禁制，才開始討論?公事：“北城這邊對自然教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有快兩年?了，主要都是格艾負責(zé)的，格艾要不說一說？”

    格艾看了看汪凝，“可以啊，交流嘛?！?/br>
    交流，得雙方才叫交流。

    汪凝很上道，把提前準備好的自然教相?關(guān)資料拿出來遞給他，“最初是從劉茜案開始，詳細情況都在這里?，有什么要問的問周乾坤就行?！?/br>
    汪凝沒在外勤科待過，所以對案件具體情況了解程度肯定不如周乾坤，干脆讓他出來跟人?聊。

    “在劉茜案之前，青城幾乎沒有自然教的蹤影，”周乾坤說，“但?是查了劉茜案之后，我們把之前跟妖氣感染相?關(guān)的案子?重新翻了一遍，發(fā)現(xiàn)還是有一些痕跡的，只?是當時在青城自然教沒什么名氣，我們沒有把他們聯(lián)系起來。之前一次的抓捕只?是抓了一些教徒，真正核心成員全跑了，當然，這也?是我們青城妖管局的問題，當時我們內(nèi)部并不干凈。”

    局長從青城回來之后也?在內(nèi)部查過一遍，揪出來一只?間諜，這是格艾是親眼見?證的，所以對周乾坤說的東西很能共情。

    有時候內(nèi)部的蛀蟲遠比外邊的案子?更麻煩。

    “自然教在北城發(fā)展的最猖狂，我們幾乎每個月都會接到相?關(guān)的案子?，但?是并不是以妖氣感染為主，主要是一些自然教的妖協(xié)助人?類干臟活牟利，這也?是我們最苦惱的?！备癜f，“沈家我們不是沒查過，只?是他們一家人?甚至公司內(nèi)部上下都沒有不正常的地方?！?/br>
    太正常，以至于顯得不正常起來。

    “妖氣感染手腕上會有傷口，沈家家主沈萬的手上有么？”汪凝問道。

    “沒有?！备癜f，“我們有專門的妖負責(zé)監(jiān)視沈萬，隔段時間就會觀測他的情況，至今沒有在他手腕上看見?過傷口?！?/br>
    “那你們知道他跟自然教合作吊命么？”汪凝繼續(xù)問道。

    “知道，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是跟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進行的，”格艾苦笑，“我們只?知道，每次見?到沈萬，他的身?體都比之前更好了。”

    “這么嚴密的防護措施……”汪凝看向格艾。

    “是的?！备癜c頭，“前段時間我們查出來內(nèi)部的一個間諜跟沈家人?有聯(lián)系，只?可能是他泄漏了我們的監(jiān)控，只?是發(fā)現(xiàn)的太晚，現(xiàn)在再查更查不到什么了?！?/br>
    他們有監(jiān)控方案，沈萬就有應(yīng)對方案，很輕易就能知道他們妖管局的漏洞，所以才會一直都沒被抓住把柄。

    “那你們抓到了間諜，根據(jù)他的口供沒有抓跟他聯(lián)系的沈家人?么？”周乾坤問。

    “抓了，”格艾，“但?是是實習(xí)生?！?/br>
    周乾坤跟汪凝發(fā)出一聲了然的“哦”。

    云仙跟蜀陽瞪著大眼睛不太懂。

    看來回去得好好給這群妖補一補人?類潛規(guī)則了。

    “所以，你們有什么思路么？”格艾問道。

    周乾坤清了清嗓子?，“我們覺得應(yīng)該要從沈萬周圍的人?入手，他自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但?不代表沈家其他人?也?固若金湯，只?要能抓到他們當中一個的把柄，我們就能把整個沈家拖下水?！?/br>
    “嗯，一個兒子?不行，我們就拖兩個，兩個不行拖三個拖四個，動他沈家的根本，沈萬總會露出破綻的。”汪凝說。

    “我們也?嘗試過派人?接近沈萬小兒子?沈玨，但?是他們沈家在北城多年?，很了解我們北城妖管局，派出去的人?很容易就被識破了。”

    “嗯，所以我們來了。”汪凝拍拍云仙的肩膀，“沈玨就靠你了。”

    云仙：“哼！我就知道你拉我過來就是想利用我的美色！”

    “那不然呢?！蓖裟f。

    沈萬是個非常重男輕女的人?，前期高度重視大兒子?的教育，后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湯改寵愛小兒子?，這一改就是翻天覆地毫無下限，養(yǎng)出來的小兒子?沈玨是個標準的被寵壞的富二代花花公子?，混跡于北城各個娛樂場所，每天身?邊帶的女孩都不重樣，在外看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可是吧，這樣一個小兒子?，至今沒有任何違法犯罪記錄，全身?干干凈凈。

    這只?能說明這都是他裝出來的，實際上的沈玨心思必定深沉，不然也?不敢跟他大哥爭家產(chǎn)呀。

    “這個沈萬現(xiàn)在的妻子?是個什么樣的人?？”汪凝問格艾。

    “她不是人?。”

    “哦？”

    “這個我來說吧?！比~敏看了眼全程只?顧著吃東西的沈如意無奈嘆了口氣，“沈萬的現(xiàn)任妻子?是萋萋，一只?原型是寶蓋草的妖，之前是在沈氏集團工作，后來被沈萬調(diào)做秘書?，很快就勾搭上了，沈萬為了她跟原配鐘蜻離婚，三年?前跟她結(jié)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