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夫人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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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音,你快去將鋪子送來的那些賬本子拿給我,我抄錄一下嫁妝名冊?!?/br> 想立女戶,嫁妝名冊是要給傅家族老看的,此事宜早不宜遲。 寧音脆生生應(yīng)下來,主仆兩個都迫不及待,只兩日功夫就收拾好了數(shù)目不菲的嫁妝冊子。 這回不只傅綾羅眼下有淡淡青痕,連寧音眼底下也出現(xiàn)了淺淺青黑色。 可兩人精神都很振奮。 傅綾羅將冊子收到匣子里,笑著遞給寧音,“你這就給明阿兄送……” 她話還沒說完,外頭傳來了婢子的聲音—— “傅娘子,傅家有客來探望您,祝阿孃準了?!?/br> 傅綾羅愣了下,臉上的笑落下,眸光轉(zhuǎn)冷,疼痛都沒讓她皺起的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 寧音臉色也垮下來。 這些年傅家二老和二房做的事,讓寧音聽人一提起傅家,就跟吞了米田共一般惡心。 但隨即她想起個事兒,趕緊安撫傅綾羅,“娘子,來的應(yīng)是大公子,傅家惦記接您回去,大公子讓人給我傳話,說會勸家里消停些?!?/br> 寧音說的大公子,是被過繼給傅家大房的傅華嬴,傅綾羅如今名義上的弟弟,二房曾經(jīng)的嫡幼子。 傅翟死的當(dāng)日,隔壁二房就跑到大房府里,攛掇著傅家老兩口,逼傅綾羅的阿娘楊婉在傅翟尸首面前,過繼了二房子嗣。 不等過夜,兩個昏聵的老東西就將楊婉趕到了偏院去,美其名曰寡婦得過得清凈些。 若非如此,也不會刺激得柔弱無助的楊婉在傅翟死后第二日,就一杯毒酒跟著去了。 收拾傅家的時候,傅綾羅沒忘了這個弟弟,既然傅華嬴歸了大房,二房就別想教壞了他。 在衛(wèi)明和衛(wèi)喆的幫助下,傅華嬴算繼承了傅翟的衣缽,如今就在定江王府做低等護衛(wèi)。 許是受傅翟袍澤教導(dǎo)影響,他與其他傅家人不同,更親近傅綾羅。 只是……寧音偷偷看向依然冷淡的傅綾羅。 雖說娘子對這個弟弟一應(yīng)安排妥帖,但見面時,從來都是不假辭色。 所以先前,寧音也沒敢告訴娘子這事兒。 傅綾羅意料之中地嗯了聲,祝阿孃疼她,能允準來見她的,也不會是別人。 她起身坐到圓桌前,語氣清冷,“讓他進來吧?!?/br> 傅華嬴等不及寧音伺候,便自己蹬了烏皮靴跑進來。 他比傅綾羅小一歲,身穿藏藍色侍衛(wèi)束身袍子的少年,已有了茁壯模樣,比傅綾羅略高些,只是膚色曬得有點黑。 他長相不隨二房,更像傅翟,尚且稚嫩的五官很清秀,只臉龐線條硬朗偏冷,看得出將來會是個豐神俊朗的兒郎。 “阿姊!我聽明阿兄說你受傷了,你沒事兒吧?”一進門,傅華嬴就cao著略有些變音的嗓音迫不及待問道。 傅綾羅倒了杯新茶,面無表情推過去,“你來找我,就為此事?” 傅華嬴張了張嘴,原地轉(zhuǎn)了幾下才落座,端過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掩飾不自在。 他從演武場一路跑過來,確實渴了。 傅綾羅不說話,寧音也不敢這時候活躍氣氛,只小心翼翼接過茶壺在旁伺候著。 傅綾羅端著杯溫水,不緊不慢喝著,等傅華嬴開口。 連著喝下兩杯茶,傅華嬴期期艾艾看向傅綾羅,“阿姊,你打算何時成親?祝阿孃可有替你尋合適的郎婿?” 傅綾羅抬眼靜靜看他,“我成不成親不是你該cao心的事情,你到底想說什么?” 傅華嬴猛地站起身,臉皮子漲紅,眼眶也跟著紅了,“你是我阿姊,怎么就不該我cao心!你知不知道,若你再不嫁人,就要被祖母祖母和二叔二嬸算計了!” “從臘月里我及笄后,你不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嗎?”傅綾羅語氣仍然不冷不熱。 “現(xiàn)在才來勸我,不如好好在演武場摔打,早日被選中銅甲衛(wèi)親衛(wèi),其他的你不必管,也管不了,我自有打算?!?/br> 她祖父祖母偏疼小兒,若非傅翟長得像極了傅老太爺,活像傅翟不是親兒一般。 傅翟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就不知道搬了大房多少東西給二房。 即便阿爹堅持著分了家,也堵不住老兩口貼補二房。 二房兩口子貪婪又愚蠢,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賣給鰥夫賺銀錢,怎舍得她的聘禮和阿娘的嫁妝。 其他事,定江王府還有阿爹的袍澤可以幫她,唯獨她的親事管不了。 父母不在,傅綾羅的親事就得由祖父祖母做主,這是大睿律例。 除非是定江王賜婚,那對傅家來說更是榮耀了。 傅綾羅眸底微微泛冷,對那些吸血蟲,她絕不會讓他們得到半分好處。 傅華嬴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跟傅翟特別相像的桃花眼里,忍不住浮現(xiàn)出水光。 “可你若是不肯成親,祖父祖母就要替阿爹休了阿娘,將阿娘的墳從族地遷出來!” 楊婉娘家遠在北地,一來一往幾千里地,傅家不會有人費那個事將楊婉的尸骨送回她娘家。 若真遷出來,只怕會送到無根無依的孤墳山上去,傅華嬴一得到消息,嚇得立刻跑來找阿姊。 傅綾羅和寧音瞬間愣住。 隨即,傅綾羅還沒反應(yīng),寧音就氣得‘嘭’一聲將茶壺摔在桌上。 “當(dāng)初家主尸骨未寒,他們就占了大宅,逼死夫人,還想害死娘子,現(xiàn)在又……娘子好歹是傅家的血脈,他們還是人嗎!” 傅綾羅也亂了呼吸,死死掐住掌心,傷口又一次咧開,血浸濕了紗布。 劇烈的疼痛,讓她好不容易忍住怒吼出聲的沖動。 她看向傅華嬴,目光如數(shù)九寒霜,“阿娘做錯了什么?傅家想要休阿娘,傅家族老不可能同意?!?/br> 傅華嬴腦袋幾乎要扎進胸膛里,愧疚地抹眼淚,“都怪我,是我去求二叔二嬸和祖父祖母,讓他們不要為難你?!?/br> “二叔二嬸許是恨我替你說話,扭頭就說服了祖父祖母,說阿娘的嫁妝都已不在傅家,只有和離的婦人才會將嫁妝全部搬離夫家。” “若你不嫁人,亦不肯將嫁妝搬回去,就是不孝,定是……定是阿娘教壞了你,祖父祖母要替子休妻?!?/br> 寧音的臉都氣青了,二房定是記恨當(dāng)年衛(wèi)明打斷了傅二的腿,趁機搬走了夫人的嫁妝,特地想出來的陰招。 如今,就算再請衛(wèi)明過去,他能收拾二房,卻不可能打殺了他們。 只要人還活著,傅家二老就能替子休夫。 這是逼著娘子要么嫁人,傅家可得聘禮,要么就將夫人的嫁妝搬回去。 到時,娘子身無分文,也不一定能擺脫被逼著嫁人的困境。 寧音恨不能拿刀去砍了傅家人,這哪兒是一家子,分明是仇人! 傅綾羅壓下怒火,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她才剛及笄半年,傅家再著急,也不會在王上歸來的當(dāng)口,用如此撕破臉的方式逼她。 若二房兩口子有這個腦子,不會等到今天才鬧出來。 她眼神越來越冷,聰明的,自然是想逼她離開王府的人,至于是誰……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傅華嬴擦了擦眼淚,見阿姊面色越來越冷,心底升起一股子恐懼,他有種要失去阿姊的錯覺。 他趕緊開口,“我是大房頂立門戶的兒郎,只要阿姊尋得了郎婿,聘禮我絕不會讓他們動分毫,你嫁了人,嫁妝自然能帶走,我定不會讓他們動阿娘的墳塋!” 傅綾羅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她問傅華嬴:“你拿什么保證?” 傅華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傅綾羅眸底閃過譏諷,表情愈發(fā)平靜,只語氣里的恨意更深,“想要他們不插手,你就得娶祖母或二嬸娘家的女娘吧?到時,大房的地契,房契……一切他們沒法直接伸手的東西,都要被林家或者陳家婦拿捏?!?/br> “傅家子也都出自她們家,即便你能在銅甲衛(wèi)出人頭地,家宅不寧,子嗣品行敗壞,阿爹留下的好名聲也就全毀了?!?/br> “你打算犧牲自己的后半輩子,換我一人的安寧?” 傅華嬴偏開頭不看傅綾羅,悶聲道:“我不會放任她們的,我會管束妻子,子嗣由我親自教養(yǎng)。” 傅綾羅冷笑,“笑話!四時八節(jié)的走動你攔得?。苛旨?、陳家的人想要教壞子嗣,你能不錯眼的盯著?到時候,傅家用孝道拿捏我這個外嫁女,你又能做什么?” 她決然起身,面上似是覆了鐵壁銅墻般冷冽,“你回去告訴他們……十日內(nèi),我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寧音急得不行,“娘子,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我再也不會犯傻了?!备稻c羅轉(zhuǎn)身看向窗外,輕聲道。 “過去我盼著,他們好歹能看在阿爹是親子的面子上,不會把事做絕,是我太天真,我改了就是。” 論心狠手辣,她自認不比旁人差,缺的無非是顧忌亡者顏面,不想玉石俱焚的心。 現(xiàn)在,他們親手把刀子捅過來,恰好斬斷傅綾羅心底最后一分柔軟。 傅華嬴和寧音聞言都是一怔。 “阿姊,你要做什么?”傅華嬴有些害怕,原本漲紅的臉都有些發(fā)白。 寧音只擔(dān)憂看著娘子,怕她為了那等子昏人,連自己的人生都毀了。 傅綾羅轉(zhuǎn)過頭,定定看著傅華嬴,“你只管放心,我不會殺了他們?!?/br> 他們不配到地底下去見阿爹阿娘,她會讓他們活著體會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說完,她直接送傅華嬴出門。 站在門口,看著傅華嬴猶猶豫豫的背影,傅綾羅的聲音比冬雨還要寒涼。 “阿嬴,我不要求你為我出頭,那是你的祖父祖母,親生父母,惡人我來做就夠了?!?/br>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無論任何時候,你記得,你已是大房子嗣,不要丟了阿爹的威名?!?/br> 傅華嬴渾身僵硬轉(zhuǎn)過身來,紅著眼眶看向傅綾羅。 這一刻,他總覺得阿姊身上,已沒了任何煙火氣息,這讓他更加惶恐。 當(dāng)年若不是他被過繼給大房,大伯母……阿娘不會死。 若非他在燈會上哭鬧,阿姊也不會被仆婦找機會丟掉,逼得阿姊有家不能回,客居在王府。 若非他親生父母那般……無恥,傅家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欠阿姊和阿爹阿娘的,他只恨自己無能。 如今,既阿姊希望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