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夫人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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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個念頭竟是小懷王不是不能有子嗣?那岳者華的才華豈不是可惜了。 稍稍反應(yīng)過來,傅綾羅偷偷吸了口氣,壓住自己心頭的火,冷靜問:“你如此相信小懷王?” 超過信她? 他確定那位封王不會在登頂宮闕后,轉(zhuǎn)過頭來要滅掉他紀(jì)忱江嗎? 紀(jì)忱江面上帶著獨屬于定江王的自信,“我能將人送給他,能送他坐上那個位子,就能保證全身而退,退一萬步講,若小懷王真成了咬人的蛇,我也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br> 傅綾羅心思細(xì)膩,也許還不能很好的融會貫通江山大事,卻已經(jīng)能淺淺揣摩幾分紀(jì)忱江的心思。 她心里冷笑,面無表情問:“這七寸里,包含了岳者華嗎?” 或者說,七寸包含要利用她,來讓岳者華倒戈嗎? 紀(jì)忱江定定看著她,有些受傷,在她眼里,他會用傷害自己心愛的人來達(dá)成目的? 傅綾羅避開他的眼神,“先前我與你商量,要留下岳者華,現(xiàn)在你與我商量,要送走他,到底是因為送走他對南地更好,還是……” “我吃醋!你身畔就是養(yǎng)了小子,也會爭風(fēng)吃醋吧?”紀(jì)忱江沉聲打斷傅綾羅的話,他不想讓這小女娘一次次用刀子戳他的心窩子。 “阿棠,我不是圣賢!” 傅綾羅深吸了口氣,努力壓制拱到嗓子眼的火氣,她不想跟他吵架。 可惜紀(jì)忱江不懂見好就收,他火都憋了兩天了,“你敢說他對你毫無情意?我不殺了他已經(jīng)是仁慈,你推己及人,若我身邊留一個對我有心思的女娘,你會如何?總之,留下他絕無可能!” 傅綾羅想了想,有些難過的發(fā)現(xiàn),若他身邊真出現(xiàn)這么一個女娘,她覺得……挺正常,甚至?xí)梢豢跉狻?/br> 她有些倉促閉了閉眼,遮住氣紅的眼眶,這人始終不改自己的掌控欲,而她恨極了被人捏在掌心。 氣到極致,她反而有些心灰意冷,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自私,她也許沒那么……愛這個人,起碼是愛自己更多,多很多。 她不想話趕話吵起來,再次嘗試溝通,“你知道的,我只是欣賞他,對他毫無任何男女之情,他也清楚明白我對你的情意?!?/br> “王上難道要因為吃醋,不顧南地安危?” 紀(jì)忱江冷笑,心悅到要留個別有心思的短命鬼在身邊? “所以你很清楚岳者華心悅你,你是打算用個短命鬼氣死我,往后好多養(yǎng)幾個小子在身畔?” 傅綾羅叫他這久違的毒舌氣得不輕,脾氣實在是壓不住了。 傅綾羅淡了表情,“王上不也是利用他心悅我,叫他欠下人情,成為小懷王的七寸之一嗎?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要反復(fù)提起?!?/br> 紀(jì)忱江氣笑了,站起身,身上氣勢凜然,“傅綾羅,你哪怕信我一點點,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說罷他就要離開,生怕自己怒急之下,說出什么傷情分的話來。 只是等他邁開腳步,傅綾羅也跟著起身追了幾步,“是誰說‘夫人的命令,長舟竭盡全力,必不會叫它落空。’,心情好的時候叫我夫人,心情不好就是傅綾羅,你到底將我當(dāng)成什么!” “你非得叫我從溫室里的芙蓉,變成高高在上被圈養(yǎng)起來的牡丹?” 紀(jì)忱江胸腔劇烈起伏片刻,扭身惡狠狠走回來,嚇得傅綾羅眼圈泛紅,后退好幾步跌坐在軟榻上。 “我將你當(dāng)什么?當(dāng)祖宗!”紀(jì)忱江惡狠狠抵著她腦袋。 “什么岳者華,劉者華還是周者華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永遠(yuǎn)留在我身邊,我至于跟個妒夫一樣嗎?” 傅綾羅紅著眼眶瞪他:“若是不愿留下,我為何要接受封君的稱號!非要我天天三柱香對祖宗發(fā)誓你才肯信?” “紀(jì)長舟,你自作主張叫我喝甜湯的時候,問過你家祖宗同意不同意嗎?” 紀(jì)忱江:“……”艸,好樣的,真是好樣的,給他懟沒詞兒了。 他沉默片刻,實在見不得她那通紅的眼眶,抹了把臉,“我知道問題不在他,我吃醋是因為我總怕留不住你。” 傅綾羅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紀(jì)忱江自嘲笑了,“阿棠,不如這樣,我們都讓一步,這次讓岳者華離開,下一次,要是有什么劉者華,周者華,就讓他留下?!?/br> 頓了下,抬起傅綾羅的下巴,再看到她眸中水光瀲滟的時候,他心底一疼,咬了咬后槽牙,“或者,留下他,其他什么人你也都可以留下,你也永遠(yuǎn)留在我身邊?!?/br> 紀(jì)忱江替她擦掉眼角的淚,將她攬在懷里,冷凝變成了頹然,“我知道你的心結(jié)是什么,我會嘗試著不再自作主張,你給我時間,你不會成為被圈養(yǎng)的牡丹,你是老宅的刺玫,即便長在后宅,也可漫山遍野?!?/br> 更能傷他,岳者華他不……可以不在乎,可他怕外頭的野花太特娘的香,他還是個混蛋花骨朵呢,總得給他時間開一開??! 傅綾羅不喜歡哭,莫名的,這次卻忍不住任淚水從腮畔滑落,她突然感覺出,紀(jì)忱江喜歡她,比她喜歡紀(jì)忱江更多。 這樣的偏愛叫她更委屈,她抱住紀(jì)忱江的腰,氣得直錘他,“我剛想信你,你連陽奉陰違都不肯了,嗚嗚……你才是要氣死我?!?/br> 紀(jì)忱江被她哭得心又軟又愧疚,得,錯還是他的,他卻不想分辨,滿心腸只想認(rèn)下。 他抓住這惱人小東西的手,帶著股子狠勁兒親下去,賤骨頭沒治,常府醫(yī)是開不出方子了,還是繼續(xù)煎甜湯吧! 第54章 被壓住手腕動彈不得的傅綾羅, 渾似回到了黎明前的夢里,像是被惡狼壓制住啃噬,煎熬得厲害, 幾番掙扎,除了努力喘勻氣, 鳥用沒有一點。 櫻花一樣漂亮的唇, 被親的微微月中起, 帶著動人的色澤,勾得人流連忘返, 欲罷不能。 待得實在喘不過氣時, 傅綾羅咬住了惡狼的肩,嗚嗚咽咽沁出眼淚, 心知又要喝甜湯, 心里的惱遲遲消不下去。 她不討厭做快樂的事情,只是不喜紀(jì)忱江說話不算數(shù)。 紀(jì)忱江這么聰明的人, 當(dāng)然清楚這他家阿棠介意什么,只含混著吃了個半飽,早上挨了巴掌都沒能啃到的圓月, 也刻畫上了自己的印記。 只是, 始終沒做要讓傅綾羅喝甜湯的事兒。 云停雨歇, 兩人安靜抱在一塊兒歇了個晌兒。 吵架沒吵出結(jié)果,可兩個人都沒了繼續(xù)吵架的心思。 傅綾羅記得祝阿孃的話, 說多了是會傷情分的,再說她也累了。 紀(jì)忱江則心知被這小女娘氣得心肝兒疼,是自找的,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先斬后奏也要說話不算數(shù)。 吃醋時情緒上頭,這會子他也想明白了, 不想叫傅綾羅的信任落空。 為了面子,沉了一日,紀(jì)忱江才叫衛(wèi)明過來。 當(dāng)著未來大舅子,他沒遮住自己面上的冷色,“傳訊與小懷王,新圣剛登基,二皇子母家虎視眈眈,過了冬北戎艱難,肯定不老實,是他該討要軍餉的時候了?!?/br> 衛(wèi)明笑瞇瞇道:“王上英明,國庫早就被那老兒嚯嚯了大半,新圣若為軍餉與小懷王扯皮,引發(fā)幽州軍的sao動,只怕顧不上岳者華,也正好方便小懷王將岳家人救出來?!?/br> 紀(jì)忱江淡淡掃他一眼,輕嗤,“殺雞焉用牛刀,岳家人還用得著小懷王來救?他又不欠岳者華的?!?/br> 衛(wèi)明低頭,笑得愈發(fā)燦爛,“瞧王上這話說的,我們也是聽吩咐辦事嘛,岳者華不是要送去給小懷王嗎?救下岳家,正好給小懷王機會……” 他話沒說完,紀(jì)忱江就一腳踹過去,衛(wèi)明比喬安身手利落,嘿嘿笑著躲開了。 “叫岳者華來見我?!奔o(jì)忱江吩咐在一旁扭曲著臉憋笑的喬安,面色更加冷厲。 “啊這……岳御史病得不輕呢?!眴贪惨矠殡y道。 紀(jì)忱江直接將軟枕扔到喬安臉上,“只要沒死,爬都叫他給本王爬過來!先不必叫祈太尉和王府丞知道,都趕緊的,滾!” 衛(wèi)明和喬安一出書房,都忍不住笑出聲,生怕紀(jì)忱江聽不見似的。 尤其是衛(wèi)明,眼神中的笑意始終消不下去。 阿棠比他想的還厲害,連雷厲風(fēng)行,令行禁止的定江王,都能把枕頭風(fēng)吹出花兒來,完全顧不得自己的臉面。 喬安則想起阿娘教他的話,阿娘說夫妻二人最怕都是倔骨頭,只要有一個肯服軟,定能舉案齊眉,如今他再也不用擔(dān)心王上孤獨終老咯! 紀(jì)忱江在書房里,倒是沒像衛(wèi)明和喬安想的那樣惱羞成怒,面上表情疏淡,只摩挲著扳指若有所思。 岳者華始終沒露面,阿棠要留下他,連祈太尉和王府丞都不反對,若說岳者華沒做什么,他不信。 岳家?guī)装倏谌诉€在京都,岳者華此舉,究竟目的為何? * “為了保命,亦為了天下蒼生。”岳者華蒼白著臉跪坐在書房內(nèi),一句話說完,顧不得看紀(jì)忱江的表情,先扭頭咳掉了半條命。 咳嗽得太劇烈,讓他白到幾乎透明的臉多了點紅潤,看起來倒比一開始進(jìn)門那短壽相好了許多。 紀(jì)忱江沒單獨見過岳者華,這還是第一次。 他垂眸淡淡看著岳者華,眼神譏諷,“想保命,就顧不得旁人,想救天下蒼生,就得往里填命,岳觀南,你不覺得自己矛盾嗎?” 岳者華溫和笑著抬起頭看紀(jì)忱江,氣息虛弱,氣勢卻不弱,“死亦要死得其所,死在爭權(quán)奪勢的腌臜地,我不愿意?!?/br> 他跪不住了。 冬日里他身子本就較常人弱一些,先前在落山別莊那次吃下的寒涼藥材,讓他這個冬天頻頻起燒,熬干了半條命。 干脆將腿一盤,他坐在地上,用胳膊撐著下巴,保持與紀(jì)忱江對視的姿態(tài)。 “王上也不必急著罵我虛偽,我也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就愿意割rou放血的圣賢,可我活不長久,我想要得到的已沒了希望。” “觀南只有腦子還算好使,干脆就用這薄命,替后人掃一掃路上的腌臜,好叫她……們能走得更順暢些?!?/br> 紀(jì)忱江冷笑,“你想要什么?叫誰走得順暢些?” 岳者華也笑,“我想要天高海闊,想在心儀的女娘面前放聲高歌,想搖問一聲飲茶否,想在春暖花開的好時節(jié),于杏花樹下……” “岳觀南?!奔o(jì)忱江平靜打斷他的暢想,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睨過去的目光冷冽如寒冬,“你那不是希望,是癡心妄想?!?/br> 岳者華雖然像是跌坐在紀(jì)忱江腳下,卻絲毫沒有狼狽姿態(tài),歪著腦袋想了想,笑著點頭。 “王上說的也是,那王上就當(dāng)我為了守護(hù)光明吧?!?/br> “我自小見慣黑暗,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身后的惡永遠(yuǎn)比善多,可來到南地,也是有人為我照亮過前路的?!?/br> 岳者華仰頭累了,低下頭輕嘆了聲,“就當(dāng)我為了他們吧?!?/br> 阿欽的阿爹阿娘也在京都,他身邊護(hù)衛(wèi)也有父母,可他們始終對他忠心耿耿,愿為了他死。 他一開始與傅綾羅相見,戲謔有,惡意也有,甚至借她來達(dá)成自己的目的過,但她始終予他一份理解。 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見過山川大海,也見過人性至惡,讓他對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愛恨交加,幾欲癲狂。 是這些光明攔住他,沒叫他與黑暗沉淪。 他休息夠了,再度抬頭,看向站在窗口背對他的紀(jì)忱江。 “王上,從我請綾羅夫人進(jìn)入道源茶樓那日起,我就清楚,自己再沒機會放聲高歌,即便與誰對飲,也不會是她,王上萬不必因我而起不必要的情緒?!?/br> “我聽人說過,定江王殺伐果斷又擅長隱忍,運籌帷幄也心存大義,觀南不才,做不來雪中送炭之事,只想在死之前,錦上添花?!?/br> 說完,他又劇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