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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商(雙重生) 第36節(jié)

    秦玉玞扶著楊氏拽著云箏流,三人都是?不得已?跟來看,不過此時三人心里都安定:這個聲兒,膩著嗓兒似的嬌甜,聲位高緊,不是?云簫韶。

    階上徐皇后、眾嬪妃、和公公等?,想是?摸不著頭腦,目光紛紛投在馮太后身上,怎主張來的也是?您老人家,臨門一腳踹不出去?的又是?您老人家?

    這時候徐婕妤施施然站出來:“果真大膽狂徒,幸而有太后娘娘肅正宮規(guī),如若不然,宮中風氣且要被這等?人敗壞去??!?/br>
    幾個嬪妃附和,這一下太后看被高高架起?,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沒法子,方才還齜牙咧嘴說皇后眼里能揉沙子呢,沒得頃刻間您老人家眼里也揉得了?尚宮局女官見太后不言語默許,和公公手?里一撣,只說急著要給?陛下復命,兩個女官一看,速即帶領幾個太監(jiān)進去?拿人。

    眾人只聽里間:

    “啊……”

    “貴妃娘娘!”

    “馮貴妃您!”

    什么!采桑閣中行癲狂之事的竟然是?馮貴妃!誰能料得!

    云箏流快人快語:“另一人是?誰?”

    階上馮太后有如頃刻間灌塑成人燈,言語不得,動彈也不得,俗話說山水輪流轉(zhuǎn),徐皇后這一下?lián)P眉吐氣,向里間喝道:“速將jian夫寅婦解出來!”

    又對和公公說:“公公瞧著,本宮忝有個協(xié)理?六宮的名頭,竟然出得這等?穢亂之事,本宮可如何向陛下交代。”

    和公公想也是?驚著,思?忖片刻,奪步進殿。

    馮太后顫巍巍抬手?兒,看是?想攔,似乎這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和公公沒真真兒看在眼里,或許還有法子遮掩,和公公但凡親眼見,在皇帝跟前,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一般時刻,太和殿。

    殿中泰王李懷商凈手?歸來,一瞧,向左右奇道:“怎的不過省神?功夫,滿殿的人呢?皇祖母、母后,還有母妃,怎的都不見?”

    他對過李懷雍驀地抬眼看他,他只當沒看見。

    仁和帝道:“沒大事,婦人等?,大驚小怪,沒大事,你坐。”

    陛下金口玉言,連說兩個“沒大事”,李懷商謹遵君父旨意?,從?容落座歸席,飲酒用食觀戲,安然自?若。

    沒大事,這話仁和帝說實在早了。

    須臾,和公公著急忙慌疾步進殿,稟道:“陛下,貴妃娘娘不好了?!?/br>
    仁和帝疑道:“不好?如何不好,難道胎像不穩(wěn)?”又問,“你不是?隨太后去?拿人,怎的扯上貴妃?”

    這話一出,仁和帝自?己回過味兒,寒聲道:“待朕去?看。”

    又說:“你兄弟在此,”似乎在兩個成年兒子之間打量一番,還是?指李懷雍,“你看顧小九?!?/br>
    李懷雍應下,仁和帝領儀仗趕著奔出。

    比及圣駕趕到采桑閣,似乎已?經(jīng)遲了。

    但見太醫(yī)院院判守在門口兒,神?色既頹喪又驚懼,不知看見什么場景。

    不單是?院判大人,馮太后臉色最糟,垂落的眼皮和嘴角顫抖不止,臉色灰敗張嘴說不出話兒,周遭嬪妃命婦、宮女太監(jiān),噤然而立相顧失色,都是?吃一驚又駭一跳神?情。

    望見圣駕,一個一個連見禮都忘了,不只是?誰打的頭,一聲“臣妾參見陛下”,一嗓子石破天驚似的,眾人方撿起?規(guī)矩二字,紛紛跪下見禮。

    再走近兩步,仁和帝看見宮人一盆一盆打殿中端出來,盆中腥氣四溢,不是?血水是?甚!

    “貴妃的胎向來安穩(wěn),”仁和帝疾言厲色,“如今是?怎了?”

    院判額上全是?豆大汗珠,拭之不止,答道:“是?、是?一向安穩(wěn),只是?喜上頭三月,再安穩(wěn)的胎相也、也經(jīng)不得這、這……”

    仁和帝厲聲道:“這什么!答話吞吐,你一五一十答來!”

    院判直挺挺往地上跪,口稱恕罪,就是?不肯再答,問宮人內(nèi)監(jiān),都只跪著請罪,一旁徐皇后急急道:“啟稟陛下,貴妃與人有染,在閣中行房,因此落胎?!?/br>
    徐皇后早按捺不得,一心想著進去?拿人,只是?先頭和公公進去?看過一回,落后就使人把持得嚴,除卻太醫(yī)宣進去?,旁人誰也不讓進,她一直止步外間,此時仁和帝發(fā)問,她少不得添油加醋如此這般說一通。

    聽聞此言,仁和帝氣得不輕,卻先呵斥徐皇后:“住口!”自?己三兩步奪進里間。

    只見里間榻上已?是?不能看了,血水浸透榻褥,其上瞑目躺的女子,臉龐青白,連痛呼都沒力氣,閉著眼細細吐氣。

    另榻邊地上跪倒昏的有一名男子,這名男子衫子敞的、褻褲光的,下半身兒腿上,濕淋淋、抹糊糊沾的血,尤以當中那話為最,蔫頭耷腦垂在一片血色里。

    卻說這男子是?誰?襄國公大公子徐燕藉。卻說他身上沒得哪來的血?流出來是?馮貴妃,怎沾他物兒上呢,還用說。

    原本安好的胎相,怎的忽然不存,尚宮局又說采桑閣內(nèi)聽yin聲,聽見的是?誰?可不正是?這一對jian夫寅婦,不知是?怎樣的顛鸞倒鳳盤桓無度,以至馮貴妃肚子里的根蒂沒保住。

    這地步仁和帝不信也得信,目眥具裂,搶到榻前一掌掄摑在馮貴妃面上:“賤婦!竟然孕中貪yin,與外男有染!你張眼,朕倒要問你,眼里還有朕沒有,還有朕的皇兒沒有!”

    和公公只是?勸:“陛下,陛下且息怒,這、這……”

    這什么?頂梁骨分八塊,各自?浸進冰雪桶,仁和帝張嘴結舌,這、這,說甚他的皇兒,焉知這賤人是?第幾日偷腥,焉知她肚子里落的是?誰的賤種!

    仁和帝一指榻上,叫一眾御侍醫(yī):“爾等?,旁的不拘,將馮氏喚醒,朕有話問她?!?/br>
    一聽圣旨如此說,院判幾人商議著,給?下九轉(zhuǎn)還陽丹。

    聽陛下又問:“這狂徒怎的不醒?”

    院判道:“徐公子馬上受驚,一時吃風驚悸,因此尚未醒轉(zhuǎn)?!?/br>
    外頭徐皇后原本志得意?滿,好好好,要你馮氏做張做致逞盡風光,如今這起?子臟事犯在本宮手?里,可這怎說的,貿(mào)貿(mào)然、明晃晃,怎聽見里頭說一嘴甚的“徐公子”?

    徐公子,哪個徐公子?

    馮太后又不聾,也聽見這聲兒,張著眼看徐皇后面上,徐皇后心下一驚也回看去?。兩人經(jīng)年的冤家婆媳,沒一日融洽,此時卻忽地靈犀一點所?見略同,齊齊發(fā)動奔進閣內(nèi)。

    一個道:“啟稟陛下,一定是?馮氏賤人引誘在先!”

    另一個道:“胡說!定是?徐氏狂徒見色犯上!”

    一個說:“母后沒個皂白,如何犯上?他一介外臣,沒人接引等?閑怎進來?”

    另一個說:“誰道他買的哪個奴才好引路,再說貴妃不知道自?己身子?若非有人強迫,如何做出這等?事!”

    “住嘴?!?/br>
    仁和帝冷然下令:“都住嘴。”

    兩人見他面上神?色甚厲,夫妻母子各自?幾十年,都沒見過這等?神?色,只得閉上嘴。少一刻,榻上馮貴妃美目迷蒙而動,終于?睜開眼。

    睜眼看見仁和帝守在一側,還當是?垂憐顧她呢,纖纖玉手?抬起?來,嬌聲道:“陛下,臣妾身上好疼?!?/br>
    奈何奈何,她的手?沒人兒接著,她呼出的疼沒人兒心疼,仁和帝面無表情:“馮氏,你與徐燕藉通yin,自?幾時起??!?/br>
    馮貴妃這才看看四周,似乎明白幾分,掙扎要起?身:“陛下、陛下明鑒!臣妾何曾與人有染?這不是?要拿——”

    “拿實話說來,”拿甚么,哪敢容她再攀扯,只更會徒惹懷疑,馮太后截口打斷,“你是?否受人脅迫!”

    馮貴妃身上疼著,依稀也意?識到謀事未成,在體感身上,肚中孩兒想是?不保,不覺悲從?中來,淚就落下,哭道:“受人脅迫?甚么?姑母我?、我?不知……”

    她竟是?一時糊涂,又許是?順風順水做寵妃太久,神?歇智銹,沒顧上替自?己分辯一句。

    仁和帝怒道:“朕待你不薄,你如此報答朕?”

    淚兒掉完,委屈哭完只剩氣惱,馮貴妃又驚又怒:“陛下何來此言?”又忍不得的,“臣妾辛苦誕育玄兒,卑躬屈膝給?徐氏做小,如何還吃陛下詰問?”

    不提孩兒還罷了,仁和帝大怒,劈手?一掌甩在她面上,她本是?決撒的人,身上有幾分力氣?吃一掌打落榻上。

    嘴里殺豬相似萬般叫出來:“說甚么待我?不薄,只不肯發(fā)落徐氏罷了!”

    一巴掌打得,她神?思?也脫開迷情香藥,眼睛也清明,看見地上徐燕藉,遂知今日事萬難善了,忍不得叫屈:“他甚么賊囚根兒?臣妾哪個與他有染!陛下何故冤枉人!”

    “賤婦!當面捉著你兩個,你還抵賴!還敢對朕口出憤懣怨言!”

    面上看,仁和帝目中赤紅蜿蜒、陽xue青紫脹鼓,已?然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喝一聲賤人伸手?掐上馮貴妃頸子。

    她白馥馥頸子,也曾承萬歲歡鴛鴦交頸,也曾戴千金項金玉爭輝,俱往矣,如今看捏在仁和帝掌中松不得。

    這仁和帝,年輕時也是?弓馬詳熟領過兵的人,盛怒之下又沒留力,只聽咯嚓一聲,馮貴妃粉頸一歪,竟然生生斃命,被仁和帝掐死在榻上。

    第47章

    當時自恃如花容, 圣主朝朝暮暮情。

    可惜一朝顛覆,花容月貌空付流水,恩斷情絕芳魂歸西, 本朝圣寵一時的貴妃馮氏, 于這一年七夕死在寵愛她、一手捧她上高位的皇帝陛下手里, 身子底下滿是血污。

    血污, 名聲?也沒有很清白,先頭說馮太后雷厲風行?,仁和?帝遜色在哪?采桑閣當即封宮, 貴妃馮氏收金冊金寶, 貶為庶人, 秘不發(fā)?喪。

    采桑閣前, 仁和?帝居高臨下,看一眼?太后攛掇來的一遛內(nèi)外命婦小?姐,下旨:沒見著,今日你等來此?, 甚也沒見著, 既沒看見什?么人行?止不端, 也沒看見什么人穢亂宮闈。

    否則,仁和?帝道:“冷宮馮氏身邊缺個伺候的人,自去陪她?便了?!?/br>
    這誰還敢多言,各自扮鋸嘴兒葫蘆, 跪下只是謝恩告退。

    馮太后一嗓子還沒哭完呢, 被自己好兒子的人送回慈居殿禁足, 自然對外說不是禁足, 只說鳳體不康健,身邊親信的姑姑宮女給扒干凈, 與?馮氏宮里的宮女押在一處,只等一個一個訊問,看馮氏的丑事有沒有知情人。

    徐皇后誠惶誠恐,親眼?看見她?侄兒叫嘴堵著、雙手綁定,頭臉罩進布袋解去,和?公?公?親自過問,連要關到?哪兒都不知道。

    起先她?有心,她?妯娌,也就是徐燕藉的娘這不領著徐茜蓉也在宴上?雖說不是親娘,好歹是國公?夫人,皇后有心尋機問一嘴,可仁和?帝不咸不淡瞟個眼?風到?她?面上,她?縮起脖兒老實不再言語。

    眼?瞧這架勢,當時進采桑閣的人并不多,皇帝又?捂著徐燕藉頭臉,什?么弦兒?只怕不愿意外頭知道,不愿意給馮氏明定一個通jian罪,雖說大?伙兒內(nèi)心里都有譜,但皇帝并不愿意外頭知道這jian夫是誰。

    這是、這是皇帝自己給自己留個面兒,也給她?徐家臉上留一分,徐皇后不得不領情,裝聾作啞。

    扶著春榮的手回到?宴上,徐皇后后知后覺,咂摸出一點回味。

    得寵如?馮貴妃,死在榻上那樣子。

    脖頸烏青,周身浴血,死不瞑目。

    再一聽,仁和?帝又?下令,九皇子李懷玄褫奪封王號,又?說他母妃“病重”,照看不得他,暫交給慈居殿撫養(yǎng)。幾歲的孩子,走還不利索,從前也是千嬌百寵他父皇心尖兒上人,叫太監(jiān)利掌鉗著帶走,跟太后一道禁足去了。

    沒甚大?敵倒臺的欣喜,徐皇后滿心里只有畏懼。

    座中也是如?此?,經(jīng)得這等變故,還飲什?么宴,很快仁和?帝揮揮手,各家忙不得告退,今后朝中眼?見要變天,不知預備回家如?何與?父兄商議呢。

    仁和?二十一年的七夕乞巧宴,虎頭蛇尾,酒滅燈熄。

    這一應的是非和?熱鬧,云簫韶一概不知。

    半個時辰前。

    胡亂打發(fā)?秦玉玞走出,不一時門內(nèi)躥進一人,定睛看是先前與?她?奉酒的宮女兒,走進來,嘴里說道:“云大?姑娘莫嫌頭疼處,自有你舒暢享樂時。”

    三兩三抻手來,竟然來扯她?襟前衣裳。

    這云簫韶也是好一副耐性?,佯裝吃藥力害沒勁兒,任身上袖衫叫剝開,這時外頭又?一陣響動,聽一尖細聲?音道:“妥當了?泰王爺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