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夫婦的擺爛日常 第58節(jié)
太后還在繼續(xù):“哪里?來的庸醫(yī),敢對你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謝元丞煩了,懶得?跟她虛以委蛇:“沒?有庸醫(yī),是臣弟說的?!?/br> 太后怔神。 謝元丞叫她:“皇嫂,臣弟有個問題一直很想請教皇嫂。” 太后看他。 謝元丞不按套路出牌,字字句句出乎太后意料,讓她反應(yīng)不過來。 過了須臾,太后說:“阿丞問罷。” 謝元丞道:“臣弟想知?道,薊州一行路上的眼線,夜?jié)撦o城王府的探子,都是皇嫂出于什么目的派出的。” 太后一噎。 在謝元丞問出這?話的前?一秒,她想過他可能會問出的任何問題。 但謝元丞最后問出來這?話實(shí)在太直了,一時竟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這?,”太后頓了頓,才說,“阿丞自?年初墜馬以后,一直對哀家避而不見。雖然不知?你這?么做的原因?yàn)楹?,可哀家怎么說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皇嫂,深感心憂,卻?又無從得?知?你近況如何,所以才派了人……” “原來如此?!敝x元丞點(diǎn)著頭,“那便先謝過皇嫂掛懷了?!?/br> “不過臣弟還有一問?!彼终f。 太后道:“阿丞有什么問題直問便是?!?/br> 謝元丞道:“皇嫂是真心掛懷臣弟身體,還是為著臣弟多?日未上朝替阿齊鎮(zhèn)壓朝堂處理政事而憂心呢?” 被直指心中所想,太后尷尬地笑了笑,說:“自?然是都有的?!?/br> 謝元丞:“哦?” 太后道:“自?你皇兄去后,說你以一人之軀獨(dú)自?替齊兒撐起大?半江山也不為過。民間都說‘長嫂如母’,哀家身為你的皇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聽聞你身子一直不爽,薊州一行又受了傷,哀家自?然是擔(dān)憂你的身子的。” 她話鋒一轉(zhuǎn),又打起感情牌:“可這?齊兒畢竟是你臨終前?托付給你的,他如今年少?難當(dāng)大?任,你身子一直不見好,哀家到底只是個婦道人家,處理不來朝中要政。自?從你告病的這?段日子以來,朝野上下都要亂成一鍋粥了,哀家如何能不cao心呢?” 謝元丞拖長音調(diào):“啊……” 眼前?人言辭之懇切,若不是謝元丞上輩子真死在過她母子二人手上一回,差點(diǎn)都要相信太后是真情實(shí)意的了。 “當(dāng)然了,”似乎是怕謝元丞繼續(xù)揪著這?個問題問下去,太后接著說,“兩者相較之下,哀家還是更關(guān)?心阿丞的身體健康了?!?/br> 謝元丞疑惑:“真的嗎?” 太后道:“句句不虛。” 謝元丞笑了:“既如此,臣弟還真有一事需要跟皇嫂知?會一聲?!?/br> 太后一滯。 他說的是知?會,不是稟告,不是商議。 “何事。” 謝元丞說:“臣弟出行時得?遇一神醫(yī),他說臣弟的病是多?年cao心勞力所致,需得?靜養(yǎng)?!?/br> 太后眼皮一跳:“靜養(yǎng)多?久?” 謝元丞伸手比劃一個數(shù)字:“少?則五年,多?則十年?!?/br> 太后音量拔高了幾分:“五年十年?” 謝元丞:“是?!?/br> 太后:“期間朝事該當(dāng)何如?” 謝元丞理所當(dāng)然地說:“神醫(yī)說若要痊愈,就絕對不能再cao勞。否則……” 太后問:“否則如何?” 謝元丞誠懇道:“要死于非命的?!?/br> 太后:“……” “而且那神醫(yī)還說了,”謝元丞說,“京都風(fēng)水與臣弟命格相沖,不利于臣弟養(yǎng)病,若想早些痊愈,需得?遠(yuǎn)離京都?!?/br> 太后嘴角一抽,十分想問謝元丞一句這?是神醫(yī)還是神棍。 旋即又反應(yīng)過來他明?顯是在胡說八道,卻?又辯駁不能,只道:“去哪兒?!?/br> “貢城封地。”謝元丞說,“貢城是皇兄在世時親封給臣弟的屬地,神醫(yī)說哪里?有皇兄遺留的真龍之息,最適宜臣弟……” “哀家不同意。”太后冷笑,“你要養(yǎng)病可以,但哀家絕對不準(zhǔn)你回貢城?!?/br> 謝元丞眉頭一挑,佯作?不解:“為何?” 太后心里?堵著一團(tuán)氣?,怎么也散不開,干脆撇過頭去不回答。 謝元丞疑惑道:“可皇嫂方才不是還說在你心里?,臣弟身子是否康健比朝事還要重要嗎?” 太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謝元丞卻?步步緊逼,語氣?無辜:“難不成皇嫂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太后氣?得?拂袖:“自?然不是?!?/br> 她與謝修齊孤兒寡母在這?深宮之后就如浮萍一般無所依靠。 如今失去了安國公這?一外戚作?為依仗,能抓住的稻草便唯余謝元丞一人。 在她眼中,謝元丞能否繼續(xù)留在朝中為她母子二人效力自?然顯得?至關(guān)?重要。 謝元丞可以三年五載閉門不出,但前?提是必須要留在京都。 只要他人在京都,就算他決心不理朝政,也多?多?少?少?能給那些心懷鬼胎之人一些震懾。 可一旦他離開了京都,就相當(dāng)于明?晃晃地告知?大?眾,他謝元丞不再站在皇帝身后。 別說是三年五載,就是三五個月,以謝修齊的無能和豐王的手段,就足夠?qū)⒄诸嵏病?/br> “那是什么?”謝元丞繼續(xù)問。 太后不可能將心中所想全盤托出,嘴唇翕動卻?無話可說。 謝元丞無意再與她糾纏,撐膝起身欲走。 他剛轉(zhuǎn)過身,太后叫住他。 “阿丞,”她離開鳳椅往前?走了兩步,語氣?低下去,有幾分服軟的意味,“可是哀家有什么地方開罪你了?” 謝元丞步伐一頓,卻?不應(yīng)聲。 “還是齊兒?”太后繼續(xù)猜測,“是齊兒不懂事,惹你不開心了?” 謝元丞仍是不作?聲。 若要說開罪,這?輩子在明?面上他與太后母子是還未曾撕破臉的,自?然談不上什么開罪。 而謝修齊。 謝修齊子登基以來,從未做過一件讓謝元丞滿意的事,就更談不上什么生氣?不生氣?了。 謝元丞沉默良久,才似是嘆息地說:“沒?有。” 他的否定?讓太后摸不著頭腦。 “那是為什么?”太后質(zhì)問,“難道你忘了你皇兄囑托,當(dāng)真要對你親嫂侄不管不顧了嗎?” “皇嫂,若凡事都要問出個為什么出來,不覺得?太累了嗎?”謝元丞說,“我累了?!?/br> 謝元丞繼續(xù)往殿外走。 太后跌坐回鳳椅。 她余光忽然瞥見空蕩蕩的大?殿地面上躺著的那道明?黃圣旨,恍然大?悟道:“是葉氏!” 謝元丞驀地頓住。 “是葉氏!”太后重復(fù)著,聲音忽然尖銳起來,“自?從你與她成親,便好似被迷了心竅,什么朝局民生統(tǒng)統(tǒng)不管不顧,連曾經(jīng)最在意的先皇的交代?都被你拋諸腦后!” 她應(yīng)當(dāng)是想到了失去依仗以后的處境,語氣?忽然癲狂起來,連平日里?最在意的身份體面都忘了:“葉氏她究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藥!” “哀家可是太后!是看著你長大?的皇嫂!齊兒是與你血脈相連的嫡親侄兒!在你心中竟然比不過一個剛成親幾個月的女?子,你被鬼迷心竅了阿丞……” 她今日不知?是第幾次提起是看著謝元丞長大?的這?件事了。 但看著誰長大?的這?種話就像是逢年過節(jié)不知?道比從哪兒鉆出來的親戚說的“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這?種話還要虛無縹緲。 謝元丞對年幼時的皇嫂確實(shí)還有印象,卻?不是眼前?這?位先帝繼后。 “哀家要想辦法……”她喃喃自?語,“哀家要想辦法切了你的這?段孽緣……這?樣你的心才會回來,你才不會忘了你皇兄的囑托,才不會……” 她突然提及葉從意,留住了謝元丞的步伐。 謝元丞回頭,冷聲問:“皇嫂想要如何切斷我與葉氏的緣?” 他這?段話,讓太后忽然覺得?事情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你是不是不喜歡齊兒賜給你的那位爾諄公主?是不是因?yàn)樗隁q太小了?” 爾諄年歲小是事實(shí),她昨夜被送到輔城王府門前?的時候,葉從意被震驚得?目瞪口呆。 進(jìn)貢的部落是何等?喪心病狂才會將一個剛滿十歲的女?娃娃送來和親? 而她與謝元丞不知?道的是,爾諄公主原本是被送來的質(zhì)子,壓根沒?有和親的打算。 所謂賜婚,全是因?yàn)楣鞑恍⌒牡?罪了謝修齊,太后默許的謝修齊胡作?非為。 謝元丞聲音聽不出喜怒:“太后為何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剛滿十歲的稚童?” “那無妨!”太后一心挽留謝元丞,只抓住“稚童”這?個字眼,“你不喜歡年紀(jì)小的,那哀家再給你尋幾個與那葉氏容貌年紀(jì)相仿的?!?/br> “不!”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搖頭,“比她還要好看,還要善解人意的!” 謝元丞問:“那葉氏呢?” “她父親是不是已經(jīng)殉職?”太后一聽覺得?有戲,目光灼灼地說,“像她這?種無所依仗的孤女?,阿丞要是愿意,就讓他留在府中繼續(xù)伺候,但她這?種身份地位,萬不可再做輔城王正妃了,貶為侍妾就行。若你不愿意,就賞她一封休書讓她自?生自?滅……” 謝元丞冷冷看她。 “倘若她舍不得?榮華富貴繼續(xù)糾纏于你,那就……那就……” “就什么?” “那就賜她一杯毒鴆,了卻?余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