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 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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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多了,也有人越分析越詭異的。 總之,婁蝶用生命完成了最后一個角色,而這部劇,也注定成了婁蝶生前的最后一部,完完整整地完成了拍攝。有粉絲說,婁蝶的敬業(yè)不但表現(xiàn)在生前,她是個連死后都不想給人帶來麻煩的人。 婁蝶的家人出面領走了婁蝶的尸體,并且表示葬禮不對外公開,請媒體朋友不要打擾,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吊唁。 就連陳萱蕊都被拒之門外。 陳萱蕊來找岑詞的時候,哭得要死,她不懂為什么婁蝶的家人連她都拒絕。 “我只想看蝶姐最后一面……” 岑詞說,“婁蝶的家人心里肯定有怨有氣,所以還是尊重人家吧。” 陳萱蕊捂著心口跟岑詞說,這兒疼。 “蝶姐為什么會自殺呢?她明明都好轉了,而且她還按時吃藥?!?/br> 她沒辦法忘記那一幕。 當秦勛踹開房門時,婁蝶就靜靜地躺在沙發(fā)上,闔著眼,要不是地上滾落的藥瓶,任誰看了都以為她是睡著了。 她始終是美的,哪怕死。 岑詞沉默半晌,告訴陳萱蕊,“其實,婁蝶一直沒吃藥?!?/br> 陳萱蕊震驚,怔愣了好久,脫口,“不可能……我看見她吃了。” “之前以防萬一你將藥瓶里的藥換了,與此同時,婁蝶也換了藥騙了你?!贬~嘆聲,“婁蝶遺物里就有藥瓶,里面不是我給她開的藥?!?/br> 陳萱蕊瞬間就崩潰了。 岑詞安慰陳萱蕊,這就是婁蝶自己的選擇,如果她不想配合,任誰強迫都無濟于事。 “或許,死對于婁蝶來說反倒是種解脫?!?/br> 陳萱蕊不明白。 岑詞提到了婁蝶的遺書。 “她曾經(jīng)說過她怕失去,她大紅過,也敗落過,試過被人捧在手心的榮耀,嘗過摔到谷底的世態(tài)炎涼。” 陳萱蕊哭了,“可是她現(xiàn)在又翻盤了啊?!?/br> “想在娛樂圈里做常青樹哪那么容易,火過之后呢?婁蝶是鉆了牛角尖,就像是個吃到最苦果子的孩子,哪怕手里拿到甜的了,也不敢再去嘗試下一個。所以,她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自殺?!?/br>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用死來留住最美的那刻。 她讀的懂婁蝶的遺書。 當下娛樂圈,以流量作為話語權的關鍵,能有機會驚艷世人,是因為婁蝶重新?lián)碛辛肆髁?。因此她以李夫人為喻,流量,才是她真正的“美貌”?/br> 臨走的時候,陳萱蕊問岑詞,“蝶姐走了,你傷心嗎?” “傷心。”岑詞輕聲說,“但世間萬物就是如此吧,來了又走,這就是常態(tài),人也一樣。” ** 婁蝶自殺身亡一事在網(wǎng)上沸騰了半個多月,這個時長對于網(wǎng)絡環(huán)境來說著實罕見。 因為婁蝶的家人不對外公開葬禮的情況,所以在婁蝶身亡后的第七天,粉絲們自發(fā)組織吊唁,一時間陣仗也不小。 而對外公開的照片,就是婁蝶當初在《塵橋》里的定妝照:萊塵。 為此粉絲們有解釋,婁蝶一生戲癡,那么她走了,就讓萊塵這個角色伴著她吧。 岑詞沒關注網(wǎng)上的情況。 陳萱蕊自打上次來了之后就再也沒跟她聯(lián)系過,就像是,從來都不曾認識過。 “可能她覺得我很絕情,作為曾經(jīng)有過交集還是醫(yī)患關系的人,你死了,我一滴眼淚都沒掉?!?/br> 遠離南城的地域,在一處靠山臨水的小院,岑詞坐在一株高大挺拔的鳳凰樹下,看著斜對面同樣坐在樹下木椅上的女人說。 木椅寬大,靠在上頭吱悠吱悠的很舒服,白天在樹蔭下納涼,再沏上一壺茶,偷得浮生半日閑。這處小院選得很好,跟岑詞奶奶家的很像。 有菜園也有花園,遠離塵囂,安靜得很。也有鄰居,只是各家各戶挨得不是很近,去別家串門最近的都要步行個十來分鐘。 岑詞來這兒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離開南城的寸土寸金,這里的面積叫你們浪費得奢侈啊?!?/br> 女人就笑不可支。 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人人都認為已經(jīng)死了的婁蝶。 第248章 我回來了 在第一次見到婁蝶的時候,岑詞就能感受到她的自殺情緒很強烈。 能來門會所,可能就是婁蝶的最后一點掙扎。她癡迷于萊塵,久久從角色中走不出來,她的郁郁寡歡恰恰就來自于劇中人物的死亡。 再加上現(xiàn)實生活的不如意,使得婁蝶更想躲在萊塵的世界里不想出來。岑詞在決定給她用藥的時候也有所擔心,婁蝶對于角色的精益求精很難配合治療。 直到婁蝶跟劇中男主傳出緋聞,那一刻岑詞就清楚了,婁蝶始終在這個像極了萊塵的角色里出不來了。 后來見過婁蝶幾次,岑詞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婁蝶用藥并不及時,而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積極樂觀,更像是生命走到盡頭的最后狂歡。 她說她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的人,想要留住最美好的時刻,對于婁蝶這種性格的人來說也許就只有一種方式。 但岑詞在這期間也放松過警惕,當陳萱蕊興奮地跟她說他們之后還有好本子的時候,當婁蝶笑著跟她說想開了一些事的時候…… 直到當她看見婁蝶一動不動躺在沙發(fā)上時,她這次意識到婁蝶口中的“想開”是什么意思。 在之后,秦勛問過她,“婁蝶自殺,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岑詞說得嚴謹,“她求死意愿很強烈?!?/br> 秦勛說,“為什么沒有通知她家人進行強制治療?” 岑詞想了很長時間,說,“可能是我覺得,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才會明白失去也是生存的意義?!?/br> 秦勛看了她許久,然后輕聲說,“小詞,你的方式方法太激進。” 他并不贊同她對婁蝶病情的處理方式,當婁蝶被送到搶救室一度被醫(yī)生下死亡通知書的時候,她也處于后悔和恐慌之中。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不見盡頭的黑暗,不管是往前走還是往后退都觸碰不到光明,像極了婁蝶的情況。從接手婁蝶那天起,岑詞就一直在逃避自己的無力感,婁蝶帶給她的無力感。不配合,一心只等著死亡那刻的來臨。 直到婁蝶在搶救的過程中痛苦呻吟,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著岑詞的手,用虛弱的聲音說:救我…… 求生,才是人的本能。 那一刻,岑詞終于松了口氣。 婁蝶有了意識的時候提出只見岑詞一人。 見面后,她請求岑詞的幫忙,說,“讓萊塵就這么走吧。” 岑詞明白了她的意思。 從婁蝶服毒那一刻,這世上再無萊塵,也再無婁蝶。 …… “等日子久了,大家也就忘了婁蝶這個人,包括陳萱蕊?!鼻屣L徐徐而來,樹下涼爽,婁蝶輕聲細語地說。 當今社會人人都很忙,忙到只能顧及眼前事,那些個塵封過往,或許只能在人之將死才能偶爾想起。 岑詞看著滿院的姹紫嫣紅,輕嘆一聲,“這樣也挺好?!?/br> 她是從沒想過婁蝶會有一天能過這樣的日子,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她對外詐死后就離開了南城,離開了娛樂圈,無聲無息的。 當婁蝶再聯(lián)系她的時候,她之前新劇的預告在網(wǎng)上曝光,“死后”的她,著實又火了一把。 但這些都跟婁蝶沒關系了,她跟岑詞說,岑醫(yī)生,來我這坐坐吧,如果不嫌棄的話。 并非豪宅,卻是舒服的宅院,上下兩層,婁蝶說平時喜歡一個人,偶爾會叫朋友來坐坐。提到朋友的時候她強調,跟娛樂圈無關的朋友,不多,但都談得來。 “人就是很奇怪啊,鉆牛角尖就恨不得鉆到死,等臨近死亡的時候才知道害怕,才明白再多的糾結和苦痛,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是婁蝶在向岑詞求救的時候突然想明白的道理,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只要還能活著,我原意放棄一切。 “那些名啊利啊的,還有從前執(zhí)著過的那些人那些事,好像現(xiàn)在回頭再看,也沒那么重要了?!?/br> 婁蝶說到這兒,接了岑詞的話—— “所以,是啊,這樣挺好的。” 現(xiàn)如今的婁蝶,再談起前塵往事來,倒真是一股子云淡風輕了。 “心病就是這樣,能不能邁過去那道坎,其實無非就在一念間。”岑詞喝著花茶,輕笑,“就是,你的執(zhí)念太重,治療的手段也著實叫人費神?!?/br> 婁蝶笑著道歉,又誠心誠意地說,“我現(xiàn)在完全配合,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br> 并不是說一場死亡預演就能解決司所有問題,心理疾病的患者需要規(guī)劃出長年的觀察階段。 岑詞說,“我會對你的心理狀況進行重新評定,到時候會制定適合你的治療方案?!闭f到這兒,她抬腕看了一眼。 “你還有事?”婁蝶見狀問。 岑詞偏頭瞅著她,似笑非笑的,像在打量她,總之沒開口說話。 婁蝶被她看得一頭霧水的。 岑詞換了個坐姿,面朝著她,輕聲說,“這人啊,心里生病大多就是無法釋懷不能得到,婁蝶,你其實是屬于愛而不得?!?/br> 婁蝶聞言笑了,挺清淡的,“愛情這種事看緣分吧,像是你和秦總,都是很幸運的人能夠找到彼此?!庇滞闷妫扒乜傇趺窗涯闼瓦^來就走了?他在這兒也有生意談?” 岑詞微微一笑,挺神秘的,“他要去接一個挺重要的人?!?/br> 婁蝶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 “作為你的治療師,我是很樂意看到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無欲無求,怡然自樂?!?/br> 婁蝶是個聰明人,聽出她這話里藏著的意思,遲疑地問,“然后呢?” “然后,如果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贬~輕聲說。 前后兩句話其實也沒什么,但婁蝶覺得岑詞突然這么說肯定有因由,剛要開口問,就見岑詞的目光朝她身后方向看過去—— “到了。” 婁蝶不解,回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