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商(雙重生) 第50節(jié)
哪里不好?哪里都很好,金玉雕飾不很濃繁,多?見假山掩映景色,閑趣盆景、花石小橋,好個?庭院。 沒一處不合心意,云簫韶微微笑道?:“只在那兒,”并指點(diǎn)一點(diǎn)庭院中央,“欠一座葡萄架。” 又稍稍避開一遛丫鬟嚇人,悄聲問李懷商:“六郎,你說是罷?” 誰說,李懷商說?他?一百個?只說是。 若問云蘿二字哪個?來歷? 但令葡萄熟,不慮韶光遲。 笑指云蘿徑,情人自得知。 可不還缺一座葡萄架?兩?人結(jié)緣的葡萄架。 晌午用過?午食,云簫韶催促李懷商歇午憩,李懷商坐在被褥間不言語,只張著眼睛要看?殺人,云簫韶知他?心思,這人,專愛蜂蜜罐子裝飴糖,貼著黏著出不來,想要她?陪。 哪個?不愿意陪他??只是云簫韶還有事兒呢。 唇邊攢一抹笑,云簫韶輕聲細(xì)語:“你午間不養(yǎng)好精神??” 嗯,午間不養(yǎng)好精神?,要說沒什么,晚間早些安置便了,晚間——晚間!尋常晚間早些安寢罷了,今日晚間料想不成!昨兒晚上說疲累,又念著今晨要入宮,就沒、沒……嗯,李懷商一下子躺了,臉沖里,推說這就睡,讓云簫韶自去,云簫韶笑得要打跌,與他?打帳子、點(diǎn)香,險些沒笑出聲兒。 不是笑話,只是心氣兒順,太順,人逢喜事,還不興笑么? 不過?別忙笑,新?院子新?住所,通還有的忙。 她?走出去,招呼來畫晴。 畫晴領(lǐng)著幾個?丫鬟安頓一應(yīng)東西,走過?來笑道?:“不得了了,娘的嫁妝庫房看?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云簫韶說她?財迷樣?兒,她?回?嘴說:“常言道?奴婢樣?子主人影,俺每掉錢眼兒里,看?是誰帶的好頭?!?/br> 主仆二個?又說笑兩?句,神?色轉(zhuǎn)肅,云簫韶道?:“到前邊正堂,把丫鬟廝兒都叫來我看?看??!?/br> 說笑歸說笑,正經(jīng)?事兒上畫晴麻利得很,不一時叫來四個?丫頭并兩?個?小廝。 幾個?給云簫韶見禮,口稱王妃娘娘。 大眼看?去,面相都還好,咱也不是說嫌丑愛美,只是看?人總要看?眼神?清正、目不斜視,但凡這兩?樣?有,不是那個?賊眉鼠眼樣?子,總歸差不到哪去。 再說,李懷商挑給她?的人,兩?個?字說來:放心,總再沒人兒往她?飲食里放一起子諸如半夏之類的毒物。 幾人磕頭,說請王妃賜名。 云簫韶心里滿意,面上不動聲色,一一問過?家里日常。 曉兒不必說,就叫畫曉,另一個?和她?一般年紀(jì),也還不知事,跟著灑掃奉茶罷了;兩?個?大的,一個?擅長針指刺繡,給賜名字畫映,另一個?能造五鮮湯水,賜名畫暖;兩?個?小廝,只在門外通傳伺候,叫做天明兒與天昭兒,俱是忠厚面目,一一看?過?,云簫韶放她?幾個?去。 又對畫晴說:“云蘿居往后你是大的,你與我頑笑罷了,當(dāng)她?幾個?的面兒,你可打著樣?子?!?/br> 畫晴答知道?了,又說:“只是畫晚不必,和她?幾個?鬧成一片才好?!?/br> 兩?個?會心一笑,可不,也好聽來些兒尋常聽不見的,這般分工才好。 一番話說完,畫晴說娘的秋季衣裳要先頭從箱子里起出來,掛到衣桁上熏著,說了幾件云簫韶長是喜歡的,天青的比甲、水藍(lán)的裙,云簫韶聽見,腦子不知哪根筋一搭,吩咐道?:“再去尋幾身兒嫣紅顏色穿戴?!?/br> “嫣紅的?”這一下看?把畫晴驚住,“娘一向不愛桃紅顏色,怎的忽然要紅的?” 又思索道?:“怕都是宮裝,家常衣裳那些個?明亮顏色的還真少見。” 云簫韶說挑料兒現(xiàn)裁,哪個?缺這一匹布,成,這時要裁新?衣,也不值什么,畫晴領(lǐng)命出去。 她?出去,云簫韶一怔。 怎說的,李懷商一句穿紅的好看?,她?就要踐行?她?自詡離經(jīng)?叛道?,世人常說的女為悅己?者容,她?如今也免不了俗? 只是這當(dāng)中似乎還有別的話兒,不單單是想著“悅”誰去,只是到底什么話?云簫韶一時半刻沒琢磨明白。 晚間用膳完,云簫韶和李懷商坐在榻上,李懷商清清嗓子,問她?何以解悶,要不要下棋,云簫韶道?:“打發(fā)?時光罷了,我不善棋?!崩顟焉趟煽跉?,說也不想動腦筋,兩?個?遂拿一副三十二扇象牙牌兒耍一耍。 只是夜闌總有時,耍牌耍不到天荒地老。 戌時一刻,畫暖頓茶進(jìn)來與夫妻二人吃,吃畢躬身問可有旁的吩咐,李懷商一臉鎮(zhèn)靜:“點(diǎn)熱水?!?/br> 阿,云簫韶面上一紅。 第64章 梨兒香, 紅椒墻,鴛鴦帳,夜未央。 兩個?各自澡畢, 云簫韶頭發(fā)披著, 身上一件單衣, 李懷商看她走進(jìn)房中, 腰背懸的正?直,卻無端不知哪里搖來,柔曳款款, 足踏春風(fēng)一般。 佳人輕展裙擺, 款掀珠簾, 立在燭光里沖他笑:“六郎?!?/br> 李懷商只覺著, 今秋恁地怪不怪,入夜還這燥氣?縈懷,火星子直燎人,沒得叫人口干舌燥。云簫韶往他邊上坐, 好么, 一時只有更熱。 她是, 身帶燭光?還是蒸著沐浴時的熱氣?。 啊,沐浴,李懷商只覺看要喘不上氣?兒。 他手上空落,一把又抓住云簫韶一捋頭發(fā)絲兒, 云簫韶逗他:“要不的趕明兒我發(fā)心子里鉸一撮兒, 繡囊與你裝, 你隨身帶著?” “不好, ”李懷商搖頭,滿目真誠, “哪成?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怎叫你身上有絲毫損傷?再說?那是暗通曲款男女才行的把式,我不干那個?。” 好你不干那個?,那你沒得專一抓人頭發(fā)不撒手做什么? 云簫韶心里好笑,任他握著,舒展直身往榻內(nèi)里躺下。 她專意碾挨他身畔踅過?去,一頭烏發(fā)幾乎鋪他一身。 要你愛抓人頭發(fā)頑,云簫韶笑李懷商:“不如你也別尋衾被蓋身上,既然喜歡得不要,你蓋我頭發(fā)便了。” 李懷商沒顧上說?好,也沒顧上說?不好,怔怔看宛宛伸他手上臂上、腹間腰間的長發(fā),只說?:“好香?!?/br> 又問:“你用甚么頭油?我看我母妃總好抹桂花頭油?!?/br> 云簫韶笑道:“那東西雖好,我暫用不上?!?/br> 桂花頭油她知道,家里母親也要用,不僅要抹上,還要點(diǎn)遠(yuǎn)山爐每日晨起熏一熏,作烏發(fā)膏用,這李懷商哪個?知道,以為只是頭油。 李懷商眼巴巴的:“不用?那是哪來的香氣??!?/br> 云簫韶臉上紅霞起,搶過?發(fā)梢兒不給他握,閉起眼睛不搭理他。 須臾,只覺一簇?zé)釤岬捏w溫欺進(jìn),耳邊上響起李懷商的聲音:“簫簫,我想……” 他想什么沒說?完,云簫韶驀地睜開眼睛。 她眼中說?是清光又見?綺綺,說?是青睫又飄紅,他原本想的只有更?想。她這會子褪去平日的善解人意,像是專意引人似的,通是沒個?體貼,自半張開唇,李懷商忍不住,自己嘴唇貼上。那一瞬他說?不清,她嘴唇上是口?脂么,甜的?與她烏發(fā)一般,香的?她身上一團(tuán),熱的?唇齒間似乎又不夠熱,難不成誰口?中是涼的? 不知,不知。 一時只是唇貼著唇廝磨,李懷商經(jīng)年的好夢成真,擁著人嚴(yán)絲合縫,只是哪里猶嫌不足,云簫韶把舌尖往他嘴里吐,可終于叫他摸著檻兒,鑿開她牙關(guān)往她嘴里鳴咂。 漸漸兩人呼吸轉(zhuǎn)急,云簫韶間或推人,往外撾臉兒:“蠟燭?!?/br> 還點(diǎn)著,李懷商長臂一伸過?去熄滅,暗夜粼粼,他紅著眼睛說?:“予我么?” 嗯,嫁都嫁來了,哪個?不予你,要你多?問這一嘴,云簫韶螓首微垂閉上眼。 她嘴上沒答,有人替她答,她腰間衣帶剛讓李懷商七手八腳拉扯開,外頭畫晴聲起:“爹,娘,門?上來一個?宮里的公?公?,說?是韓指揮使遣來,有話說?。” 韓指揮使?云簫韶問是誰,李懷商答說?是上直衛(wèi)他手底下副指揮使,云簫韶一聽是御前的人,這下真的推人。 方?才說?一嘴燭火時是半推,這會子是真推:“說?不得什么要緊事,你去見?見??!?/br> 李懷商好克性兒人,鎮(zhèn)日鮮見?他沒個?好臉色,這時面上眼睛瞪的、嘴唇抿的,顯而易見?是不高興,悶聲道:“我等等?!?/br> 兩人緊貼著身兒,他要等什么云簫韶哪有不知道,平抒一口?氣?,她在他耳邊笑道:“你在我榻上等,是白等的,”教畫晴,“分付畫暖,頓一盅梅子茶,鎮(zhèn)得涼涼的,王爺要喝?!?/br> 又溫聲安慰李懷商:“去罷,外間等去,見?完就回來,我難道飛了不成?!?/br> 李懷商依依不舍:“那你等我?!?/br> “好,好?!痹坪嵣卮虬l(fā)他出去。 倚在榻上,一時也是犯渴,管外頭要茶。 是畫暖端進(jìn)來,叫一聲娘給奉茶。 這丫頭瓜子面、杏子眼,面相和順靈秀,更?兼舉止溫柔,云簫韶喜歡得不要,隨手賞她一只如意回紋白玉鐲子,她歡天喜地,謝恩退出去。 只是這李懷商,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云簫韶心說?這人真是,有事耽擱也遣人來說?不是,咱就歇宿。又想,怕是他出去前等得久,唉。 如此?這般摻蜜打絲一樣的纏綿糾結(jié),真是,兩輩子也沒和誰歷過?,怪新鮮,怪惱人,又……怪膩著牙。 沒完了。 如此?想著大約兩刻鐘,李懷商匆匆打簾子進(jìn)來:“累你起身,咱得進(jìn)宮一趟?!?/br> 云簫韶連忙問什么事,李懷商答道:“父皇又不好了?!?/br> 又不好了?多?不好,一定不是尋常不好,要不的大半夜望宮外召他們,云簫韶匆匆穿衣梳頭,趕著跟李懷商進(jìn)宮。 進(jìn)來發(fā)現(xiàn),大約果真是不大好,清心殿外圍得層層疊疊,大半夜的后妃一個?沒閑著,都給叫到殿前,另上直衛(wèi)幾個?指揮使也齊齊到場,飛魚服一個?挨一個?,把個?清心殿合圍得鐵桶也似。 李懷商任著殿前指揮使,自要上前計(jì)較,臨過?去前滿眼只是不放心,云簫韶說?:“你且去,這陣仗一會子宗室也要進(jìn)來,有你忙的,我過?去尋母妃,沒大事?!?/br> 他這才放下心,兩個?分頭進(jìn)殿。 說?六宮妃嬪,位份有高低,恩寵有薄厚,位份低些?、不很得寵的嬪妃候在殿外,位分高的,和得皇帝青眼的,候在寢殿內(nèi),位份最高的和最得寵的呢,緊挨著龍榻守在帳前。 如今賬前立的就是徐皇后和溫德妃,云簫韶靜悄悄進(jìn)去,走到德妃身旁,兩只手合力?,輕輕托她胳膊。 德妃眼睛望向?床帳里頭,嘴上招呼:“你來了,懷商呢?” “他身上掛的職,前去應(yīng)承?!痹坪嵣卮鸬?。 德妃說?也是,應(yīng)有此?理。 邊上徐皇后面色就有些?不虞,大約是她的好兒沒當(dāng)上殿前指揮使罷。 不過?誰搭理她,云簫韶低著眼睛輕聲詢問:“這熱突突的,父皇如何不爽利?” 她問的是德妃,沒成想正?主兒還沒答話呢,徐皇后冷哼一聲搶先:“你這孩子說?話,熱突突怎的?耽誤你兩個?歇宿了?” 云簫韶不聲張,滿殿的御侍醫(yī)聽著,只屈膝稱不是:“母后教訓(xùn)的是?!?/br> 她認(rèn)低伏小,徐皇后卻沒看她順眼半分,接趟道:“知你二?人是新婚燕爾,老六平日里領(lǐng)著殿前指揮使,庶務(wù)繁忙,且指著這幾日可可兒造,只是也該有個?輕重,什么事重得過?圣體安康。” 云簫韶只有一句話:“母后教訓(xùn)的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