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81節(jié)
“痛痛痛!卻還不齷齪!” …… 徐志穹在小舍里插上了房門,拿著幾片木皮,集意于百會,跳進(jìn)了小黑屋。 在小黑屋里,他想象著梁玉明與姓馬的一行人說話的樣子,起初卻看不到半點(diǎn)輪廓。 應(yīng)該是座位的問題,徐志穹在腦海里調(diào)換了幾次座位,眼前終于有了些輪廓,再做一點(diǎn)細(xì)微調(diào)整,畫面稍微清晰了一些。 接下來要想想他們說話的樣子,再想想他們的聲音。 想到精疲力竭,太陽xue發(fā)脹,徐志穹的耳邊終于有了聲音。 杯盤碰撞,聲音受到了很多干擾,除卻些沒用的客套話,徐志穹只聽清了一句: “請轉(zhuǎn)告東家,最多一個月,貨物就能備齊。” 貨物? 他真是去談生意的? 不可能,談生意還至于殺我滅口? 貨物還差一些,難道說的是那些女子? 最多一個月備齊。 備齊之后要做什么? 第62章 萬花樓 入夜,徐志穹穿著便裝跟著武栩去了萬花樓。 一等院、二等館、三等閣、四等樓,樓不算什么高級地方,但徐志穹并不挑剔! 是不是高級地方又怎樣?我是那種淺薄的人么? 我來這的目的是什么?是做那種事情的么?我是來查案的! 先想一想在萬花樓留宿的規(guī)矩是什么? 這里好像沒什么規(guī)矩,給錢就行。 萬花樓共有三層,一層是大堂,二層是雅間,三層是臥房,武栩在二層選了個雅間,先點(diǎn)了一大桌酒菜,看來他并不急著留宿。 樓,雖然在第四等,但也有它的特點(diǎn),樓的特點(diǎn)就是吃,東西是真好吃。 萬花樓本叫會友樓,是大宣京城有名的酒樓,酒樓都有叫歌姬陪酒,會友樓也不例外,而且總是挑選上等的歌姬陪酒獻(xiàn)唱。 可好景不長,望安河邊的酒樓太多了,會友樓的生意不濟(jì),索性徹底轉(zhuǎn)行,成了現(xiàn)在的萬花樓。 雖然轉(zhuǎn)了行,但廚藝還在,武栩點(diǎn)了一桌好酒菜,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子上前招呼道:“官人,您是聽曲還是賞舞?” 武栩道:“叫人來唱支曲吧。” “有相熟的么?” “沒有,”武栩隨手一揮,“隨便選來就是,莫要羅唣?!?/br> 中年女子笑嘻嘻的去了,不多時(shí)帶來一位穿紅衣的姑娘。 這姑娘容貌清秀,和辛楚肯定沒法比,比顏鳳茹也差了些,和鶯歌院的小鬟差不太多。 她穿著一襲紅衣,抱著琵琶朝二人施禮。 徐志穹笑了。 這人他認(rèn)識。 這姑娘叫沈月紅,曾經(jīng)指著徐志穹說過一句話:“你看他身上有多少補(bǔ)??!” 就是她! 徐志穹發(fā)過誓,將來到了萬花樓,就不照顧她生意! “不要這個!”徐志穹看都沒看一眼。 武栩笑道:“好志氣,今晚不要歌姬了!” 等等!我是說不要這個,不是統(tǒng)統(tǒng)不要。 看著鴇子和沈月紅訕訕離去,徐志穹追悔莫及。 罷了,來這是做正經(jīng)事的。 “千戶,咱們在這查哪個地方?” 武栩搖頭道:“哪里也不查,就是悶了,想喝杯酒。” 來這喝酒?性價(jià)比太低了吧? 徐志穹也不多問,酒煮好了,徐志穹埋頭吃喝,武栩拿著酒杯,看著望安河的波光久久不語。 席間來了個擦坐。 擦坐就是唱曲討賞的姑娘,和歌姬不同,她們唱不了什么高端的曲子,也別指望有多好的嗓子,打著鼓,搖著鈴,嘰嘰喳喳在你桌子旁邊唱一堆吉祥話。 你要是覺得唱得好,就給兩個賞錢,你要覺得聒噪,也給兩個賞錢,總之你不給錢她不走。 這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俏皮可人,打著鈴鼓,湊到桌子旁邊,唱道:“桃花紛飛貴客來,兩位貴客笑口開,且聽小女唱個曲,客爺開懷又生財(cái)……” 剛唱了幾句,武栩笑了,從懷里掏出一吊錢,給了這姑娘。 給擦坐的賞錢,一般三文五文,十文就很罕見了。 武栩一次給了整整一吊! 姑娘嚇壞了,把錢放在桌子上道:“客爺,我就唱個曲,您要不愛聽我就走了,我可不做那生意。” 武栩皺眉道:“我讓你做什么生意了?你再多唱兩句,拿錢走吧?!?/br> “多唱兩句……”姑娘咬咬手指頭,“您給了這么多,我也不知道該唱什么了,剛才那個肯定不能算,我給您唱個《上陽春》吧?!?/br> 《上陽春》? 這姑娘還會唱曲牌? 姑娘清了清喉嚨,兩人饒有興致的聽著。 “兩日梅開,先占陽春小。鸞鳳偶雁行,飛舞畫堂交繞!”(引自宋朝無名氏) 這兩句唱的不賴,武栩叫了聲好。 姑娘擦擦汗,接著唱道:“稱觴盛旦,這個,這個,這個……” 徐志穹笑道:“你忘詞了吧!” 姑娘看著武栩,一臉嗔恨:“還不怨他,非叫什么好,聲音又那么大,卻把我嚇忘了?!?/br> “罷了,怨我,”武栩一笑,“你再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來。” 姑娘搖搖頭道:“不想了,我換一首,我唱個《醉春風(fēng)》吧!” 徐志穹眼睛一亮:“你也會唱《醉春風(fēng)》?” “那有什么不會!我還不唱那老曲兒,我唱個新的,二位聽著!” 姑娘又清清喉嚨:“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 砰! 武栩一拍桌子,嚇得姑娘躲到了徐志穹的身后。 “干甚來!”姑娘眼淚都嚇出來了,“一驚一乍,嚇?biāo)廊嗽醯兀俊?/br> 武栩怒道:“你個姑娘家,唱這齷齪詞句,卻不知羞么?” 姑娘嚇得直發(fā)抖,嘴上卻不服輸:“說誰齷齪?哪個齷齪?你知道這詞是誰寫的?” 武栩臉白了:“難不成你知道?” 姑娘挺起胸膛道:“說出來,嚇?biāo)滥悖@是掌燈衙門武栩,武千戶寫的,那武千戶……” “住口!”武栩大喝一聲,有如虎嘯,徐志穹趕緊捂住了姑娘的嘴。 姑娘推開徐志穹道:“你捂我嘴作甚,我又沒撒謊,這是一個姐妹親口告訴我的,武千戶可是一等一的風(fēng)流才子,那天晚上在鶯歌院,把武音閣的閣主都給……” 徐志穹拿了個雞腿,塞進(jìn)了姑娘的嘴里:“你看你,唱,唱,唱了一晚上,你,你,你餓了吧,吃,吃,吃點(diǎn)先?!?/br> 武栩要?dú)⑷?,徐志穹能感受到?/br> 姑娘吃了雞腿,擦擦嘴道:“我再給你們換一首!” “不用唱了,你去吧?!蔽滂虻那榫w更低落了。 姑娘搖頭道:“那不行,不能白拿了你們這么多錢。” 這姑娘好固執(zhí),徐志穹怕她又唱曲,想了個主意:“你給我們煮些酒喝吧?!?/br> “這好說,這個我會,”姑娘拿起酒具,猶豫片刻道,“只是煮酒就好,沒有別的花樣吧?” 徐志穹一愣:“還能有什么花樣?” 姑娘道:“你可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孫羊店討賞,來了個瘋子,非讓我給他哺酒,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哺酒,就答應(yīng)他了, 你猜他讓我作甚?他讓我喝了酒,再給他吐到酒壺離去,我給他吐了整整一斤,酒往喉嚨里滑,我也攔不住,少說也有二兩進(jìn)了我的肚子,害得我醉了一整天!” 徐志穹一怔,這瘋子不就是錢立牧么? 武栩聞言放聲大笑:“你說這人我認(rèn)得!” 你認(rèn)得? 你認(rèn)得錢立牧? 徐志穹有些慌亂,姑娘比他更慌亂:“你們不用我哺酒吧,我跟你說,這事我可再也不做了。” “不用不用,只管煮酒就好!” …… 姑娘給兩個人煮了一壇酒,這才拿上錢歡歡喜喜走了。