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第88節(jié)
“倒是有緣,我一見你,便覺有些面熟?!?/br> 葉川沒再答話,低頭端了手中的茶,正要喝下,林夫人笑了笑:“茶中有咒毒。” 送到嘴邊的茶杯頓住,葉川抬眸,目光薄涼的看向林夫人。 “不必氣,你們?nèi)硕家粯?。?/br> 孟如寄早猜到了,要拿這千金果然不容易,這婦人脾氣真是古怪,好聲好氣的說著話,不動聲色的就下咒毒了。 “林夫人直言吧。”孟如寄望著林夫人道,“我們要求千金,自然按你的規(guī)矩來,請指教?!?/br> 林夫人這才多看了孟如寄兩眼:“倒是來了個颯爽的姑娘。你的性子,你從我這里拿千金,恐怕比你自己出去賺要難受千百倍。” “林夫人,此前你不是說了嗎——走投無路?!?/br> 林夫人聞言,笑了笑,又轉(zhuǎn)頭看向牧隨: “是,你們都該一樣?!绷址蛉它c了點茶壺,“我這里的規(guī)矩,千山君聽過,要想拿我的千金,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必須對我言聽計從。” “言聽計從。”葉川若有所思的重復(fù)了這四個字。 孟如寄也皺著眉頭嘀咕:“一個月?” “做不到?”林夫人開始收撿面前的茶杯,“我不強求,你們盡可自行離開?!?/br> 林夫人的手伸到了牧隨面前的茶杯上,牧隨抬手摁住: “林夫人提要求便是?!?/br> 林夫人收回了孟如寄和葉川面前的茶杯,牧隨的那杯,她任由他壓著。 “第一個條件,喝下這杯帶咒毒的茶。若這一月內(nèi),有人違背我的命令,就會咒毒發(fā)作,當(dāng)即暴斃,死相……不會太好看?!?/br> 此言一出,孟如寄與葉川都沉默了。 牧隨也眸光寒涼,望著林夫人。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灼。 林夫人只盯著牧隨: “千山君勿怪,你上一次來是沒有這個規(guī)矩,但那已是許多年前了,這些年我也實在有些膩煩了,索性設(shè)置了這門檻。想要千金買命卻沒想好自己能為這條命付出什么的人,不用浪費我的時間了。千山君,怎么想?” 院中,沉默半晌,牧隨沉穩(wěn)的聲音打破了這靜謐。 “這規(guī)矩很好?!彼f著,握住杯子,送到了嘴邊,眼看著要一飲而盡,孟如寄猛地起身,一把蓋住杯口,近乎用蠻力將牧隨的手和杯子都摁回了桌上。 “嘭”的一聲,杯子沒碎,里面的茶也因為被孟如寄的手掌蓋著,沒有溢灑。 孟如寄死死盯住牧隨:“你想清楚了沒有?一個月,言聽計從,暴斃而亡,你知道她會讓你做什么!?” 林夫人神態(tài)平靜,見怪不怪,她沒看兩人,只閑來無事一般,用指尖抹去桌上的塵埃。 葉川目光在幾人之間游走,未置一言。 牧隨抬眼望著孟如寄:“我說了,勢在必得?!彼麚]開孟如寄的手,不由任何人阻攔的,一口將帶著咒毒的茶飲盡。 孟如寄心頭一跳,又急又怒,一時間竟然說不出是在氣牧隨的一意孤行還是在擔(dān)心他當(dāng)場暴斃。 而就在牧隨放下茶杯的那一瞬,孟如寄從林夫人身前也搶來了一杯茶。 林夫人沒有阻止,牧隨雙目一瞠,卻也同樣來不及阻止了。 熱茶下喉,滾過喉嚨,清茶香氣撲鼻,但卻帶著刮喉的疼痛。 這絕對不是在詐他們,是真的有咒毒! 而牧隨剛才竟然表情都沒變一下…… 孟如寄仰頭將茶喝完,咬牙忍住了從喉嚨到胸膛一直延伸到腸胃里的絞痛,她看了眼錯愕的牧隨,他與她方才的神色幾乎一模一樣。 孟如寄冷笑一聲,隨后望向林夫人,將空杯輕描淡寫的還給了她。 “來,陪你玩?!?/br> -------------------- 葉川:你們這樣搞得我很難選…… —————————————————— 是,昨天我狗了,我大狗,我汪汪汪,汪汪汪…… 第75章 兩個空杯放在桌上,牧隨的目光盯著孟如寄,瞳中顏色晦暗如墨。 孟如寄這時卻懶得去看牧隨,她瞅了眼林夫人,但見林夫人將葉川望著,她便也轉(zhuǎn)頭望向葉川: “葉大河,你犯不著跟我們一起玩命?!?/br> 葉川的指尖落在茶杯邊沿,輕輕在邊緣轉(zhuǎn)了一圈:“孟姑娘……” 孟如寄以為按照他的性子,他當(dāng)會執(zhí)著的要跟他們一起喝,她正想去奪他的杯子,卻見他指尖一彈,自己將杯子推開了。 杯子里帶著咒毒的水晃蕩了兩下,又平靜下來。 “你說得對?!比~川盯著葉夫人道,“總得有人做見證者,以防萬一?!?/br> 言中情緒帶著對林夫人的許多不滿,就像林夫人會食言一樣。 林夫人也不生氣,收回了茶杯。 “照理說,與千金無關(guān)的人,本是不該留在我這兒的,但這位葉公子,我見你實在面熟,在無留之地許多年了,我還從未有過這感受,還請公子留下,陪老婦人多聊幾句?!绷址蛉它c了點兩個空杯,“也方便你做個見證。” “好。”葉川應(yīng)了。 “院中兩間廂房,兩位公子不嫌棄,便住一屋吧,另一間留給姑娘?!?/br> “不對?!泵先缂拇驍嗔址蛉说脑?,“我與千山君是夫妻,我們該住一屋,另一間葉川你住吧,方便你陪夫人聊天?!?/br> “夫妻?”林夫人有些驚訝。 牧隨沒有應(yīng)聲,只搭配著不耐煩的白眼,在鼻息間嘆出一聲帶著滿滿無語的嘆息。 拿命胡鬧,但也沒忘了這茬…… 牧隨將目光放遠(yuǎn),不再去看孟如寄,也懶得與她爭論睡哪間房的事。 “沒想到啊?!绷址蛉舜蛄恐岭S,似笑非笑,“千山君,還會娶妻?!?/br> 想起過去“娶妻”那段同樣荒唐的事,牧隨恍然發(fā)現(xiàn),他和孟如寄之間,好像永遠(yuǎn)是這么互相算計,彼此拉扯,到此時此刻,還是如此…… 不管是姐弟還是夫妻,都不消停。 牧隨定了定神,對林夫人道:“兩個人都飲了茶,該如何分勝負(fù)?” “計分吧,每天的任務(wù),兩人若是都完成了,則完成得更優(yōu)秀的人得一分。若有人沒有完成嘛……那便也不用計分了?!?/br> 林夫人說著,手一轉(zhuǎn),一塊手掌大小的木板出現(xiàn)在她掌心,另一只手再是于空中一捏,一只筆也憑空顯現(xiàn)。她在小木板上提下“千山君”與“孟姑娘”六個字。 “今日便開始吧?!?/br> 林夫人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但下一刻,孟如寄和牧隨的身體里,同時升騰起了奇怪的感受。 好似有一些絲線在他們身體里穿梭,通過血管,游走在四肢百骸。 孟如寄與牧隨的神色倏爾一收,似都在感受著身體中這奇異的“咒毒”。 “第一個任務(wù)。” 林夫人的聲音聽在孟如寄與牧隨的耳朵里都與方才有了不同。她的聲音似乎在擾動這些絲線,讓他們變得躁動。 面對未知的任務(wù),孟如寄望著林夫人,放于石桌下的手不由微微握緊。 “做晚飯吧?!?/br> 四字一出,小院子靜了下來。 孟如寄桌下的手也不由松了:“嗯?”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做什么?” “晚飯?!绷址蛉巳耘f端坐著,雖然有些駝背,但仍能看出她在努力維系著自己的儀態(tài),“后面的灌木林里有一些野菜,你們可自行識別采摘,有的有毒,有的難吃,你們注意識別。做好飯,大家一起用吧,誰做的好,今日這一分便給誰。” 孟如寄聽得瞇起了眼,感覺自己現(xiàn)在不像是姓孟,而像是在做夢。 牧隨已經(jīng)站起身,向院外而去。 孟如寄見他動了,自然不甘落后,也立馬起身跟了過去。 林夫人笑著看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開始收拾桌子,一邊收拾一邊感慨:“千山君都娶妻了,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br> 葉川坐在原地,神色沉靜應(yīng)了一句:“他們還一起飲了你給的咒毒。” “是啊?!绷址蛉溯p笑,“這不是死局么,為了千金將夫妻做成這般模樣?” “多的是這般夫妻?!?/br> 林夫人抬眼望了一眼葉川:“葉公子說話倒是有些薄涼?!彼匦碌沽艘槐柰频搅巳~川面前。 葉川看了一眼,并不動:“所以,林夫人想與我聊什么?” “不必緊張,這茶沒毒了。”林夫人將茶送得更過去了一點,“葉公子,陪我說說閑話便可,我也是好客的?!?/br> 葉川聞言,微微側(cè)頭,看向收拾得一絲不茍的院落:“是嗎……” 牧隨和孟如寄一前一后行至灌木林間,孟如寄已經(jīng)開始認(rèn)真的探看地上的草木,她努力在霧氣中分辨也菜與草,但霧氣實在有些影響視線,她不得不低頭彎腰認(rèn)真的找。 “真潮啊這地方……”孟如寄嘀咕,“林夫人是不是得了風(fēng)濕才駝背的。” 她話音沒落,腦袋便懟上了一個堅硬的后背,活像懟上了一棵樹。 孟如寄直起身子,看著面前停住腳步的牧隨。 “怎么了?”孟如寄問,“你見到野菜了?” “孟山主,我卻是錯看了你。” 孟如寄一挑眉,不明所以。 牧隨轉(zhuǎn)身,神色間似在隱藏怒意,但終于還是沒忍下去:“你怎么會喝下那茶?這般莽撞?。俊?/br> “好笑。”孟如寄冷冷一哂,“誰先喝的?誰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