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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筑2005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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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葦慶凡中午回到家,依舊是只見媽不見爸。

    他于是先把自己被老師點名推薦去參加省作文比賽的好消息分享給了老娘。

    王淑華聽了自然開心,不過很快又疑惑地問:“其他班不是都去一個人嗎,你們班為什么兩個?”

    “那我就不知道了。”

    葦慶凡當(dāng)然不能說實話,要是爸媽一不小心把自己打死了,誰給他們養(yǎng)老?得多傷心啊!

    “反正是好事,我得認(rèn)真準(zhǔn)備一下?!?/br>
    葦慶凡語氣表情很認(rèn)真,然后又露出笑容,“要不您也給我贊助一點?”

    他不大好意思的伸出手,搓了搓兩根手指頭。

    “滾!”

    王淑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兒子變化后的性格,畢竟只是比以前懂事了一點、開朗了一點、不要臉了不是一點罷了,還是自己兒子。

    但見他這幅無賴模樣,還是忍不住來氣,罵道:“你這什么樣子,好好一個學(xué)生,一點學(xué)生樣都沒有……你又要錢干嘛?”

    “什么叫又???”

    葦慶凡忍不住吐槽,“我花錢很節(jié)省的吧……書費錢啊,圖書館的書太久沒更新過了,稍微新一點的書都沒有?!?/br>
    以書本的價格來講,中國稱得上是極便宜的,不過葦慶凡閱讀量較大,而一些新上市的書也普遍偏貴,尤其是專業(yè)類書籍,花費還是比較大的。

    “你好好上你的學(xué)就行了,別的亂七八糟的書少看?。 ?/br>
    王淑華叮囑兩句,不過還是又拿了兩百塊錢給他。

    在天海中學(xué)的小賣鋪生意不錯,家里經(jīng)濟境況很明顯的寬裕起來,否則她在心疼兒子,也不會這樣大方的。

    “謝謝媽,您簡直太偉大了,等哪天我成了中國首富,您就是首富之母?!比攽c凡收起錢,笑嘻嘻地道。

    “行,那你就好好讀書,讀成個首富,我跟你爸也享兩天?!?/br>
    王淑華配合著兒子玩笑,首富自然是不敢想的,能上個好大學(xué)、找份不錯的工作、娶個懂事的媳婦——比如李婉儀就不錯,再生倆孫子,那就真的別無所求了。

    “放心!”

    葦慶凡比劃了個“ok”的手勢。

    第二天周末,他再次坐公交車來到縣里的新華書店,買了本《戰(zhàn)略營銷》管理,然后再坐車前往縣圖書館。

    來到二樓閱覽室,他看到黎妙語身姿挺拔端正地坐在一張靠窗的長桌前安靜看書。

    此時已是05年的11月中旬,秋意漸涼,她穿了件白色長袖t恤,外罩一件灰褐色單衣,長發(fā)依舊綁起,腕上仍戴著那款銀白色浪琴圓表。

    這三個月里面,倆人在圖書館遇見已非一兩次,葦慶凡發(fā)現(xiàn)不少很有趣的細節(jié)。

    比如她在學(xué)校里面,從穿著到飾品都是相對比較便宜的,而在圖書館遇見的時候,就偶爾會出現(xiàn)一些比較昂貴的東西,比如浪琴、寶格麗的手表,品高的包,miss patina、on&on的衣服、其樂、嘉步的鞋子。

    這是葦慶凡能認(rèn)出的,這讓他不得不再次上調(diào)對黎妙語家境的猜測,同時更加好奇。

    其中不少品牌應(yīng)該是還沒在進入大陸市場的,這意味著黎妙語大概率不是在內(nèi)地購買的這些東西。

    2005年的縣城,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在整個縣城里面也不多吧?

    當(dāng)然,正如黎妙語從未擔(dān)心他會認(rèn)得這些牌子一樣,他也從沒表現(xiàn)出過對這些事情的好奇。

    最多就偶爾的夸一夸這件衣服被她穿的很好看而已。

    每當(dāng)這個時候,黎妙語總是會面無表情的跟他對視兩秒,然后繼續(xù)低頭看書,從不搭理。

    不過她仍繼續(xù)出現(xiàn)在圖書館里面,本身也稱得上是一種回應(yīng)了。

    圖書館里面仍很安靜空蕩,葦慶凡走到桌前,黎妙語似乎被腳步聲驚醒,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葦慶凡也不在意,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打開剛買的新書,認(rèn)真看起來。

    過了會兒,他無意間抬頭,發(fā)現(xiàn)黎妙語正在看著自己,于是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黎妙語抿了下嘴唇,輕聲問:“你把《資本論》看完了?”

    “早就看完了?!?/br>
    葦慶凡嘆了口氣,“不過有些東西理解的不大清楚,又看了兩遍,現(xiàn)在決定先歇歇,不能總鉆在一本書里面,我又不是要成為學(xué)者。”

    黎妙語那雙清澈純凈的眸子盯著他,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緩緩扇動了兩下,難以掩住好奇之色地問:“那你想成為什么?”

    葦慶凡笑道:“班級第一??!”

    黎妙語跟他對視了兩秒,然后嬌俏地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小聲咕噥:“不可能?!?/br>
    她在圖書館要比在教室里面活潑一些,不過葦慶凡仍是首次見到她那張一貫清冷脫俗的精致容顏上有這樣的生動表情,有點被可愛到的感覺,失笑道:“原來你還會翻白眼啊……來,再表演一個?!?/br>
    黎妙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醒悟過來這等于是聽從他的調(diào)戲的吩咐了,于是又想瞪他或者白他,但立即意識到不能那樣。

    她只好重新板起面孔,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不再理會這個討厭的家伙了。

    葦慶凡看了眼她面前的書,笑道:“你怎么又在看《平凡的世界》?”

    黎妙語抬起頭,又白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我這一遍還沒看完啊?!?/br>
    “你看過幾遍了?”

    “這應(yīng)該是第五遍了?!?/br>
    葦慶凡好奇道:“這么喜歡嗎?”

    “嗯嗯?!?/br>
    黎妙語用力點了兩下頭,表情認(rèn)真的有些可愛。

    葦慶凡笑道:“我也挺喜歡的,不過沒看過這么多遍,主要是兩個故事都太扎心了,尤其是曉霞死的時候。”

    “嗯嗯!”

    黎妙語再次跟著用力點頭,很有同感地道:“我也是,我這次中間隔了好幾天才看結(jié)尾,就是不想看到她死?!?/br>
    “理解?!?/br>
    葦慶凡點點頭,“只要我不看,她就不會死?!?/br>
    黎妙語有些忍俊不禁,隨后又有些惆悵和不解地道:“你說路遙為什么非要把她寫死呢?”

    “也許……”

    葦慶凡想了一下,笑道:“這個人物死掉了才完美吧?!?/br>
    黎妙語那雙極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很認(rèn)真的想了幾秒鐘,然后低下頭道:“我還是覺得不要死比較好?!?/br>
    “如果不死的話,也許她不會讓我們這樣牽腸掛肚。”

    葦慶凡做著似是而非的分析,“而且文人嘛,都有點跟我們普通人不大一樣的追求,不然為啥一個個都的喜歡寫悲劇呢?”

    這次黎妙語沒有出聲,但很用力的點了下頭,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我以前還想過要自己重寫《平凡的世界》,但是連開頭都寫不出來,差太多了。”

    “這么厲害???”

    葦慶凡驚奇的笑起來,“你寫了多少?借我拜讀一下唄?!?/br>
    黎妙語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沒寫還是不肯給他看,然后又道:“等我以后覺得自己有能力寫了,再寫?!?/br>
    “可以,很有志氣?!?/br>
    葦慶凡比劃了一下大拇指,“我期待等待并陪伴著。”

    黎妙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xù)看書,不理他了。

    第42章 贊不絕口

    葦慶凡是為了看書才來圖書館的,當(dāng)然不會一直找黎妙語說話。

    圖書館里也沒旁人,倆人就在這種古舊的雅靜氛圍里對坐著安靜看書。

    過了會兒,葦慶凡的視野邊緣忽然伸過來一只纖美白嫩的手掌,將一盒印有英文的牛奶放在了他的書本前。

    葦慶凡抬起頭,順著那只手的縮回而看到了面無表情的黎妙語。

    她微微抬眸,清澈純凈的眼神與他對望一眼,沒有表情的收回目光,將自己手里的吸管包裝紙撕開,放在一邊,然后將吸管插進盒子里面,低下頭吸著牛奶繼續(xù)看書。

    葦慶凡注意到她喝的是自己平常往學(xué)校帶的那個牌子,而自己面前的是她平日喝的,不禁會心一笑。

    她或許是擔(dān)心自己會誤會“她瞧不起國產(chǎn)品牌”,所以把她平日喝的牛奶給自己的同時,又買了一盒自己平日喝的,以此表明她的“清白”,避免可能出現(xiàn)的誤會。

    這樣細膩體貼的小心思,讓他在被可愛到的同時,又莫名的有點好笑。

    他撕開吸管包裝,插進去吸了一口氣,奶香味很足,口感確實要更好一些。

    狀似認(rèn)真看書的黎妙語微微抬了抬腦袋,偷偷打量他一眼,見他喝的正歡,很快又低下頭,抿著嘴角,嘴角悄悄的彎起一個淺淺的、甜甜的微笑。

    像是一片樹葉飄落平靜的湖面,泛起了淡淡的漣漪,并不劇烈,卻一直在湖面緩緩擴散,久久不停。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流走,葦慶凡再一次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的時候,順便又看了下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黎妙語也在這時候抬起頭,目光一觸,葦慶凡沒給她看手表的機會,道:“十一點半了,你回去嗎?”

    黎妙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走吧,我還得去我在教體局上班的大爺家里吃飯。”

    自打他那天在歷史課上跟穆陽懟了一通之后,這幾天里面“我在教體局上班的大爺”迅速成為了班里的流行詞,并且迅速演變出了各種版本,班上同學(xué)閑聊偶爾就要冒出來一句“我在工商局上班的老爹告訴我……”“我在京城上大學(xué)的表姐說過……”然后互相笑成一團。

    黎妙語雖然在學(xué)校里面話不多,但對這個梗還是了解的,聽他這時候說起“原版”,有點忍俊不禁,抿了抿嘴唇,忍住笑意,站起來收拾東西。

    兩人并肩走出圖書館,外面秋陽正好,明麗而不刺目,電線桿上站著兩只麻雀,一只在梳理羽毛,另一只探出短喙試圖幫伴侶梳理羽毛,遭拒。

    葦慶凡抬頭時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起來。

    黎妙語有點莫名其妙,朝他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那兩只麻雀,看到?jīng)]?”

    葦慶凡抬手指了指,帶著笑意道,“右邊那只麻雀不是在弄羽毛么,左邊那只就湊過來想幫它弄,然后右邊那只就往右邊躲了躲,不讓它碰……”

    他說著說著自己忍不住又笑起來,笑完之后,發(fā)現(xiàn)黎妙語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三秒鐘,葦慶凡問:“不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