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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首輔大人的打臉日常 第17節(jié)

    寧星玥聞見動靜轉(zhuǎn)過頭去。

    蕭逸鴻從大門右邊的馬車后面走了出來,他冷若冰霜的眸子,在與寧星玥接觸上的一剎那卻是轉(zhuǎn)開了。

    他不愿讓她看見自己此時因妒忌眼角生出的緋紅。

    先前為了給寧星玥準備禮物時的欣喜,以及想象著她收到禮物后的表情,讓他懷揣著未知的歡喜,度過了這空虛的幾日。

    今晨,他早早派人打聽了寧星玥的去處,帶著禮物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可就在剛剛,那一幕瞬間將他的期待擊碎了。

    寧星玥含情脈脈的雙眸不再只看向他一人。

    他心臟宛如被人用絲線一寸寸纏繞收緊,將其中的心血一滴滴擠出待盡。

    胸口一抽,悶到快要窒息。

    “公主……”

    蕭逸鴻輕輕喚了一句。

    而寧星玥卻是表情淡淡,轉(zhuǎn)頭沒有再看他。

    她將視線重新落回到齊彥身上:“星玥就不打擾太子殿與蕭大人商議要事,本宮就先行告退了。”

    語畢她低頭向后退了兩步,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與邱素心并排著準備離開。

    蕭逸鴻見她要走,猛然回首,快步上前迎了過去。

    “臣有東西想送給公主?!?/br>
    他低沉的聲音被喧嘩的長街吞沒,兩人優(yōu)越的外貌引得周邊好事之人紛紛側(cè)耳。

    “那不是長公主嗎?她身側(cè)的男子是誰呢?”

    “那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公主,應是公主的追求者吧!”

    “嘖嘖,這才和離幾日……”

    蕭逸鴻回頭瞪了一眼身側(cè)嚼舌根的婦人,那攝人的目光看得人渾身戰(zhàn)栗。

    “大興國長公主,也是爾等可以隨意議論的嗎?”他面色驟變,凌厲的雙眸,籠罩在寒霜之下。

    她們立馬噤聲,乜著蕭逸鴻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寧星玥卻似未聽見一般,邁步繼續(xù)前行。

    這次蕭逸鴻并不想就此放棄,他又追了過去攔住了寧星玥的去路。

    一個小小的錦盒在他手中死死攥緊。

    指甲扣在盒頂,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凹陷。

    原本來的路上,他已是在心中反復思忖的贈辭,但在對上她的那刻,大腦一片空白,即便是當年殿試面圣之時,他都從未有過因緊張而失語的狀況。

    蕭逸鴻抬頭看向?qū)幮谦h別過去的側(cè)臉,如雪的肌膚光澤動人,此時卻布滿厭煩和不耐,如若不是看在往日殘留的情分,她或許已然開口呵斥。

    他就這樣木訥的望著,原本guntang的心,也漸漸涼了幾分。

    朝堂上那個說話擲地有聲的蕭大人,現(xiàn)在聲音微弱,堅毅中更是多了些小心翼翼,他將手中的盒子舉到了寧星玥的面前,表情誠懇:

    “公主,這個是臣特地找工匠燒制的青釉三足香爐,想贈與公主?!?/br>
    前幾日,劉理向曾經(jīng)在長樂苑服侍的侍女打聽過,公主屋里長期都熏著白檀香薰,那送公主一個香爐也算得上是投其所好吧。

    蕭逸鴻話音剛落,邱素心瞥了一眼那盒子里的香爐,輕笑一聲。

    “大人想必是不曾知曉公主自小就要喘鳴之癥,本該是要避免熏香才是?!?/br>
    蕭逸鴻啞然。

    “怎會……”

    明明侍女說她長期熏香,怎會有誤?

    此時,蕭逸鴻發(fā)現(xiàn)寧星玥眼神不經(jīng)意間掃過他腰間懸掛的香包。

    香包。

    這是他從小在蕭府就養(yǎng)成的習慣,只是太過于自然,以至于自己都近乎忘卻。原來從始至終喜歡白檀的都是他自己,寧星玥此前喜歡這味道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

    她對他這般在意。

    他對她從未留心。

    在一旁許久未做聲的寧星玥,悠悠開口,“大人此去經(jīng)年,愿今生不復相見?!?/br>
    京城街頭當下已是繁花似錦,熙熙攘攘的桃花擠滿枝頭,將整個長街映襯得絢麗多姿,濃艷且熱烈。來街上賞花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來來往往的行人將寧星玥和蕭逸鴻不小心沖散,朝著反方向越推越遠。

    忽而她抬頭穿過人群深深望了蕭逸鴻一眼,不是留戀,更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

    今生不復相見。

    言猶在耳,蕭逸鴻怔怔愣在原地,臉色白得嚇人,此刻他直直盯著寧星玥漸行漸遠的背影,不敢再貿(mào)然上前。

    直到她身影湮沒在巷尾,蕭逸鴻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不知何時,齊彥來到了蕭逸鴻身邊。

    他沒有詢問兩人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輕拍了一下蕭逸鴻的肩膀:

    “是時候該走了?!?/br>
    兩人轉(zhuǎn)身便上了馬。

    “駕——”

    幾乎同時,兩人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似是在暗自較勁,時下兩匹毛色光亮的汗血寶馬在城中飛馳,速度奇快,難分伯仲。

    蕭逸鴻從皇宮回到府里時,臉色煞白,比白日在拈春門前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一回來就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不讓任何人靠近。

    直到夜幕降下,門外傳來聲響。

    “大人,晚膳準備好了,多少用點吧。”

    是劉理在門外小聲勸說。

    “進來。”

    劉理怯怯端著一碗粥進來,輕輕置于桌面。

    蕭逸鴻端起來嘗了一口,這是后廚精心烹制的生滾粥,寧星玥在時也時常夜間當做宵夜端來書房。

    現(xiàn)在吃來,索然無味。

    他抬頭看向劉理,略有所思,“好久沒有吃香椿酥餅了,讓廚房做一份來吧。”

    劉理眸子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后俯身,“是?!?/br>
    便退了出去。

    蕭逸鴻重新將目光轉(zhuǎn)向案上那本看了一晚上都未曾翻一頁的古拓本上。

    不知過了多久,門扉被再次輕叩,劉理重新進來。

    他手上還端著一碟堆疊整齊的香椿酥餅。

    蕭逸鴻用勺子挑了一下那碗已經(jīng)涼透的粥,將它推到了一邊,示意劉理將酥餅置于他身前。

    信手拿起一塊,放入口中。

    “咔嚓——”

    一聲脆響。

    蕭逸鴻咽了一口之后卻是皺起了眉,“府中是換廚子了嗎?”

    劉理垂目,“回大人,從未,依然是張廚?!?/br>
    “那為何這香椿酥餅的鮮香未及往年一分?”

    劉理明顯咽了咽口水,回答的聲音又小了些,“往年都是長公主做的?!?/br>
    蕭逸鴻現(xiàn)下捏著酥餅的手指越收越緊。

    長公主。

    回想起今日寧星玥說的“此生不復相見”,蕭逸鴻剛剛紅潤一點的面色又黯淡了些。

    如果寧星玥是這么希望的,那他便如她所愿。

    “長公主往日還為本官做過什么?”

    劉理瞥見蕭逸鴻眼中的厲色,忖度片刻,也不敢有半點隱瞞:

    “蕭大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皆為長公主親自準備,吃方面的話,上至四季不同的菜單搭配,下至每日不同的甜品湯水,這些都是由公主詢問御醫(yī)和御廚后特別制定的,以保證四時不重樣。穿方面,就以大人現(xiàn)在身上的從內(nèi)而外為例,都是由公主親自挑選的江南工匠定制而成。用……”

    劉理本還在絮絮叨叨答著蕭逸鴻的話。

    蕭逸鴻的眉頭越擰越緊,額邊的青筋突起,“行了,將公主留下來的物件統(tǒng)統(tǒng)給我收起來,改日都還回去?!?/br>
    “這……”劉理突然犯起了難。

    劉理環(huán)顧了一眼他們所處的書房,“大人,這里面的所有的物件都是公主置辦的,果真要搬,怕是整個府內(nèi)……”

    蕭逸鴻心中泛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

    目光劃過手背上一道棕色的瘢痕。

    那是他十年前在獄中時,因為嚴刑拷打,被獄卒的鞭笞得皮開rou綻。當時環(huán)境惡劣,手背上的傷口處不慎被感染,后來即便好了,也落下了這一個不深不淺的疤來。

    蕭逸鴻跌坐回身后的圈椅之中,低頭失笑。

    是啊,他這條命都是她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的。

    他又該拿什么還。

    他怎么還得清。

    “罷了。”

    蕭逸鴻朝劉理揮了揮手,“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