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之國度
潮熱的呼吸把面罩里都弄成了亞熱帶雨季,姜拂北感覺發(fā)悶,睜開眼,面前已經(jīng)沒有了賀柏廷的身影。 他走到自己助理跟前,單手取面罩,早前被淘汰掉的同行的男生看過來,視線落在姜拂北的面罩上,嘴唇開合,不知道在說什么。 “啊……” 肩膀受力,趙粵忽然從一側(cè)冒出來,姜拂北反敗為勝,這姑娘的情緒直接癲了,尖叫的聲音引得旁邊幾個人側(cè)目,她也不管,直夸姜拂北牛逼。 “太rou了北姐,我靠我剛才頭皮都炸了你知道嗎!” 趙粵想起剛姜拂北貼地那一下都激動,一邊感慨,一邊幫她去面罩,手卻被姜拂北按住,她頓了一下:“你不熱?。俊?/br> 隔著面罩也能看出來,姜拂北臉上全是汗。 “緩會兒?!苯鞅闭f話帶喘。 “哦哦,是得緩會兒?!壁w粵幫她起拎竹劍,倆人在又一次的全場目送中離開,這次,是去換衣室。 …… 瞅著倆人背影,許琮問身邊教練:“你們說新來的那個很厲害的女學(xué)員,就她吧?” 教練在剛拍了賀柏廷和姜拂北對戰(zhàn)的視頻,這會兒在手機(jī)上慢放,聽許琮問,跟著看過去:“對,姜拂北,水平很高,臨戰(zhàn)反應(yīng)特別快,前面幾次群戰(zhàn)她都表現(xiàn)很好,可以進(jìn)專業(yè)賽了?!?/br> 視線里,姜拂北此時跟趙粵走到了門口。 “fu?”這個名字的字兒不好聯(lián)想,許琮追問一句。 他們的教練也不知道是哪個字,一時沒答上,另一邊姜拂北的教練幫他回:“吹拂那個拂,北方那個北?!?/br> 姜拂北。 “還挺雅?!痹S琮隨口評價。 就是不知道人長得什么樣。 但光看身材,許琮眼睛微瞇,就算用他非常嚴(yán)格的標(biāo)準(zhǔn)去評判,也得說句完美。 身高目測170出頭,腰細(xì)腿長,胸前也挺有料,露出來的手腕鎖骨能看出來是那種瘦而有rou的身架子,這種最好,骨rou勻亭,不干不柴,抱起來特舒服。 許琮正琢磨著,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人出了聲:“她之前在哪練?!?/br> 側(cè)臉一瞧,賀柏廷喝完了半瓶水,轉(zhuǎn)身,眼睛在場子里覓了半圈兒,最后定在訓(xùn)練室外的樓道里。 姜拂北穿過樓道朝換衣室走去,她仍沒取面罩,側(cè)面薄薄一片,那腰跟三月的柳條似的,走起來有種悠然的味道,人消失在樓道里之前,她抬起手,曲著食指和中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無意義的動作,像私人的小習(xí)慣。 姜拂北的教練跟賀柏廷的教練對視一眼,這話題說起來挺尷尬的,他們這家國摩劍館一直都以華東區(qū)第一館自居,別家訓(xùn)練出來的人這么強(qiáng),不就顯得他們水平不行了么,好在,姜拂北當(dāng)時并沒有回答。 “我問過她,她沒說,不過其實我看她的應(yīng)戰(zhàn)招數(shù),感覺很像……”姜拂北的教練拖了尾音。 “柔術(shù)?!辟R柏廷接上他的話。 “對!巴西柔術(shù)?!?/br> 所以不是他們館教得水平差,是姑娘她全面發(fā)展了。 又劍術(shù)又柔術(shù)的,許琮聽到這來了句:“她不是干保鏢的吧?” 許琮的想象力一向很有創(chuàng)造性,賀柏廷笑了一下沒應(yīng)聲,瞥見旁邊站了有一會兒的想要上來搭話的倆姑娘,其中一個醞釀了好半天,打招呼的詞兒含在嘴里,想等他有空或者對上眼的時候說出來。好不容易等到,剛要開口,賀柏廷那沒有含義的一瞥就立刻收回,他的臉上有剛擦完又冒出來的汗,沾濕的睫毛氤氳了眉眼,卻沒有軟化一點他的沉冷氣,眼睛仍舊像北歐神話里霧之國度。 Niflheim,世界還未誕生的時候,這里就覆蓋了終年不化的冰雪和黑暗。 賀柏廷走得干脆利落,姑娘們臉上的失落掩不住,許琮朝她倆做了個二指禮,笑跟上賀柏廷。 …… 晚上八點多,迎面吹來的風(fēng)里夾一絲涼。 姜拂北站在路邊跟車?yán)锏内w粵說話,往來人看一眼她,再看一眼趙粵sao氣的明黃色小跑。 這邊兒是老區(qū),街巷一股腐朽衰氣,跟遙遙相望日新月異的CBD像兩個極端。虧趙粵的能耐,在這兒發(fā)現(xiàn)一家冒菜館,說特好吃,一星期來了三回,這次終于拉上姜拂北。 好吃不好吃另說,反正辣度是夠了,姜拂北現(xiàn)在嘴巴還是麻木的,被風(fēng)一吹細(xì)微的疼,趙粵跟沒事人一樣,水都不帶喝一口。 “要不我還是送你吧,這兒真不好找?!壁w粵陪她等了三分鐘,施丞祺還沒到。 姜拂北低頭看眼手機(jī),施丞祺那邊沒動靜,估計還在找地方:“他要去那酒吧在高新區(qū),你來回要一個小時了,我往大路上走走?!彼呲w粵:“你不還有事兒?!?/br> 趙粵一姐妹兒過生日,晚上開趴,她現(xiàn)在確實已經(jīng)快遲到了。 趙粵瞅四周雖然破舊,但小路燈五米一個照得挺亮堂,又瞅姜拂北,腦子里回放她一個人撂十個人的架勢,點點頭:“那行,他接著你你給我發(fā)個信息。” 姜拂北對她搖手拜拜。 一聲轟鳴,跑車逐漸開出視野,姜拂北打開手機(jī)地圖,順著指引往大馬路方向走,隨即撤出頁面,點微信語音,不到十秒,對方接起。 “你最近的大馬路在哪,你停那,我過去?!?/br> “不用?!笔┴╈骰厮骸翱匆娔懔??!?/br> 姜拂北下意識抬頭,對面有車過來,是一輛大眾,主駕駛坐著個女人,她要回頭的時候,旁邊小岔口躥出來幾個人。 都是男生,其中兩個染扎眼的毛色,一股煙霧環(huán)繞嘻嘻哈哈的出現(xiàn),從頭到腳正兒八經(jīng)的街溜子標(biāo)配,看見姜拂北,一個個直了眼。 她今天穿一件黑色吊帶包臀裙,裙子下擺到膝蓋上二十厘米,完全貼身的剪裁,對身材要求非常高,一點贅rou都不能有,還得要曲線,外面搭件牛仔夾克,帆布鞋,棕色麂皮絨的斜挎包挨身后,沒染過沒燙過的頭發(fā)長到腰,自然的垂順,腿上皮膚白得發(fā)光,幾個人的眼睛就盯在她腿上打量。 打頭那個男的沖姜拂北吹了聲口哨,后面幾個露出猥瑣的調(diào)笑。 姜拂北停下腳步,那幾個人也停下。 估計覺得姜拂北這一停是搭訕有戲的意思,幾人臉上顯現(xiàn)出躍躍欲試的勁頭,姜拂北拉自己背后的包,打頭那個上來,她垂眼在包里翻煙,眸底余光中,一雙假得很明顯的AJ到她跟前兩步遠(yuǎn)。 細(xì)長的cigaronne抽出來,她再次抬眼,給了對方及其身后幾個人一記鄙視感很強(qiáng)的冷淡注視。 而后另只手舉起,在他們逐漸破防的神色中,懶洋洋比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